車廂里光線很暗,也很安靜,視線在外面停留久了眼睛會覺得累,眼皮感覺很重,岑兮偏著頭靠在玻璃窗上發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居然就這么睡了過去。
傅靳洲把車子開到了岑兮家樓下,回頭竟看到她在車上睡著了。
她的睡顏很恬靜,呼吸淺淺的,因為哭的久了眼皮有些浮腫,車頂開了一個小燈,燈光是暖橘色的,不刺眼,落在女人白皙的小臉上像是鋪了一層蜜色,輕輕翕動的羽睫在眼瞼處投下一片淡淡的陰影。
身上的外套滑落了下來,他俯過身去將衣服往上拉了拉重新蓋好,那一刻,他的臉離她很近,近得能清晰的看見她根根分明的睫毛,上面還濕漉漉的。
他均勻的呼吸突然就失去了秩序,心跳開始加快,看著她那張色澤鮮艷的紅唇好像在散發著誘人的味道,讓人禁不住一親芳澤。
他突然覺得口干舌燥起來,大腦一片空白,心跳如鼓。
漸漸的,身體又往下傾了幾分,他凝住呼吸,感覺那顆心要跳了出來。
削薄的唇瓣輕輕地貼在了女人那片香軟的嬌唇上,來不及細細品嘗又心虛的離開了。
他仿佛是一個初嘗禁果的毛頭小子,就在剛才那一秒他偷親了一個女人。
心里突然被甜蜜和緊張交織著,他放在身側的手心居然都滲出了細汗,可是腦海里都是在回憶剛才他親吻她時的香甜。
而打破這一刻靜謐的是岑兮口袋里的手機。
安靜的夜里手機鈴聲顯得尤其明顯,岑兮眼皮動了動,顯然是被吵醒的。
她掀開了眼簾,感覺半個身子有些麻,口袋里的手機還在振動她伸出手摸進了口袋。
“喂,媽?”
“小兮你現在在哪呢?”那頭聽起來語氣有些急,“黎致她已經進急救室快一個小時了,孩子還不知道能不能保住……”
“怎么會這樣?”她身子一挺,披在身上的外套掉落下來,傅靳洲看到她臉上的表情已然凝重了起來。
“好,我知道了,那我現在就過去,嗯,我已經到家了……”
岑兮跟母親說了兩句就掛了電話,傅靳洲率先開口的,“發生什么事了嗎,看你很著急的樣子?”
岑兮借著幽暗的光線看向他,瞳孔濕潤一片,“黎致現在在急救室,她肚子里的孩子可能有危險,傅總,能麻煩你再送我一下嗎?”
她的手抓住了他的大手,柔軟的掌心觸感很是細膩,他突然回想到了剛才偷親她的唇時的觸感。
大手反過來按住了她的小手,他淺淺的勾著唇,星眸璀璨,“沒事我陪你過去,別擔心了!”
他說的不是“送”你過去而是“陪”,沒錯,他想做的一直都是陪在她身邊,在她孤獨無依需要幫助的時候,只要她肯給他這個機會。
照顧到岑兮的心情,傅靳洲算是打起十二分精神加快了車速,好在沒有遇到堵車用不了多久他們就趕到了醫院。
所幸的是他們到的時候黎致也剛從急救室里出來,不過現在家人還不適合進去看她。
林逸的父母都站在病房門口,岑母也在。
岑兮連忙跑了過去,“媽,黎致現在怎么樣了?孩子呢,孩子有沒有危險啊?”
“沒事了,都搶救過來了,孩子也保住了,現在人在ICU病房呢等她醒了我們就可以進去看她了。”
岑母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不用擔心了,突然發現她的眼眶有些腫,再一看,站在她們身后的傅靳洲。
不是封曜?
她還以為這么晚了跟岑兮在一起的是封曜呢,怎么又變成小傅了?
傅靳洲之前也來過岑家,岑父岑母對他都挺喜歡的,人溫和又紳士懂禮貌。
只是這會兒大晚上的他們倆怎么會在一起,不是岑母會多想,只是覺得岑兮現在是已婚這樣做總歸是不合適的。
“阿姨你好,我叫傅靳洲不知道您還記不記得我了?”出于禮貌傅靳洲率先跟岑母打招呼。
岑母笑著點點頭,“記得記得,小傅嘛,長的這么俊俏的一個大小伙阿姨怎么可能不記得!”
岑兮聽著兩個人講話有些尷尬,這邊林天翔聽到他們的談話也走了過來。
“傅總,好久不見了!”
傅靳洲目光看向一旁的男人,笑了笑微微頷首,“林局長!”
林天翔對于傅靳洲出現在這里還真有些意外,他以為岑兮身后有了封曜這尊大佛就已經夠不簡單了,沒想到連傅靳洲也跟她有著些微妙的關系,看來這個女人遠比他想的還要有些來頭。
傅靳洲因為臨時接到了助理的電話有急事要處理就先走了。
岑母也因為家里還有一個岑遠要照顧所以要趕回去,就不能等到黎致醒來了,臨走時她把岑兮拉到了一旁。
“媽媽不是對那個小傅有什么意見,媽媽就是想知道你現在是什么意思啊,這大晚上的你們倆孤男寡女怎么會在一起。我是相信你們青白的,可要是被別人看見了就未必相信了啊?你跟封曜這婚要離沒離的,又有和好的趨勢,你這該不會打算腳踏兩條船吧?”
岑兮簡直被母親的腦回路雷到吐血,腳踏兩條船?雖然自己不是她親生的,可是也不能這么懷疑她啊?
岑兮低頭攪了攪手指,頭頂一束明亮的燈光打在她側臉上,她緩緩抬起頭來沒有太多神情,“媽,我們沒和好,還是要離婚的。”
岑母不可置信的睨著她,“你又跟人家鬧變扭了?不是我說你,有的時候男人就是死要臉舍不得那么點尊嚴,不是每個男人都能跟你爸一樣腆著臉做人的,那封曜他好歹是什么大公司的老板對不對,那跟你爸一個包子鋪老板是不一樣的,你得試著學會包容人家。”
岑兮被母親說的差點失笑,“媽,你夸人家就算了干嘛這么貶低我爸啊,別告訴我他這么順著你不好啊?媽,這次不一樣了,我們之間存在很多問題,這樣根本走不下去的。”
“那有問題就解決問題啊!”岑母急了,現在的年輕人怎么感情這么復雜,本來她就不看好岑兮離婚的,婚姻這種東西本來就需要磨合,不能一碰到小磨小難就吵架離婚,再來,她看封曜對岑兮也是真心的雖然之前有些誤會不過都過去了,那就應該好好往下走啊。
林母走過來說黎致已經醒了,她想要見岑兮。
岑母看了她一眼,“算了,該怎么樣就怎么樣吧,媽媽只能給你些建議日子總歸是你自己過的,你進去吧,我也要回家了替我看看黎致怎么樣了。”
“嗯!”岑兮點點頭,“媽,那你路上小心點注意安全!”
岑母跟她揮揮手已經朝門口走去了,岑兮也換上了無菌服進了ICU病房。
躺在病床上的女人一身藍白條的病號服,臉上還帶著氧氣罩,臉色蒼白,看到岑兮進來時才微微偏過頭看向她。
“小兮……”
黎致剛伸出手就被岑兮給按住了。
“你還是別動了,剛從急救室出來知不知道你嚇死我了!”岑兮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然后又將她的手放了回去。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吧?”
“你說呢,好端端怎么會發生意外呢,你現在是特殊時期怎么也得考慮一下肚子里的孩子吧?”
黎致蒼白的臉上露出一抹傷情,眼神有些空洞,“小兮,我覺得我真的不值得你對我這么好,我做過很多對不起你的事,連我自己都無法原諒自己……”
黎致情緒有些激動起來,呼吸也加快了,岑兮起身連忙勸道,“你慢點說,別太激動了,如果你說的是晏蘇哥哥那件事我說過算了,反正封曜也是遲早要知道的,這也不能完全怪你!”
更何況她和封曜之間本來就存在很多問題,他們之間缺少信任,包容,走不下去那也是沒辦法的。
黎致搖了搖頭,“不是的,不是的小兮,如果這些事我不說出來的話我覺得這輩子在你面前我都不會安心的,其實兩年前之所以你和封曜睡在了一起是因為我讓人在你的酒里下了藥。”
“你說什么?”岑兮握著她的手驀地松開,瞳孔一縮。
“你還記得五年前晏蘇出車禍那晚嗎,其實我是跟著他去的,那天晚上我看到你從酒店里衣衫不整的跑了出來,我以為你和別的男人在一起背叛了晏蘇,而我畢竟那么喜歡他,可沒想到那晚后來他居然又為了救你出了車禍,再也沒能醒過來……
小兮,那個時候我真的好恨你,我恨你為什么我那么喜歡的男生不喜歡我喜歡你,為什么他那么喜歡你對你那么好你還要背叛他,甚至他為了你豁出了性命。
我不甘心,所以在兩年前的那次生日宴上我讓人在你的酒里下了藥,本來是想把你安排到一個我新戲的導演房間的,結果沒想到你居然會陰差陽錯的進了封曜的房間,后來的事你就知道了……”
“咣當”一聲,岑兮后退了兩步撞到了椅子上,黎致的話讓她感覺背脊漸漸生涼,瞳孔里滿是詫異。
兩年前的事她早就知道沒有那么簡單,她不相信是自己喝醉了才進了封曜的房間,可是她也找不到證據有人在害她,可是現在黎致卻告訴她,兩年前的一切都是她安排的。
就因為她以為自己當年和別的男人在酒店開房了,背叛了她喜歡的男生,就因為晏蘇哥哥的死是因為她造成的,所以黎致才這么恨自己?
她把自己當成什么了,她們這么多年的姐妹情,就像親姐妹一樣,她居然會這么想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