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成北沉沉地嘆了口氣,面露憂色:“但這一劫,不好過。”
林月汐看了看許承澤,兩人一起出去,許承澤拉著曹成北道:“去你房里說。”曹成北卻道:“還是去你那兒吧,我屋里亂七八糟的,怕你們嫌晦氣。”
四人同行一路去了許承澤房里,魏興生把曹成北送進去,扶他坐下就要出去,曹成北一把拽住他,他轉頭略有些遲疑地看了看林月汐和許承澤,許承澤一邊關上門,一邊看著魏興生道:“不是外人,坐吧。”
“北爺,我打聽過了,上次徹查賈文柏的欽使還未回到洛陽,所以這次還是他。雖然案子交由都尉王異和守丞謝青主審,但是欽使的面子他們還是要顧及的。他和林府有些牽扯,我想也不是絕路。”許承澤道。
曹成北微微閉眼沉思,“林先生不會幫我們的。”
“那可說不定。”許承澤看了看林月汐,似乎有些話難出口,林月汐全神貫注地等著曹成北的反應,卻未察覺許承澤的異樣。
曹成北搖搖頭,“我們自己的事還是不要麻煩別人。”
許承澤沉了口氣,微微點頭,又道:“那還有一個辦法。”
曹成北睜開眼睛,將許承澤打量一番,“我知道你想什么辦法。”沈治死了,得有人償命,可這人不能是北東西南幫的人更不能是曹成北。
兇手已經死了,但只要賈盛攀咬,曹成北脫不了干系,但若他抵死不認,關門救了梁塵的人便不一定非要是曹成北。
“只是賈盛明白那晚外面只有我們,若不是北東西南幫的人替我頂罪,他不會松口的。”曹成北沉吟道。
許承澤淺淺一笑:“償命當然是要償命的,那要看用誰償命。”
“什么意思?”曹成北眉頭一皺,思忖片刻,略恍然道:“你有譜了?”
許承澤道:“若是該死之人替北爺死了,豈不是一舉兩得?”
而該死之人,北東西南幫現在就有一個,只不過到底是誰他們還不清楚,但想必不會太久就能把該死之人揪出來。毛春已經放出去了,現在就該看到底是誰把他找了回來。
曹成北凝眉看著他,又看了看林月汐,沉聲問道:“你也是這個意思?”
林月汐微微低頭,沉聲道:“是。”
曹成北緩緩舒了口氣,仍有些遲疑,“烏青龍在我身邊安插了不少耳目,這個我清清楚楚,我已經暗中除掉了幾個,后來幫里的怪事便沒有了,我想大抵是干凈了。沒想到,竟然有人藏得那么深。”
“或許不是烏青龍的人呢?”許承澤道,“想害你的人,可不止烏青龍一個。”
“那最有可能的便是賈文柏。”曹成北沉思道,“他走了,這人便沒了主子,只能去找新主子,而沈治,便是最好的靠山。”
“現在沈治死了,他必定著急,他須得脫身。”許承澤道。
曹成北嘆了口氣,緊緊皺眉,低聲道:“可憐毛春了。”
毛春?
林月汐一顫,抬眼看了看許承澤,只見許承澤朝她微微一笑,她心下了然,毛春,是他放出去的誘餌。
那薛七呢?
林月汐剛想到薛七,就聽見薛七在外面一陣急促的叩門,許承澤低聲咒罵兩句,起身去開了門,對著門外大罵:“叫什么叫!被狗攆了!”
薛七愣了愣,推著許承澤進了門,將房門一掩,滿臉焦急地看著房中四人,“出事了!毛春死了。”
四人皆是一愣,曹成北摁著桌案站了起來,指著薛七問道:“你說什么?”
薛七眉頭緊皺,又道一遍:“毛春死了。”
曹成北兩眼一瞪,許承澤一腳踹在了薛七大腿處,薛七一個踉蹌往后退去,許承澤大罵:“成事不足敗事有余!我不是叫你不要輕舉妄動嗎!”
薛七一臉委屈,連忙解釋道:“我今天心里一直不安生,我就想著再去囑咐他幾句,沒想到我剛出門就看見好多人往河邊去,我拉住一個一問,他說河里淹死了個人,都泡發了,我心里著急,就跑去看了,遠遠一瞧,看模樣是認不出了,衣裳是毛春的。”
曹成北跌坐在椅子上,努力地平穩下氣息,沉聲問道:“看著他的人呢?都死絕了?”
“我去找了,一個都沒找著!”薛七答道。
許承澤冷哼一聲,抬眼瞪著薛七,冷冷地道:“我看北爺也不用再查了,薛七不是自己跳出來了嗎?”
薛七一愣,緊皺著眉頭看著許承澤,許承澤氣惱地將頭撇到一邊去,薛七心下著慌,立刻跪伏在地上,連聲道:“北爺!我沒有啊!”
曹成北沉沉地嘆了口氣,看向許承澤,道:“你拿他撒什么氣。”
薛七這才止住,膽戰心驚地抬了抬頭,曹成北輕聲道:“起來吧。”
薛七偷偷瞥了瞥許承澤,許承澤氣惱地坐下來,憤憤地喘著粗氣,“不是你就是你手下的人!看著毛春的那幾個,不都是你挑的?混賬東西!連個人都看不住!”他這一罵,薛七哪里還敢起來,又把頭低了下去。
“我問你,毛春怎么出來的?怎么死的?誰害的?我叫你看著,你看成什么樣了?這么大的事情交給你,你怎么交差的!”許承澤指著薛七訓斥道。
薛七只敢低頭聽著,一句話也不敢回。
曹成北拉了拉許承澤,低聲道:“行了!他又不是故意的。昨個兒一夜沒睡,今早上才睡了一會兒又去找毛春了,夠累的了,別罵他了。”
許承澤又吼一聲:“他壞了我們的事!”轉面看向薛七,見薛七伏在地上渾身發顫,頓時壓了壓火氣,低聲道:“現在怎么辦?魚沒釣到,餌叫王八吃了。”
曹成北看向薛七,道:“看著毛春那幾個人,你抓緊去找,四個人,我不信個個都壞了良心。”
薛七聞言,連連應著,猶豫片刻,又道:“北爺,他們都是跟著我的,我不怕您生氣,我覺得沒那么簡單,他們肯定不會壞了良心,莫說四個,一個都不會。我擔心他們也已經······”
他止住不再說話,臉上難掩的憂慮。
曹成北嘆了口氣,道:“那人應該沒那么猖狂敢一次殺了五個——只是今早太亂,也不知道幫里少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