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書瑤在醫院休息了一個星期。

也想了一個星期。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還要不要再繼續下去。

在這一個星期里，顧君和從沒來探望過她，也沒有來過任何一個電話，哪怕只是出于領導對員工的關心。

她終于開始愿意相信黎安萱的話，追逐一個不屬于自己的人，就像在機場等一艘船，永遠也不可能等不到。

也許她應該放棄這些無謂的追逐，開始自己的人生才對。

周一，陶書瑤銷假回到公司，卻意外地發現整個公司里都彌漫著一股低氣壓，讓人害怕。

“這是怎么了？”她扯過高慧的衣角詢問，對方卻像是一只受驚的小鹿，整個人都慌亂不堪，“我，我也不清楚。好像是之前商業區的招標出了點問題。”

“商業區？”陶書瑤皺了皺眉，半天才想起來。在設計別墅之前，程易澤曾經要她畫過一個商業區的防火設施，看來就是那個了。

但是她明明記得那份藍圖設計的盡善盡美，居然招標失敗了？

“陶書瑤，來一下總經理辦公室。”還來不及細想，突如其來的電話聲就打破了一室寧靜。

“好。”陶書瑤應了聲，有些不安的向總經辦走去。

肯定又是設計變更那回事。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除了顧君和，程易澤也在辦公室里。

“陶書瑤，商業區的設計，你有看過整體的結構圖和造型設計的藍圖，對嗎？”顧君和手指敲擊著桌面，審視著陶書瑤，問道。

“是。”陶書瑤老實回答，卻對這個問題有些莫名其妙。

頓了三秒，她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顧總，難道你是在懷疑我泄露了設計方案嗎？”

“不是懷疑，而是證據確鑿。”像是耐心終于告罄，顧君和神色陰霾，直接將一份資料甩到她的身上，“這是技術部還原的你的電腦使用記錄，發給林天建筑設計事務所的圖紙正是從你的電腦里發出的。你還有什么想狡辯的。”

陶書瑤看不懂這些技術還原，卻清楚的知道，要是這項罪責定了，她面臨的，將不僅僅是引咎辭職。而是整個A市設計圈的排斥，沒有公司會愿意招收一個有泄露設計方案前科的建筑師。

她必須否認。

“我沒有做過這種事。”

“沒有做過？”顧君和冷笑一聲，“就憑你這空口白話，難道就能證實什么？陶書瑤，虧得程易澤他們都在幫你說好話，給你機會，但你卻未進步過一絲一毫。你現在的樣子，簡直就和我剛來公司時，抵死不認的樣子一模一樣，你真的太讓我失望了。”

太讓他失望了？

陶書瑤不由倒退一步，心里像是被無數根細針連續戳刺，疼的厲害。

她一直這樣加倍努力，就是想讓顧君和看到她的成長，知道她并不是個沒能力沒擔當的人。卻沒想到即使到了現在，他還是如先前那般看她，沒有任何改變。

她的確是太失敗了。

“顧總，我并不認為這事是陶書瑤做的。”程易澤卻在此時開了口，“陶工是個很有天賦的人，平常也相當努力，我相信她不會做出出賣公司的事來。”

“天賦和努力？”顧君和冷哼一聲，“有天賦，肯努力的人多了去了。就算是獲得魯班獎的建筑師都不勝枚舉，我們公司還不一定會要。陶書瑤不過是個二級注冊建筑師罷了，又有什么好惋惜的？”

像是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雖然輕飄，卻還是讓陶書瑤的理智輕易斷了線。

在陶書瑤日記本最隱秘的角落里，她曾一筆一劃用心寫道：等我獲得魯班獎的那天，我一定要站在顧君和的面前，告訴他，我喜歡你。

那些她曾經許下過的愿望，原來在本人面前竟是如此不值一提。

無論是獲得二注資格也好，還是獲得魯班獎也罷，對顧君和而言，都只不過是個公司不一定會需要的小建筑師罷了。

她和他的距離，始終隔了千丈遠，無法靠近。

陶書瑤突然間有些意興闌珊，她終于明白，原來黎安萱才是對的。

如果執著于追求一個不屬于她的東西，她只能筋疲力盡，卻永遠都無法追得上對方的腳步。

“我愿意主動辭職。”

她抬起頭，直直看向顧君和，以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昂揚姿態。

“泄露方案的事，我絕對沒有做過，這個責任我不會擔。但是如果顧總覺得不夠信任我，我愿意主動辭職。”

這些年的漫長暗戀，她終于下定了決心，在此刻畫下句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