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的戰(zhàn)斗很快就進入了膠著狀態(tài)，石東楊也意識到了他們不知陣法的致命傷，開始孤注一擲，將獲勝的希望全都堵在了劍法上。
他們的劍法的確勝對方一籌，石東楊更是出類拔萃。子玉在旁邊觀望，倒是覺得他的劍法看上去優(yōu)美飄逸，不像是專為打斗而設計，而是將劍法當作是繪畫和音樂之類的一種美妙技藝，不過要達到這種水準，必須要以熟練的打斗技法為基礎。子玉一邊驚嘆，一邊想象那個傳聞中的楚國第一劍客是個多閑情逸致的人，原本這樣的亂世是他可以大放異彩的時候，卻不事一主，躲在深山老林里教那些擦鼻涕的小孩，真是一個奇人。
陣法又開始發(fā)生了變化，最弱的那個人被三人圍攻，他竭力抵擋卻擋不住四面八方的攻擊，最后一次被打中了膝蓋骨，他慘叫一聲便臥在地上難以起身。那小個子見了這種情況，一溜煙跑到另一個稍弱的人身邊，伸出食指，其余人即刻變換位置，一個緊跟著小個子，另外兩個去幫忙抵抗石東楊他們。
“看來他是想個個擊破，在對手比自己強，但人數卻比自己少的情況下確時是個絕佳的陣法。”子玉看著石東楊，憂心忡忡，這石東楊的劍法雖然厲害，但這群人有個致命的弱點，這個弱點和他第一次見到的蒍牧一樣——身上沒有一點殺氣，他們完全把武功當作是一種擺設和技藝，但他們所面對的敵人，卻時時刻刻都想要他們的命。
子玉觀察半天，也沒看出石東楊被激發(fā)出一點點殺氣，他比那蒍牧出招更加有節(jié)制，所以雖然不會受傷，也很難擺脫這個纏人的陣法。
“看來是輸定了。”子玉看到現(xiàn)在，心中大致明白由云子的這群徒弟是什么樣的水平和什么樣的心性。氏族子弟從小在武將之風中長大，身上的殺氣幾乎是渾然天成的，這絕不是石東楊他們在這場比試中能激發(fā)出來的，除非他們也遇到像蒍牧那樣的境況。
很快，另一個人也倒了下來，如今場上是十人比三人，這三人奮力抵擋，但寡不敵眾，小個子突然伸出大拇指，圍攻的三人各自分工明確，從上中下分開攻擊，而且配合默契，同進同退，就算是石東楊自己也中了好幾招。
“住手！”子玉大喝道，場上人正斗得起勁，忽然聽到這一聲吼叫，都停了下來，一臉不解地看著子玉。
子玉指著那小個子問道：“最矮的那個，你叫什么名字？”
小個子一臉賊笑，拱手道：“在下息渠，拜見百夫長大人。”
“哼，看來你不僅腦子好使，嘴巴也溜得很。”
“在下就當大人實在夸獎小的。”
“你愿不愿意入我麾下，為我效力，其他項目都不用考了，看你這身子架，其他那些對你來說也困難。”
“大人錯了，息渠幼承庭訓，無所不知，無所不能。”
“我倒是很欣賞你的自信。如何，來還是不來？我就這一句話。”
“大人能注意到小的，相信也是不凡之人，小的愿為大人效力。”
子玉點點頭：“你就給我守在這里，看看有沒有腦子好使的，有的就幫我選出來。”
息渠笑道：“就算有，恐怕也不愿意跟著大人。”
“你只管問就行。”
息渠一本正經地拱手答道：“末將遵命。”
子玉看著他的模樣忍俊不禁，他隨即又看向石東楊，他扶起被打傷的師弟，十分低落。
“怎么，方才吟詩的氣勢去哪里了？”
……
“你們只是暫時輸了，日后贏回來便是，男子漢大丈夫，輸一次算什么。我也只問你們一句話，你們愿不愿意入我麾下，為我效命。”
五個人面面相覷，趕緊上前拱手拜謝：“我們自然愿意。”
“那便好，留在這里幫我看看有沒有劍法好的。”
“是，謝大人。”
子玉說罷便轉身離去，其他人還都不敢相信發(fā)生了什么，雖然聽說阜琮也是這般成功入選，但現(xiàn)下是親眼看著這件事發(fā)生，震驚程度遠比聽說要強烈的多。
子玉隨即又去了基礎體能的訓練處，看中了一個能舉起兩個大鼎的大力氣，不過人家是個有骨氣的人，瞧不上子玉，子玉尷尬地笑了笑，便去別處瞧去了。
……
五日的征兵終于完全結束了。阜琮、息渠、石東楊各自帶了幾個人來向子玉報道，子玉合計一數，剛好二十七人。斗勃讓他們另選別處舉行祭祀，子玉便選了一個離主軍營較遠的亂石崗，拉了頭黃牛，與二十七人歃血而謀。
此時星月交輝，天寬地闊，夜風吹的正爽勁。子玉端起酒與眾人說道：“我就問你們一句，你們可是自愿跟我？”
二十七人也端起酒碗齊聲喝道：“自愿。”
“好，那從今日起，我們這個隊伍就成立了。王于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子玉一飲而盡，其他人也隨著一飲而盡。
“阜琮、息渠、石東楊聽令。”
“末將在。”
“你們三人從今日起，就是這個隊伍的什夫長。”
“遵命。”
子玉取出小刀，刺入黃牛的脖頸，取血祭祀，他雖然不信鬼神之說，但他知道祭祀是團結人心最好的辦法，這是當年那個巫女教給他的。
子玉口中念念有詞，其他人也跟著他舉行祭禮，從這一刻起，他們便將生命祭奠給了戰(zhàn)場，埋葬了往昔的一切。
……
報喜的信簡陸陸續(xù)續(xù)送到了霞谷之中，除了莫昊昌，其他人全部順利進入了軍營，王室三人，屈氏三人，若敖氏五人，共計十一人。這雖然和龐大的氏族子弟比不了，但也創(chuàng)造了一個新的歷史，石東楊是唯一被授予什夫長一職的，由云子想起他往日的刻苦堅韌，打心里為他高興。
不過他此刻也在憂心另一件事，蒍牧自從去蒍府赴宴，已經七日未歸。他曾想過要去蒍府詢問，但想著也許是蒍牧已經被蒍氏的人接納了，蒍呂臣帶他去了別處，所以遲遲未歸，貿然去問顯得造次，便安慰自己再多等一日，誰知一等便等了七日，不安的情緒愈發(fā)強烈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