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皺緊眉頭認真聽著。
“我媽本身就有心臟病,那一天,差點就沒了。”謝雨薔說到這,眼眶慢慢浸滿了淚水,可見這件事對她打擊多大:“那天,我們把我媽送進醫院,過了很久才搶救過來。但她從此就臥床不起了,我爸爸見我媽變成那樣,也不敢大發脾氣,只是抽著煙問我他家在哪兒,我告訴了他,其實他家在湖北一座小縣城,以前我怕我爸媽不同意我們倆的事,撒謊說他爸媽都是湖北的大學教授,但那天,我不敢再撒謊了,把實情告訴了我爸。我爸更生氣了,不過他也沒怎么表現出來,而是通過關系去查他父母那里的情況,一天以后,有消息傳了過來,他父母也走了,移民去了美國。我當時就跟天打五雷轟一樣,根本不敢相信,又過了段時間,我帶著孩子去了一趟,才發現那是真的,他父母也去了美國,那件事在當地還算一件新聞,那里的人都說,他在國外有了出息,把父母接過去享福了。我聽到那些話時。那感受你肯定能想象吧?那時候我才算徹底明白,他拋棄我們母女倆了,他既然能把父母接到美國,那就證明他在美國過得不錯,而且他知道我懷孕的事,知道我懷孕的事卻一直在玩失蹤,那意味著什么當然也就不言而喻了,而我當然也就沒有繼續找下去的必要了,我不敢帶果果回家,又回了北京,打電話把消息告訴我爸媽,我媽是個心氣很高的人,很快就去世了,我爸當時氣的,連葬禮都不讓我參加。”
謝雨薔說到這,淚水終于滑落下來,她一直是個堅強的女人,非常堅強的女人,這世上能讓她流淚的事情不多,但這時她真是傷心欲絕了,也難怪,她母親可以說是因為她間接去世的,任何一個做兒女的,都承受不了這一點。
“再后來,因為果果身體不好,我在北京打拼太忙,沒時間照料她,所以我就去燕城創業,遇上了肖威,那段經歷我已經給你講過了。呵,曉兒,你說我是不是個傻女人?一輩子遇上兩個人渣,第一個氣死了我媽,第二個害死了我女兒,而這兩個人渣我都是真心愛過的。我,我這樣的女人,是不是就是個掃把星,就不該活著?!”說到這,謝雨薔再也忍不住了,用手捂著臉,抽泣起來。
“雨薔,不要哭,這些事情從頭到尾都不怪你,你是遇人不淑,是個命苦的女人。”我連忙抱住了謝雨薔,謝雨薔也乖巧的把頭靠在了我肩上。
“李曉,你說有我該怎么辦,有過這樣兩段歷史,恐怕任何一個女人都會崩潰吧?離開燕城前,我告訴你我要出國散心,其實我是騙你的,我是想安葬了果果,然后找個地方把自己給了結了。我真是這么想的,因為那時我已經完全沒有活下去的浴望了,可真沒想到,我居然又懷孕了,懷上了你的孩子。得知自己懷孕的那一刻,我才又重燃了活下去的希望,謝謝你,李曉,我是發自肺腑的謝謝你。”謝雨薔雙手緊緊抱著我,淚如雨下,把我肩頭都濕透了。
我苦笑著,合著謝雨薔選擇跟我在一起,最主要的原因不是愛情,而是她懷了我的孩子。
但在這個時候,我當然也不能把話揭穿,打擊她了。
又說了好一會兒話,突然間客房的門打開了,一個模樣高貴的老婦人走了進來,恰好看到我和謝雨薔互相抱在一起。
“啊?”我們倆都嚇了一跳,趕緊分開。
“劉阿姨。”謝雨薔連忙站了起來,臉也紅了。她看了我一眼,我當然知道是什么意思,立刻也站了起來。
“雨薔,這是誰?”這個所謂的劉阿姨很吃驚。
“他就是李曉,昨晚上來的,來的時候已經太晚了,所以我沒敢驚動你跟爸爸,對不起,劉阿姨。”謝雨薔很誠懇的說著,聽她的口氣,很顯然這位劉阿姨應該是她的繼母。
“哦,哦!”劉阿姨上下打量著我,打量的很認真。等她看完了,我硬著頭皮伸出手去:“劉阿姨你好,我就是李曉,雨薔的。男朋友。”我猶豫了一下,我現在和謝雨薔當然是戀愛關系,只不過我這個當男朋友的,卻仍然處在婚姻關系里,是另一個女人的合法丈夫,一想起這點我就說不出的別扭。
“李曉是吧,你好,我是雨薔的繼母,她的生母夏女士逝世后,我就一直在照顧老謝的生活,雨薔把你和她的故事都講給了我們,很感謝,謝謝你為雨薔做了那么多。”劉阿姨朝我伸出了手。
我趕緊握住了她的手,這個人言語得體,渾身散發著一股知性優雅的氣度,顯然是個可敬的人。
“雨薔,是老謝醒了,聽到這里有動靜,所以叫我來看看,真沒想到小李來了,這實在太好了,老謝念叨了他這么久,今天讓他見一見小李,這不是正好嗎?”
“我爸醒了呀?他今天精神怎么樣,能下床嗎?”謝雨薔沒有回答,反問了一句。
“能,他已經起床了,要去餐廳吃煎荷包蛋,我都已經告訴老方了,老方正在準備呢。”
“那太好了,我等下就帶李曉去見他。”謝雨薔一聽父親有精神也很高興。
“嗯,我也叫老方給你準備了請燉雞湯,沖了孕期奶粉,你不能再任性了,等下直接帶小李去餐廳吧,我馬上就攙老謝過去。”劉阿姨說完,又看了我一眼,走了。
她走以后我呆住了,這就真的要見謝雨薔父親了,我一時真反應不過來。
“曉兒,丑媳婦終于要見公婆了,怎么,緊張嗎?”謝雨薔一扭頭又開始調笑我。
“怎么能不緊張呢?”我忍不住白了她一眼,又搔了搔頭皮:“這下好了,我這也來不及給你爸買禮物了呀?大晚上不打招呼過來,又空著手,這實在是。”
“得了得了,你去見見我爸就知道了,他又不是個不通情達理的人,”謝雨薔推了我一下,嗔笑道:“沒準你們倆投緣,一見面,他就喜歡上你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