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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豆小說網(wǎng) > 其他小說 > 大明惡賊趙期昌張祖娥 > 第367章 考官團隊
通州城外,南邊沿著運河兩岸、碼頭展開的市肆區(qū)域里處處燈火,夜中人流稀疏,卻一座座歌樓中歌舞達旦。

一處巷子里的酒館中,李羨、梁夢龍、周是問三人同桌,周是問抱著細頸酒瓶給梁夢龍倒了半杯紅酒。

梁夢龍學著李羨握著瓷杯輕輕搖晃,他喝過類似葡萄酒的各種果酒,在陜西時也收到趙期昌不遠千里贈送的一壇葡萄酒,不過掛著養(yǎng)生名頭的葡萄酒被賈應春沒收,梁夢龍沒能沾染幾滴,頗為遺憾。

周是問抓起小魚干咀嚼,好奇問:“殿試在即,遂平先生可有二甲之望?”

一甲進士就不用期望了,白慶豐沒有名師,也非天賦驚人之輩,能考中二甲就是滔天大幸。

李羨抿著酒,緩緩道:“今兒一早離京時,京中已布告殿試考官。”

說著伸出手掌扣指念道:“有大學士嚴嵩、呂本(李本),尚書夏邦謨、潘潢、丁汝夔、劉讱、李士翱,都御史屠僑,侍郎歐陽德,通政使孫檜,大理卿駱颙……少詹事兼侍讀學士王用賓,侍讀學士閔如霖以及東宮侍講學士邢一鳳充殿試讀卷官”

大學士呂本是實打?qū)嵉男諈危幌裥弦圾P因為父祖原因不得已姓林,考中進士后才恢復本姓。這種通過考進士恢復祖姓的例子在大明朝有很多,近的有邢一鳳,遠的有現(xiàn)在回家守孝的張經(jīng)由娘家蔡姓恢復本姓張,再后面還有典型代表如申時行。

而紹興余姚這地方,口音上呂音與李字差不多,國初時呂家被從新記錄時操筆小吏將呂聽成了李,在那個兵荒馬亂的時代里,世代官宦的呂家某一支就這樣姓李了。

至于改姓……朱元璋曾下令并著為律,嚴厲規(guī)定:“軍民并吏胥人等,敢有更名易諱及兩三名字,被人告發(fā),家財給賞告人,本身處死,家口遷發(fā)化外。”

限定的是軍民胥吏,如今呂本官運亨通,身在官籍,自然可以更改,只要提供足夠的證據(jù)就可以了。

有呂氏本宗、支脈以及‘李家’族譜為證,也就恢復了呂姓。

為什么如此著急的恢復本姓?因為呂姓才是大宗,李本改名為呂本,將意味著原來的李家將合并到呂家。這次合并,將使得呂氏宗族在朝中、地方上的影響力大增。

堂堂內(nèi)閣大學士,為了使得宗族通過吞并壯大,就這么改姓了。

李羨說了長長一串名字,在駱颙處頓了頓,露笑對著周是問吐出五個字:“遂平好運道。”

很快,李羨的師傅彭黯就要入京擔任刑部侍郎,可惜李羨并沒有通過貢試。否則彭黯、駱颙、嚴嵩這條線順理展開,怎么說也能撈個二甲進士。

聽到駱颙成為殿試考官之一,周是問眼皮子眨了又眨,心中莫名的驚悚,原來以彭黯為首的山東官員在前后半年時間里被拆的四分五裂。

兩名參政,商大節(jié)成了保定巡撫總督近畿南關(guān);徐樾升貴州巡撫,還將趙炳然帶走。

彭黯本人高升刑部侍郎,駱颙升大理寺正卿……幾乎被拆的干干凈凈。

周是問跟著李羨的笑容笑了笑,看向梁夢龍道:“我家東家乍然入京,門路生疏。而敝人才疏學淺見識不高,還請二位指點指點。”

梁夢龍一笑:“周先生何必詐言?兵部職方司那么大的招牌,梅川沒理由找不著。”

說著他也飲一口酒,含在口中慢慢品味:“話說,小弟落榜以來心中惶惶,既不敢回鄉(xiāng)面見望子成龍之家嚴家慈,又不敢踏足陜西滋擾恩師清靜。這思來想去,覺得跟著梅川學習軍務倒是一條不錯的路子,不知道周先生如何看?”

“這呀?”

周是問微微俯身頷首露笑,拱手:“能有梁先生助力,不論是東家還是敝人,自是欣喜。”

李羨神情不快輕咳兩聲道:“邢一鳳是殿試考官,想來會連夜入京參與審卷。如果趙都督能在邢一鳳那里美言兩句,遂平那里多少會受些照顧。”

二甲進士一般都是排在內(nèi)班,留在中樞任用。

三甲進士排在外班,按著進士排名順序進行補缺,排名越在前就有更大的選擇范圍,對未來的仕途極有裨益。

從今天宣布殿試主考官時,這些主考官都以閉門謝客,邢一鳳在外,才被通州文武逮到,雖然不會明著說什么,實際上殿試經(jīng)手時,邢一鳳不主動發(fā)難,都可以算是照顧。

不同系統(tǒng)的官員之間偶爾因為‘巧合’而吃一頓飯什么的,不一定就要行賄,或者求某人做什么事情,所求的不過是對方高抬貴手,不要刻意刁難就好。如果有人刁難,你能站出來仗義直言那就最好不過了。

這里畢竟是京城,除了最上層和最下層的官員可以用實力、無知無畏打破規(guī)矩外,其他中層范圍內(nèi)的官員都會守規(guī)矩。

李羨的意思自然不可能是希望趙期昌影響邢一鳳,進而在殿試評卷時邢一鳳對白慶豐的考卷大加照顧。

這根本不可能,也不實際。

最多就是審卷后,進行最終面試的時候給白慶豐說說好話,將白慶豐的過去屢歷講出來,讓其他考官了解白慶豐并在心中加分,以便于白慶豐在面試時有個好名次。

或者干脆就是面試時,有考官詆毀白慶豐,要將白慶豐降低排名時邢一鳳能表態(tài)挺一下白慶豐,不使得白慶豐吃太多的虧。

駱颙那里不必再說,雖然與白慶豐沒有什么關(guān)系,但白慶豐終究是在駱颙巡撫山東時中的舉,在士林上本就有一層師生情誼。

所以駱颙不可能對白慶豐發(fā)難,也不會過于露骨的助力。駱颙的存在,就是讓其他考官心存忌憚,不會主動、挑頭找白慶豐的毛病。當然了,時機合適,駱颙自然會對白慶豐照顧一點點。

若不照顧一下,駱颙的面子也過不去,畢竟照顧一下考生,才能體現(xiàn)自己的存在,而不是應聲蟲。

是李羨主動離開的登萊體系,現(xiàn)在梁夢龍又主動要加入登萊體系,當著周是問的面,李羨怎么能不尷尬?

只能以白慶豐為話題,一臉關(guān)切的轉(zhuǎn)移自己的尷尬。

南大營,邢一鳳僅僅落后趙期昌一盞茶的時間進入營區(qū),這讓夜中當值的軍官為難了。

到底是通知主將之后再放行,還是直接放邢一鳳通行。

從職責、差事上,邢一鳳能算是監(jiān)軍,他自然有權(quán)力在夜中行走于營區(qū);可這種與趙期昌平級、或更高一級的軍中權(quán)限,最是影響趙期昌的權(quán)威,也令軍中凝聚力下降。

值守的軍官想不了那么多,他只是習慣于聽從一個指揮核心的命令,不需要考慮那么多的人事關(guān)系,只需單純的執(zhí)行自己的任務就能完事。

趙炳然基本上不管營中事務,他管的是軍中的錢糧、軍械物資變動,以及各種編制改動、人員升降方面的程序問題。

自始至終,登萊軍的指揮核心只有趙期昌一個人,沒有文官或宦官監(jiān)軍,分散指揮權(quán)能的事情發(fā)生。

只有一個指揮核心,那全軍上下都得圍繞這個核心運轉(zhuǎn),誰想升官就得按照趙期昌的標準來搞;若有了第二核心,會有不適感,如今夜值哨的軍官,更大的問題體現(xiàn)在凝聚力下降上。

因為有了第二核心,那就沒必要事事都要依照趙期昌制定的標準來要求自己;何況平時軍中晉升渠道有限,這些渠道握在趙期昌手中,所有人不得圍著趙期昌轉(zhuǎn),只要趙期昌一碗水端平,軍中的賞罰體系就能運轉(zhuǎn)、服人。

若第二核心出現(xiàn),在無法從趙期昌那里獲得升遷的人會靠攏第二核心,越聚越多,進而影響軍中升賞懲處運行體系(軍法),就會導致軍隊從上到下凝聚力渙散、內(nèi)斗。

很遺憾,目前各地軍隊不論京中、京外都是這種情況。而登萊軍這支以趙期昌為核心的軍隊,可以說是獨一份兒!

隨著軍隊組織關(guān)系改編隸屬到東宮,邢一鳳抵達軍中開始,登萊軍就產(chǎn)生了一股對抗趙期昌的離心力,這股離心力將圍繞軍中趙期昌之外的指揮核心運轉(zhuǎn)。

相互不斷的對抗,在對抗中衰敗,在衰敗中繼續(xù)對抗,直到滅亡為止。

面對已經(jīng)形成的第二指揮核心,這當值軍官選擇了中庸之道,主動與邢一鳳攀談拉低邢一鳳師徒二人速度,并當著邢一鳳的面派手下通報中軍。

即沒有阻攔邢一鳳,也通告了趙期昌,并爭取時間給了趙期昌做準備。

否則堂堂中軍大帳中,本該是最安全、機密的地方,趙期昌商議或做些事情,乃至是口中謾罵某些人讓突然而來的邢一鳳聽去……若真這樣,趙期昌暫時不會有事兒,這類當值的軍官第一時間倒霉!

這時候的趙期昌正陰著臉,看著桌上一碗米粥,粥碗旁還有一碟咸菜,一碟醬菜。

面無表情,眉宇間戾氣積聚,陰云一片籠罩帳中諸人。

副將于學文,親衛(wèi)將李濟,另外三名守備營將王道勝、趙慶童、張承翼五個人就站在一旁,一個個臉色也不好。

除了他們,趙期昌腳前還擺著三袋軍糧,因潮濕而泛黑的麻袋上連糧庫的印戳痕跡都看不清。

全軍幾乎是沒帶多少糧食下船,就攜帶全部軍械、生活器皿搬入新營區(qū)。

按著計劃,南大營會撥付五日口糧,這種交接小事都已定下,分明是下面糧秣軍吏負責交接,然后分撥各千總隊就完事的事情。

然而卻偏偏出了變故,的確領(lǐng)來了五日口糧,可全是陳糧,發(fā)霉長蛆的糧食!

“報!東宮邢侍講已到前營校場!”

巡哨軍士單膝跪在帳門抱拳稟告,李濟扭頭呵斥:“徐遠怎么做事的?人到前營才通報?”

軍士一臉為難:“呃……”

趙期昌擺手:“退下吧,無礙的。”

深吸一口氣,果然是深深的惡意,給登萊軍穿小鞋的事情,在宴會之前就被姚冕這幫通州武官定下,這說明宴會中的沖突是無法避免的,也說明自己的反應說不上正確,但也不至于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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