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行得意地向鄭弦笑了一笑,邁步走了進去。
“你不要怕,只是一個以前的好友,剛才在門口遇到了,說說話。”易行溫柔地說著話。
那個女人輕輕地“哦”了一聲,便沒有別的聲音了。
門口的小米想要走進去,才邁步,卻發現自己被鄭弦拖住了,他回頭,愕然看向他。
“你要吃點什么,我叫服務員來。”房間里,傳出易行溫柔的說。
鄭弦與小米一臉嚴肅,仔細地傾聽著房間里的每一絲動靜。
女人輕聲說,“何必在這種地方吃飯,又貴又不好吃……”
鄭弦牽著小米的時,靜靜地站在門口。聽到這里,他緊緊地握住了小米的手,終于邁步,走進房間。
小米驚異地抬頭看他。他從鄭弦緊緊握住他的手上,感覺到了他的緊張,還有不自信。原來他也不是什么都無所謂的,不是無論什么都不那么的云淡風輕。
他一向無所不能的表現,總是那么強大的樣子,讓人以為他真的是一個無所不能的英雄,然而現在小米明白了,他也是有弱點的。這世上,原來也有會讓他緊張的東西。
而他的弱點,則是屋里面的那個女人,他的媽咪。
一個早已經將他忘記得干干凈凈的女人。
不知道為什么,小米突然覺得他有些可憐。畢竟這么多年,媽咪從來沒有提起過他。大概,是真的忘得干干凈凈了。雖然易行總是說這些都是他自做自受,但是,看著鄭弦這模樣,小米覺得,這懲罰,也是夠深刻了。
但是等他走進房間里,看到那個坐在沙發上的女人,他便再也記不得鄭弦,也顧不上同情他的什么事了,甩開鄭弦的手,欣喜地向她撲了過去。
“媽咪!”他大聲叫喊著,重重撲向女人懷里,卻把女人嚇了一跳。
“啊!”女人卻是手忙腳亂地把他從自己懷里拉起,語無倫次地說,“小……小朋友……小朋友……”
她是唐小繚,沒錯,她就是唐小繚。她的長相是,她的聲音是,她的氣味也是。如果給他更多的機會接觸她,他會從更多的角度來驗證,她的全部都是。鄭弦瞇縫著眼睛,仔細地觀察著眼前的女人。七八年沒有見了,她還是當年的那副樣子,似乎時間對她都特別的寬厚,一點也沒有讓她產生變化。
鄭弦也注意到了唐小繚的緊繃,還有她緊緊挽著易行胳膊的手。他不悅地哼了聲,盯著易行,如只盯上了獵物的狼。
“唐小繚。”他突然開口,叫道。
“……”女人抬頭,迷惑地看著他,不明白這個男人干嘛突然叫自己名字。但是才與他對視不到一秒,她就畏懼地低下頭,躲進了易行的懷里。
“這個人……好可怕。”她低低的對易行說。
但整個房間里的人都聽到了。
小米并沒有太多表現,他成長的過程中,原本就沒有鄭弦的存在,所以他的感觸是最少的。他在意的,是媽咪再一次忘記了他。
而且,與以前不同,以前的媽咪有手機,她就算忘記了,通過手機,也能很快地重新接受他,重新愛他。
可是這次,已經好幾天了,媽咪對他,越發陌生了。
易行是有些得意的。他努力讓自己的嘴角不要翹得太高,免得太刺激到鄭弦。今天鄭弦的到來本來就是意外,原本,他是不打算讓鄭弦知道這些的,他只是想要接回小米,讓小繚接受小米后,一起離開這里,去美國。
但是,誰能知道鄭弦會跟蹤小米?連自己兒子都跟蹤的人,這世界上,還有值得他信任的人嗎?
而鄭弦的到來,也令得他之前的計劃完全作廢。
鄭弦卻是憤懣的。唐小繚是他的女人,他是這樣認定的。他尋找了好幾年,卻沒有想到,被易行藏在了這樣偏僻的縣城里,讓他一次次地錯過。
他狠狠地盯著易行,恨不得將他殺了,再拆成幾塊,方才解恨。
“你竟然沒有給她改名字?這么多年,難道你就不怕被我查到?”他開口了,語氣森冷。
“怕也沒有用。”易行坦然說,“不過,我賭的是你根本不會找到這樣的地方。而且,我覺得,你對她,也不會有那么大的用心。畢竟當初,一切都是你親手造成。”
當初的事情,就是鄭弦最大的痛楚。聽得他提起,他又痛得瞇了眼。
“我說過,我自己的錯,我會彌補。”
“就怕你已經沒有機會。”
鄭弦聞言,氣場大開,他身上散發的冷氣甚至已經超過了房間里的中央空調,凍得人瑟瑟發抖。
易行被鄭弦盯得很不自在,原本還能夠與鄭弦對視的眼,也不知道什么時候低了下去,盯住了地面。
唐小繚也被他嚇得渾身發抖,但察覺到了易行的退縮,她卻勇敢地站了出來,想要用自己弱小的身軀,擋在易行的身前。
易行全身一抖,反應過來,一把揪住小繚的胳膊,略帶點粗暴地把小繚拉住,藏到了自己的身后。
小米又撲了過去,卻正好撞到易行的懷里。
“小米!”鄭弦低喝一聲,把小米拉過來。小米站在他身邊,紅著眼睛,看著如小鳥般害怕、躲在易行身后的唐小繚。
“媽咪!”他委屈地叫道。
以前從來沒有過樣過的,以前就算媽咪失憶,也從來沒有這樣對他過。
“媽咪又忘記我了!”他向鄭弦大聲說,“把手機給我!我要給她看手機!”
只要媽咪看到手機了,就一定會記起他,記起他是她最可愛的小米了。她又會像以前一樣,那么疼愛他、關心他,當他是全世界唯一的寶貝了。
對面的易行的神情卻突然間有點緊張。
鄭弦沉默著,沒有言語。
“手機啊!把手機給我!”小米再次向鄭弦請求道。
但鄭弦還是無動于衷。
到現在,小米也是明白了,鄭弦并不愿意讓現在的唐小繚恢復記憶——至少現在現在這樣子恢復忘記。
他失望地看著鄭弦。
鄭弦沒有看他,看的是易行。
“把她還給我。”鄭弦說。
易行剛才那微微的緊張消失了。他笑了,“鄭先生,我怕你還是先出去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