偵探們帶來了第一批的博美犬照片,讓小米篩選,數量達到520只。
其實同一品種的狗,大部分都長一樣,何況只是從照片看。小米挑選了好久,才終于選出一半確實不像的——而剩下的那一半,從照片上根本看不出來區別,比“大家來找茬”的游戲還讓人頭大。
“對不起。”小米對自己的無能為力非常的失望。
“這不是你的錯。”鄭弦撫摸著他的頭,“你已經做得很好了,畢竟它只是一只狗,你應該怪這個世界上,扔掉自己寵物狗的人太多了。”
也是因為這次找狗,他才知道,原來那么多可愛的寵物被主人刻意拋棄。想想這幾年社會上的狗粉鬧起來的種類新聞,這樣強烈的對比,讓他感覺到頗為滑稽。
“可是這還只是第一批啊。”
“不要緊,我們人多,他們會把所有的博美都集中起來,咱們一條一條尋。”鄭弦說。
這才幾天的時間,他已經感覺到,小米對他的態度已經有了明顯好轉。這是好事,讓他的心暗暗振奮。
只要小米能夠接受他,那么,等到找到小繚,她也會容易接受他一些吧。
鄭弦的命令安排下去,一批一批的博美向江城集中。他在江城買下一間很大的倉庫,專門做為此次養狗的場所。
第一批狗到了,是從最近的乙陽送來的,流浪貓狗收容中心的、加上在街上流浪的,與本地這些時日捕捉到的,一起出現在鄭弦與小米的眼前。
小米非常認真地檢查著,一條條狗面前走過,仔細地觀察,遇到感覺像的,便會輕輕地呼喚“花生”。
然而沒有任何的反應。每條狗都懶洋洋地趴著,耳朵也耷拉著,一點精神也沒有,要死不活的樣子。
“這些狗怎么都這個樣子?”鄭弦皺眉,問徐偵探。
“這些都是收容所之類愛狗中心養的,那邊,那邊的是流浪犬,精神氣會好點。”徐偵探介紹道。
“難道不是收容所里的狗精神好點?”有人照顧,怎么也好過吃了上頓沒下頓的。
“收容所嘛,狗太多了,管不過來,經費也緊張,一般一天只喂一頓。”徐偵探介紹道。
其實還有更多簡直讓人憤怒的事實,只是他決定還是不說了。那條花生還不知道現在在哪里,情況怎么樣,要是讓他們知道收容所的真相,逼得更急了,倒霉的,還是他們這些偵探。
鄭弦眉頭皺得很緊,“是經費不夠?”一天只吃一頓,那還不如在外流浪呢。難怪這些狗一個個這么蔫,看著還不如流浪狗。
二人正說著話,小米已經把眼前這百十條博美全部認了一遍,走過來,滿臉的失望。
“沒有。”他向鄭弦搖搖頭,“都不是。”
“不要緊,下午,第二批就要到了。”梁偵探笑著安慰他道。
小米強打精神,沖他笑了笑。
下午接到梁偵探的電話,鄭弦帶著小米正準備出發,小米的手機卻響了。這么多天,他的手機也沒有響過,但他卻走到哪里,也帶著手機。
小米接通電話,還沒有來得及說什么,神情就變得很嚴肅。
“是。”他說,然后,一臉認真地傾聽著。
然后,他放下電話,對鄭弦說道,“剛才我老師找我,說我的寒假作業有點問題。要不,您先去看看?叫它們的名字試試,有反應的我明天再去查查。”
“不需要我陪你?”鄭弦定定地盯著他看。
“不用不用,這些事,一向都是我自己處理的。要是您一起去了,我老師問東問西,才不好回答呢。”小米裝出一臉爽朗的笑容,“好了,您去忙吧。我要是這邊快,我自己去倉庫。”
說著,他快步向外跑去。
鄭弦看著他急不可待的身影,沉著地打了個電話。
“喂,今天下午我有事,先不過去了……嗯,你先接收好,看看狗的情況,喂一喂,別餓著了。”說完,他掛掉了電話。
小米從出租車上下來,走了快兩百米,才走到一間小小的酒店門前。他抬頭看著酒店的招牌,耐心等待著。
他等的人躲在暗處很久,終于確認他是一個人來的了,這才走了出來,戴著一個鴨舌帽,將臉孔遮了大半,走過來,“小米,你終于來了。來,跟我走。”
小米面色平靜,緊緊跟上他。
“我就跟你說,不要多做那些有的沒有的……你們這段時間做了那么多事,有用沒有?”他一邊帶路,一邊絮絮叨叨地說。
小米只是沉默。
“還有,跟你說個事,你可千萬別忘了,從今天起,我就是你爸爸了。你一會兒進了房間里,一定要喊我,千萬別忘了……”
“哦,不如跟我說說,怎么你就變成他爸爸了?”突然,鄭弦的聲音在一旁響起。
小米停下了腳步,驚詫地看向那邊,鄭弦正大步走過來。
易行整個身體都僵硬了。他責怪地看向小米,明明有告訴他,不要帶鄭弦來,沒有想到,還是被出賣了。
七八年的相處,比不過短短幾天。人家畢竟是親父子,他心中酸澀的想著。
可是,這孩子,并不明白,當年,這個男人對他媽咪做過什么。
如果不是他,唐小繚怎么會變成現在的樣子?
“你不要怪他,我自己跟蹤他的。”鄭弦走過來,把小米護在了自己身后。
小米嘆息一聲,“你就這么信不過我嗎?我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后,再告訴你多好。現在這怎么辦,太尷尬了。”
“如果是一般的事,我信你。”鄭弦慢悠悠地說,眼睛卻一直盯著眼前帶著鴨舌帽的男人,“但如果有關你的媽咪,我不信你。”
他看著眼前的人,“易行,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易行終于摘下了帽子,露出了他那張英俊的面孔,直直地盯著鄭弦,“這么多年,你還是找過來了。”
“我已經找了很多年了。”鄭弦說,“我記得當時你辭行時說,你要回美國。什么時候從美國回來的,怎么不叫我替你接風?”
“這都是你自己造成的,你又何苦怪我?”易行看著眼前這個令人驚懼的男子,八年前如此,八年后,仍然如此。
可是為了保護他所愛的人,他必須勇敢。
“我自己的錯誤,我承認,我也會彌補。”
“有些錯誤,永遠彌補不了。”
“那你為什么不敢讓她見我?怕她還是喜歡我,選擇我?”
易行被他激怒了,“你一向這么過度自信?好,我讓你見她,就怕你傷心。”
他推開門,門里傳來怯弱的聲音,“阿易,外面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