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弦大步走出會議室,外面,三個人眼巴巴地等著他。
沒有人開口問。小米很想知道答案,但是他不想問這個男人。而剩下兩個人雖然也很好奇,但卻不敢開口。
“把這人鎖起來,這兩天先不給他送飯,餓餓他,我再安排人處理。”鄭弦吩咐酒店老板。
老板點頭哈腰,一邊卻又膽戰心驚,怎么感覺現在越來越踩線了?不會出什么事吧?自己不會犯法坐牢吧?
他拉著個臉,如喪考妣。
鄭弦卻沒有看到另外三個人般,大步向外走。
小米一愣,趕緊追上去。可惜他畢竟人小腿短,追得很辛苦,可是距離卻仍然越拉越大。
“等等……等等我……”眼見鄭弦的身影都快消失在拐角處,小米不得不開口呼喚。
鄭弦卻并沒有因此停下來等待。
鄭弦安坐在車里,手撫著方向盤,閉目養神。車門被人拉開,又重重合上。他睜開眼,看到了小米氣鼓鼓的包子臉。
“我對你剛才的行為很生氣。”小米很嚴肅地告訴他,“你這樣做是不對的……”
“你隱瞞了我多少事情?”鄭弦卻打斷了他的話,突然問他。
小米一愣。
他神情變得小心起來,仔細地打量著鄭弦的表情,想要分辨他是真知道了什么,還是只是在詐他。然而,面對一張面癱一般的臉,他什么也看不出來。
他一咬牙,“我能隱瞞你什么事?沒有,不可能。”
鄭弦卻冷笑一聲,“我真還沒有想到,我自己的兒子,卻向著別的男人。”他甩出一張男人的照片,一個長相頗為俊雅的男人,穿著件淺色休閑服,正微微地笑著。
“這個男人你沒有見過?不認識?為什么沒有跟我說過?”
小米心中猶豫,拿不定主意。
想了一陣,他才開口說道,“其實沒有什么可說的,這個人,只是媽咪一個很普通的朋友……”
鄭弦不置可否。
小米只好硬著頭皮繼續往下說,“他是一個醫生,你知道的,媽咪有短暫忘記失憶癥,他對這個病癥很有研究的興趣,所以才會一直有來往,每次媽咪發病,都是他幫忙的,醫藥費也幫我們省減了不少……”
他的女人,會缺幾個醫藥費?易行絕對是故意的,鄭弦哼了聲。
“照片大概是他送給媽咪的吧……”小米越說聲音越小,因為,鄭弦看向他的眼神,越來越失望。
“我知道,我是個很失職的父親,這么多年,不知道你的存在。但是現在,我要教你一個做人的道理。”他說,“你要不就真誠到底,要是想撒謊,就一定要考慮周全,不留被戳穿的余地。”
他甩出了第二張照片。
小米呆呆看著第二張照片,這是一張合影,剛才照片里的那個男子,一模一樣的衣著打扮,神態表情,只是,他的身邊,還有一個大腹便便的女子。女子笑得很開心,笑容充滿陽光,似乎對生活非常滿意。
看看她的大肚子,即將臨盆。
“這張照片,你又如何解釋?”鄭弦冷冷說道,“七年前的一張合影,保存到現在,如此完好,你告訴我他們是普通朋友?”
小米一下子懵掉了。從小到大,他都是人群里最聰明的那一個,他不能跟同學玩到一處,因為他們太蠢。就算是老師,他表面恭敬,其實心中卻并沒有多尊敬——很簡單,他們都沒有他聰明。
第一次見到這個男人時,他是有點敬畏的,因為他覺得自己這么聰明,肯定是因為像他。可是試探過后,又覺得雖然他比普通人是聰明點,但其實還是沒有達到自己的高度。
但是現在,這個男人給他挖了個陷阱,而自己則乖乖跳下去了。
到底誰更聰明?
“他跟你媽媽到底是什么關系?”鄭弦聲音遙遠的傳來。
小米聰明地領會到了,現在絕對不能再有任何的隱瞞。他選擇了完全坦白——當然只指有關這方面的事。
“我剛才也沒有胡說,他真的是媽咪的醫生,這么多年,一直是他在想辦法,想要媽咪恢復記憶……當然了,我是有點感覺,他有點喜歡媽咪。而且,他還是我的干爹,是我的監護人之一。”
“易行!好樣的!”鄭弦重重一拳頭砸到方向盤上,手破破了,血淌到了方向盤上,又順著方向盤淌到他的膝蓋。
小米目瞪口呆看著他。
“帶我去你們的住處。”鄭弦冷冷說道,“他現在是不是在那里?”小米刻意避開那里,他早已經明白,只是一直沒有揭穿他。
他是自己兒子,但是畢竟不在身邊長大,對他生疏、提防也是應該的,他不急,他有的是時間慢慢調教這個孩子。
只要想到小繚出事了,他沒有向易行求助,而是千里迢迢地去燕城尋找自己,他就明白,其實這個小子對易行并沒有多親近。
所以他并不擔心自己兒子被人搶走。這也是他一直按兵不動的原因。
但是,什么樣的男人能夠讓一個當兒子的心懷警惕?鄭弦心中明白,只怕不止是易行喜歡唐小繚這么簡單。
肯定是唐小繚也一定程度上,表達出過對易行的好感,才會讓小米對易行心生警惕,害怕媽媽會被搶走。
車匯入車流,漸漸駛遠,鄭弦的心也漸漸沉下去,越沉越低。
到了住處,一間小小的、不到三十平方的居室,卻硬是分出了兩個臥室,一個客廳一個浴室,鄭弦心痛地閉了閉眼。
當時他到底做了什么,才會讓他們母子兩個過得如此艱難?
然而易行根本不在這里。
鄭弦仔細檢查,沒有發現這里有第三個人居住的痕跡,才指揮小米,“給他打個電話,叫他過來。”
小米老老實實打電話。
“放外放。”鄭弦指揮道。
電話響了,小米乖巧地叫了一聲干爹,那邊聽到他的聲音很高興,然后就是沉默。
沉默了很久,易行才問,“小米,你現在在哪?趕緊回家,我在房東那里留了錢,你這段時間到他那吃飯,等我回去。”
鄭弦在自己手機上打了幾個字,拿給小米看,“問他在哪里?”
小米配合得很。但是電話那邊卻沒有說,只交代他早點回家,認真寫作業,就匆匆掛掉了電話。
“你又耍了什么把戲?”鄭弦怒了。眼前這個小子雖然是他親兒子,可是很明顯,心一點也不向著自己。
“哪有,從頭到尾您都聽著的,我哪里敢玩把戲?”
鄭弦冷冷地盯著他看,直到小米受不了壓迫,扭開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