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是他!就是他!”年輕人指著前面人群里,那個正在擠來擠去的人一臉欣喜,“絕對就是他,他常年就在這附近!”
徐偵探長長松了口氣,一臉喜氣洋洋。他原本是有編制的警察,當年辭職,一是因為太拘束,管理太嚴格了受不了,二則也是警察工資實在是太低。
到后來,警察因為某些記者律師造謠的緣故,在社會上處境越發差了,他便很是慶幸。但是真正夜深人靜的時候,也會回想起當初連接幾日幾夜不眠不休,追查嫌犯的經過……
很是懷念。
但是,這么多的錢,怎么也足夠抵消那份情懷了。
他讓年輕人留在原地,自己與助手悄悄地向那個在人群里擠得正歡的男子擠去。男子在人群里像魚一樣竄動,哪里人多去哪里,走過哪里,便響起一片咒罵聲。
年輕人一個人留下,他左右看看,沒有任何人留意他,他心一動,就想要開溜。
“兄弟,我勸你別走。”一只手拍在他的肩膀上,年輕人一驚,卻看到了酒店那板那張油乎乎的倒霉臉,“那人的勢力不是你惹得起的,你還是老實一點,不會吃虧。”
鄭弦叫他看著,他就不敢不看——甚至連交給別人都不敢。想想這事都是保安鬧出來的,他心里就恨,決定這事一了,直接把他開除——他娘舅又怎么了,娘舅也沒有自己大。
男子被扭送到鄭弦跟前,鄭弦抬頭,看著眼前這個身穿油膩膩藍色外套的男子,淡淡問道,“你摸她了?哪只手摸的?”
男子嘻嘻一笑,并沒有把他當回事,像他這樣的人,膽子都大得很,不拿出點真顏色,他不會知道什么叫害怕。
“這只手啊。”他嘻笑著,玩笑一般,隨便舉起一只手。
“剁了!”鄭弦吩咐道,對年輕人說。
年輕人一愣。
“這是對你的懲罰,當時你只需要站出來就行,但是現在,你必須聽他的……不然,你走不了的。”徐偵探走到他身邊,輕聲告訴他。
男子仍然一臉笑嘻嘻的,毫不在意地打量房間中另外幾人,一臉陰沉的軒昂男子,一個畏懼退縮的年輕人,一個神情平淡的中年男人,還有一個沉著臉一言不發的孩子。
怎么看,這也不像是個能要人手的場合。他輕松地想著。
“我……我不敢……”年輕人又快哭了。
“你不敢,那如果鄭老板讓他剁你的手,你猜猜他敢不敢下手?”徐偵探示意藍衣男子。
年輕人一愣。
“動手吧。”偵探輕輕嘆息。
年輕人咬了咬牙,終于伸手拿起了刀。偵探抓住藍衣男子的右手腕,困在桌子上。
“你們、你們要干嘛!”藍衣男子終于害怕了。
“你這只手摸了她,我要剁了它!”鄭弦上前捏著他的右手,徐偵探松手退到一旁。
鄭弦用力地捏著,幾欲捏碎他的腕骨。
男子痛得大聲呼叫,到了現在,他終于知道害怕了。但房間里剩下的人,沒有任何人替他求情。
年輕人雙手緊緊握著刀柄,高高舉起,一步一步走了過來,緊張得臉色發紅,唇色發白。
小米卻攔住了他,走到藍衣男子面前,問他,“是你最后見到我的媽咪?”
男子的藍衣上沾滿塵土,他嚇得直哭叫,“我們沒有對她做什么!狗……對,就是那只狗!它咬我們!流血了!你們看看,當時真的流血了,我打針都花了兩千四……”
“說重點!”鄭弦再次加重力度,男子痛得直叫喚,趕緊交代,“我們被狗咬了,就去抓狗,想打個火鍋……可是那婊|子跑了!我們找了很久,沒有找到……”
小米大怒。媽咪的失蹤果然是跟他們有關,而那只狗,肯定就是花生。
“狗咬你們前,你們正打算做什么?”鄭弦幽幽問道。
藍衣男子嗷嗷哭了起來。他終于明白,前幾天自己兄弟幾個以為遇著一個軟柿子,現在卻發現,原來是個大銅板,咬一口,不但沒占著便宜,反而崩掉大門牙。
“其余的人呢,交出他們,我饒你不死。”鄭弦語氣森冷。
藍衣男子嚇得大哭大叫,卻怎么也不肯說。鄭弦揮了揮手,徐偵探一手拽著小米,一手拉著年輕人,把他們帶出房間,又體貼地關上房門。
“干嘛呢?”年輕人驚魂未定,手里還緊緊地握著那把刀。
“你確認真的還要看下去?”徐偵探斜眼看他。
年輕人連連搖頭,低頭一看,自己手里拿著刀,嚇得一松手,咣啷一聲,掉在地上。
小米卻在門口就停下來,側著耳朵,仔細傾聽。
偵探嘆了口氣,彎下腰跟他說話,“你爸爸……他也是為你好。現在里面發生的事,不適合你知道。”
“我必須知道。”小米卻倔強地與他對視,“我要救我的媽咪。”
“這樣的事情,你交給大人就好……”
小米卻扭過頭去,不再理他。
交給大人?交給鄭弦?小米心底冷笑。這么多年了,他做過什么?憑什么就值得自己信任?
看著另外三人都出去了,尤其是小米,鄭弦放松下來,從一旁拖了把凳子過來,坐下,看著身前的男子,“你叫什么名字?剩下那些人,真不能說?”
“我們混江湖的……講的、講的就是一個義……”男子還想要顯示一下自己的江湖豪邁,然而最后一個字,卻怎么也說不下去了。
“說啊,怎么不說了?你不說完,我怎么好按下去?”鄭弦拿著手槍頂著他的頭,懶洋洋地說,“求仁得仁,你想要義氣,那我就送你一個義氣。到底要不要?痛快點。”
“老板……”男子突然淚流滿面,跪在地上,拼命磕頭,“求求你,求求你,我不想死,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四歲孩子……”
“要么義氣,”鄭弦拿著槍在手上耍了一圈,仍舊頂著男子的頭,“要么,說出剩下人的名字。”
男子仍然猶豫不決,鄭弦面無表情,扳開了保險。
喀噠的聲音里,男子尿了,浸透了褲子,濕了一大片地毯,原本暗紅色的地毯,呈現出一片更暗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