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南箏發現,很多事情都不像她看見的那么簡單。
比如,林明和楊肅的關系。
楊肅輕叩著書桌,看向林明,“林南箏究竟是和誰學的那些?”
林明搖了搖頭,“這……我真不知道。會不會是杜鶴亭?”
楊肅眉頭緊鎖,“你問我呢?我怎么會知道?你這個當爹的,怎么什么都不知道,難道就沒有一點察覺嗎?”
林明思索了半天,還是沒有頭緒,“這孩子之前不這樣,膽子小得很,連大聲說話也不敢,我實在是沒有發現什么。”
羅廠長哧笑一聲,“你可得了吧,你那個女兒,怎么會連大聲說話都不敢?明明條理清楚,有理有據,讓人想反駁都不知道從哪下嘴。”
他喝了口茶,繼續說道:“白凌是什么人?一個單身多年的老女人,要不是看在她制圖有幾下子,我會用她?她可是出了名的得理不饒人,鴨子嘴一樣的硬,今天還不是在廣播里乖乖讀了檢討書?你知道廠里都議論成什么樣了嗎?”
林明皺著眉頭,他心里也是奇怪得很,可他根本沒說謊,之前的林南箏真的是……
梅知蘭看著他這副模樣,譏諷道:“行了,林明,你也別擺出這副表情,等今天的事情一過,明天早上,你就能擺脫杜念昕,和白梅雙宿雙棲了。”
林南箏聽到這里,恍然大悟,原來他們是想賣給林明一個好,讓林明徹底擺脫她們母女!
這手段真他媽卑鄙!
要知道這個時期,人們對于離婚這種事情還不太能接受,特別是在鄉下,無論好不好,都會忍一輩子。
要是離了婚,還是因為這種事情離的,那杜念昕還不被村里那些人的唾沫淹死?
林南箏暗自咬牙,強壓下怒火,仔細聽著,楊肅和梅知蘭把自己的寶貝兒子豁出去,一定不會只是為了幫助林明,他們可沒有這么偉大。
“是,是啊,”林明干笑了兩聲,“您放心,到時候我也會逼杜念昕說出書的下落,只要書一出手,就按之前說好的分,我一分錢不多拿。”
聽到林明表決心,楊肅的臉色緩和了一些,微微點了點頭,“之前你說她的口風挺嚴,我還特意去了一趟,希望這次不要讓我失望。”
“哼,”梅知蘭翻手看著手指,語氣輕蔑,“還得配合著你們演戲,這一天下來,真是要累死我了。她還非得去廚房給我幫忙,我哪敢用她們碰過的東西,還不臟死。”
“該演還是得演,演好了好處自然也就跟著來了,”楊肅笑道,“她們沒有見過什么世面,幾句好話一點好吃的就足夠了,不是很輕松嗎?”
梅知蘭撇了撇嘴,“這倒是,蠢貨就是好騙。”
“沒錯,”楊肅贊同的點頭,“相比之下,我要面對沈先生,就麻煩得多了。”
林明有些緊張的問:“沈先生那邊怎么說,有變故嗎?”
“這倒沒有,只是他不能長時間停留,要趕著去京城,要不是我說那本書有極大的價值,他也不會一直等到現在。”
梅知蘭有些不耐煩,“這不是就快有結果了嗎?等明天一早,我去叫門,到時候世歡一配合,杜念昕就得慌得找不著北!可惜了我兒子,哼!”
她頓了頓,眉眼帶著恨意,“她那張臉真是讓我生氣,一看到她就想起她那個該死的母親!還有,杜鶴亭竟然給林南箏取這么個名字,真是……”
“行了,”楊肅打斷她的話,“都過去多少年了,提那些干什么?”
梅知蘭訕訕的住了嘴,沉默著不再吭聲。
楊肅看看時間,“行了,不早了,都歇著吧!”
林南箏聽到這里,快速退回原來的房間。
看著沉睡的媽媽,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回想那幾個人的陰狠無恥,林南箏從他們的談話中整理出幾個信息。
林明回去要書楊肅是知道的,因為沒有要到,所以,他才親自去鄉下找她們,根本不是念什么舊情。
梅知蘭和外公外婆似乎有什么過節,由此可見,他們的關系并不好。
再就是,那本書他們已經找到了買主,是一位姓沈的先生。
還就有是,聽羅廠長和楊肅話里的意思,他們對夏侯瑞也是有提防的。
還有夏侯瑞叮囑過她的那些話,似乎都有深意。
有了這幾條線索,林南箏在心里迅速有了一個計劃。
她走到窗戶前,打開往外看了看,楊世歡還像條死狗一樣睡在那里。
心里怒火翻涌,林南箏真想暴打這家伙一頓出口氣,想到他是有目的接近媽媽,還揣著當年老照片,就覺得無比惡心。
她跳出窗子,低頭踢了踢楊世歡,忽然聽到有一聲輕微的異響。
她立即警覺,先回頭看了看房間內,又看向四周,并沒有發現什么。
但她絕對沒有聽錯,伸手緩緩摸向腰間,手放在匕首柄上。
剎那間,她看到有一道黑影,從墻頭上翻下來,動作十分利索。
她氣得鼻子都要歪了,什么鬼?難不成還得替楊家抓回小偷?
不,不行,要是這么一吵吵有小偷,驚動了其它人,那計劃也就泡湯了。
她把匕首抽出現握在手里,拔下匕首套,寒光在夜色中一閃。
與此同時,那個黑影已經到了跟前,輪廓由遠及近,林南箏瞪大眼睛,又驚又喜,“是你?!”
傅星索披著一身寒氣,幾步到了她跟前,“你怎么在這里?”
林南箏說道:“這話應該我問你吧?”
看到她手里的匕首,傅星索身上的氣息似乎更冷了些,低頭看到楊世歡,“他要欺負你?”
“……”林南箏噎了一下,“不是,不過這家伙也不是什么好人,我把他給弄暈了,不到明早醒不了。”
她簡單的把事情迅速的說了一遍,傅星索眸子冷若寒星,“那你打算怎么辦?”
“讓這家伙在這里凍一晚上,暫時也沒有別的更好的,這畢竟不是村里,環境也不熟悉。”
林南箏的語氣里有些遺憾,這要是在村里,絕不能輕易放了這家伙。
傅星索擰眉看著楊世歡,緩緩開口道:“我倒是有一個……讓他長記性的辦法。”
“什么?”林南箏眼睛閃閃發光。
……
第二天天剛亮,林南箏就醒了,她沒睜眼,就在被窩里躺著沒動,耳朵聽著外面的動靜。
果然,沒過多久,就聽到走廊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響,是皮鞋踩過來的“咚咚”聲。
緊接著,有人敲響了房門,一旁的杜念昕也醒了,她答應了一聲,起身下床去開門。
剛一打開,梅知蘭就擠了進來,皮笑肉不笑的,“怎么這么慢啊?”
杜念昕頭還有點暈,正在回憶昨天晚上的事,沒有聽出她的語氣。
“我……”
她還沒說完,梅知蘭撞過她的肩膀直接走到里面,目光往床上一掠,床上的人還沒起,蒙著頭呼呼大睡。
再目光一轉,不見林南箏,她心里又穩了幾分,想必是楊世歡把林南箏放到隔壁屋了。
她咬了咬牙,轉身盯著杜念昕,“杜念昕!枉我這么信任你,把你當成女兒一樣對待,你就是這么回報我的嗎?”
杜念昕被她突然的變臉嚇了一跳,更有些莫名其妙,手撫著額頭,臉色泛白,“梅姨,您在說什么?我怎么了?”
“你別叫我!”梅知蘭一揮手臂,氣勢十足,“你怎么能這樣,明明都已經嫁了人結了婚,連女兒都有了,竟然這么不守婦道!”
杜念昕完全懵了,聽到她說的最后一句,如同心臟中了一箭,臉上的血色全無,嘴唇發抖,“梅姨,您這話太過分了,我怎么不守婦道了?我到底怎么惹著您了?”
正在這時,楊肅和林明也裝模作樣的從外面走了過來。
楊肅詫異的看著梅知蘭,“這一大清早的,怎么了這是?你有話好好說,看把孩子嚇的。”
“孩子?”梅知蘭冷笑,“她還算是孩子?都是孩子的媽了,還這么不知道廉恥!”
杜若昕雙拳緊握,看著梅知蘭,用力咬了咬唇,“梅姨,您有什么不滿的就直說,但別用這種話來侮辱人,您也說了,我都是孩子的媽媽了,我身為母親,知道怎么做人!您今天把話說清楚,我到底做了什么讓您這么說我?”
林明在楊肅身后,暗自驚訝,杜念昕遇到這種情況,不應該嚇得哭個沒完,說不出話嗎?
她怎么……
梅知蘭短促笑了一聲,“好,是你非讓我說的,那我就問問你,我兒子呢?”
她這話讓杜念昕更加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