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南箏不動聲色，一言不發的等著林雷表明想法。

林雷笑容虛假，眼睛里透出算計，“南箏，你和食堂合作，肯定需要不少錢吧？”

林南箏依舊不說話，林雷的話是在下套，她才不會鉆。

可林老太按捺不住，“什么？需要錢，她哪來的錢？”

“是啊，”林雷目光閃動，笑容也涼了下去，“我也奇怪，你哪來的錢呢？”

林南箏短促笑了笑，“那依你的意思呢？”

林雷揣著手，思索了片刻，“我看小輝這次犯錯情有可原，因為他不是把偷來的錢給自己用，而是想著你難得遇到這么一次機會，所以，就想幫你一把，把錢給你了。是不是？”

杜念昕一聽就急了，“你胡說！小輝的事和我們南箏沒有關系。”

林雷看都不看她，眼睛只看著林南箏，“怎么會沒關系，他是你的弟弟，你總不能把責任推到他身上吧？”

“所以呢，你的意思是，讓我去給他頂罪？”林南箏反問。

林雷咂了咂嘴，“這不能叫頂罪，本來就你是主謀，小輝就是腦子一熱，他年紀小，不如你想得多。”

年紀小，不過比林南箏小一歲而已。

杜念昕緊握著林南箏的手，目光直視林雷，“我是不會讓你這么做的，你們小輝的事自己去承擔，不關我們的事，誰也別想害我女兒！”

林老太這會兒也回過味來，撇著嘴說道：“誰害她了？明明是你們母女存心不正，想害我孫子，我告訴你們，門兒都沒有！”

杜念昕咬著嘴唇，眼睛泛紅，“我們誰也不害，誰也別想害我們，大不了……分家！”

林雷眉頭一擰，林老太聲音頓時尖厲，“分家？你放屁！你算老幾，沒人要的破爛貨，不把你轟出去就不錯了，你還敢提分家。”

“那你把我們轟出去，”杜念昕鼓足勇氣，“分開過，誰也別管誰。”

林南箏看著她激動的神色發紅的眼睛，心里又澀又暖，媽媽為了保護自己也真是豁出去了。

林雷眼神冰冷，咬牙說道：“分家是不可能，小輝的事情我也已經決定了，對支書我也是這么說的，到時候就算公安來人，我也不怕。”

林輝一直在屋門后門偷聽，聽到這兒來了底氣，從屋子里跳出來，趾高氣揚的看著林南箏，“你最好乖乖聽我爹的話，否則就讓你們沒有好日子過。”

杜念昕還想分辯，林南箏拉住她，目光在對面三個人身上掠過，語氣波瀾不驚，“這么說，你們鐵了心要把事情賴到我頭上了。”

“你不認誰認？”林老太哼道：“小輝可是我們林家唯一的男孩子，我就指著他呢。”

林雷嘆了口氣，“你們呢也別不服氣，這么著，明天的口糧你們可去領，這總行了吧？”

“我們不……”杜念昕脫口剛說到這兒，林南箏握著她的手打斷，“好啊，我們先領了口糧再說。”

林雷臉上飛快掠過得意的笑，還想說什么，林南箏已經拉著杜念昕進了屋。

杜念昕萬分焦急，“南箏，這怎么行？媽寧可不要那點口糧，餓死也不能讓你承認這種事。”

“媽，”林南箏壓低聲音，安慰道：“別擔心，口糧該是我們的，我們得要，不要也是白便宜他們，錯我也不會承認，您放心，我自有辦法。”

杜念昕聽她這么說，略微松了松緊繃的神經，但還是不能放心，“你有什么辦法？”

林南箏微笑，“媽，您忘了，合同都簽了好幾天了，是在老支書家簽的，支書和穆奶奶都在，他們就是見證人，星索和張爺爺也是證人，合同也在我手里，寫得那么清楚，合作又不用交錢，我偷錢干什么？”

“再說，誰看見是我指使林輝了，他偷錢可是有人看見了，您別急，這事就是林雷自己情急下想出來的，嚇唬我逼我承認而已，漏洞百出，不會有人信的。”

林南箏見她的臉色緩和了一些，握著她冰涼的手指輕聲道：“要是老支書信了，現在早來找我了，也輪不到林雷來跟我說，明天我去領口糧，到時候見了老支書再說。”

杜念昕點點頭，“好孩子，媽都亂了，不過你放心，無論怎么樣媽都不會讓人帶你走，大不了……媽去！”

“媽，”林南箏很受感動，但必須把話說清楚，“我們沒錯，沒必要承認，別說他們沒有證據，就算是有，沒做就是沒做，寧死不能認。”

杜念昕看著女兒堅定的眼神，心里羞愧，鄭重點頭，“你說得對，是媽糊涂了，我們不能承認。”

她們母女倆打定了主意，而北屋的林雷和林老太卻是另一番心思。

林老太一進屋就拉著林雷問關于食堂的事，眼睛都在放光，“是什么食堂？你聽誰說的，她怎么會搭上食堂的人，食堂里是不是都是大魚大肉？”

林雷還沒開口，肚子又叫了一聲，他瞄了一眼林老太身后，“有吃的嗎？我累了一天到現在也沒有怎么吃東西。”

林老太猶豫了一下，把方碩給的紙包拿出來，從里面取了兩塊點心，掂了掂又放回一塊，轉身遞給林雷。

林雷看著她手心里的點心，怔了怔接過，兩三口塞進嘴里。

這點東西吃進去屁事不頂，反而更餓了。

林老太卻沒有再給他的意思，催促道：“快說！”

林雷抹抹嘴，“我是在老支書家聽說的，老支書和李支書在說話，我剛好聽到，也驚了一下，具體的不知道。不過，我想著，既然是和林家合作，那就和咱有關，所以，我讓林南箏頂替小輝的事，然后跟食堂合作的事咱們接過來。”

林老太興奮的皺紋都舒展了，“這……能行？”

“怎么不行，食堂才不管那些呢！有人不就行了，我聽老支書說好像是小菜還是什么，那沒關系，到時候我去縣城買點小菜，照樣一做就行，誰家還不會腌點咸菜。”

“對對，”林老太拍著大腿，“到時候錢咱們掙，讓老大家的干活，把南箏那個死丫頭清出去，這下可就安生了，他娘的我都憋屈好幾天了！”

林雷點點頭，“我看她們也是欠收拾，南箏越來越不像話，實在該教訓教訓了。”

“那她能答應嗎？”林老太還是有些擔憂。

“她能不答應嗎？她不答應就不給她口糧，再說，到時候我會跟小輝交待清楚，讓他咬死了，她不承認也得承認！”

林雷眼露兇光，“我們得趕緊的，能用的時候用，趕緊把她們清除出去，否則的話，我總感覺心里不安生。”

林老太不以為然，“她們還能反天不成？再說了，都過去多少年了，你……”

林雷煩躁的擺擺手，“這事兒我自己看著辦吧，你只要管好你的嘴就行了，別再對別人說。”

林老太不滿他的態度，翻了個白眼沒說話。

林雷看看四周，“林晴還沒有回來嗎？”

“沒有，我一直在家，沒看見她，”提到林晴，林老太又來了精神，“哎，那個小伙子真是不錯，出手真大方，可得讓她把握住！他還給了美娟娘錢呢，嘖嘖。”

“這事等她回來，我好好問問，”林雷揉了揉眉心，感覺特別頭疼，一個個的都不省心。

也不知道林晴到底跑哪里去了。

“八成是去她姥家了，她能去哪兒？”林老太啰啰嗦嗦的說，“出不了事，別慣她那個毛病，一說就往外跑那還得了？哼。”

林雷不想聽她啰嗦，轉身走了出去。

誰也沒有想到，現在的林晴，正面臨她人生的轉折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