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婆子本來還想著撒潑打滾兒,在地上揪著腿兒哭唱一通什么的,這嘴剛張開,一個音節還沒有說完,就被林南箏拎著脖領子往一邊拖。
她很想反抗,但是手臂酸麻得不行,一點也用不上力,正一臉懵逼著就被帶到了杜念昕面前。
“給我媽道歉!”林南箏冷聲說道。
劉婆子哪里肯干,她罵過的人無數,動過的壞心眼數都數不清,什么時候給人道過歉?
她把脖子一梗,唾沫星子飛濺,“我呸,你這個小賤人,想都……”
“啪!”林南箏二話不說,一耳光抽過去打斷她的話,把她的臉打得歪向另一邊。
耳朵里嗡嗡的響,劉婆子感覺自己的腦袋都在發暈,眼前直冒金星。
林老太看得目瞪口呆,剛想阻止,看到臉色沉冷的林南箏,張了張嘴不由自主的又閉上,后面的話也吞了回去。
林南箏心里清楚,她和原主不一樣,原主的馬甲肯定得掉,其它的人肯定得有所察覺,但她不可能像原主一樣畏首畏尾的過日子,怎么都是改變,宜早不宜晚。
劉婆子臉火燙的像燒著了一樣,嘴里發腥,好像有什么東西,舌尖一頂,竟然是一顆牙齒!
她呆了呆,嚎著嗓子哭起來,“我的天爺爺呀……這是要欺負死人啊,我這是作了什么孽!”
“你作的孽多了,心里沒數嗎?我看你是因為作的多,所以才分不清了吧?”林南箏俯身在她耳邊冷聲道:“快點,給我媽道歉!”
劉婆子只覺得手臂上的酸麻竄到了全身,渾身都在疼,偏頭看看林南箏,見她眸子寒光閃閃,那股子肅殺讓她心驚肉跳。
眼前不禁開始晃動剛剛林南箏提到的那幾個姑娘的悲慘下場,特別是還有跳河自盡的,心里一陣發虛。
“我……”她一恍惚,吞了口唾沫,對杜念昕小聲道:“南箏娘,嬸子我之前說話……”
林南箏冷笑,“少說廢話!道歉,大點聲!”
杜念昕擔心再鬧下去林南箏會吃虧,她只是不想讓女兒受傷害,沒想把事情鬧大。
“南箏,別……”
“媽,這是應該的,這老東西嘴臭,就該道歉!”
她手上再次用力,劉婆子痛苦的叫了一聲,急忙說道:“南箏娘,是我錯了,我嘴臭,該打!求你讓南箏饒了我吧,看在我這么一大把年紀的份兒上,你忘了,上次我還幫你在河邊打過水洗過衣服……”
杜念昕扯了扯林南箏的袖子,小聲勸著。
林南箏這才松開手,“滾!”
劉婆子什么也不敢再說,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踉蹌著就往外跑去,直到跑出門去才松了口氣,摸了摸被打腫的臉,沖著老林家大門口用力啐了一口。
好你個林南箏!給老娘等著!
她一溜煙兒沒影了,林南箏掃了林老太一眼。
林老太有些懵,這樣的林南箏她從來沒有見過,心里也撲騰得厲害。
不過,林南箏母女被她揉扁搓圓無數次,她到底是心里有些數,她琢磨著,林南箏大概也是有些急眼,俗話說兔子急了還咬人呢,人在情急之下發發狠也是常有的。
林老太冷哼了一聲,“老大家的,你們鬧夠了沒有?這下滿意了?行了,別在這里杵著了,趕緊去收拾院子,雞飛狗跳的像什么話!”
她沒敢在這個時候硬來,萬一林南箏的激勁兒還沒有下去,再把她收拾一頓也是麻煩。
杜念昕急忙點頭答應,拉著林南箏就要走。
一直看熱鬧的馬春菊見沒戲可看,正想偷懶進屋,目光無意中一轉,忽然看到吳美娟的衣服口袋外面露出點什么東西,像是一個紙包的一角。
她眼珠子一轉,可沒忘因為肉干挨的那頓打,快步向著吳美娟靠過去。
吳美娟正在林老太身邊安慰著她,一副賢淑溫柔的模樣,冷不防馬春菊到了身側,正想問干什么,就見馬春菊一邊伸手從她的口袋里摸出一包東西,一邊大聲說道:“這是什么?”
她說著迅速把紙包打開,看著里面綿白色的東西,先是聞了聞,隨后用手指沾了點送到嘴邊一舔,眼睛都亮了,“白糖!”
林南箏嘴角劃出無聲的笑,停住腳步轉頭看過來,詫異道:“咦?這不是奶奶給我的那包嗎?我給劉婆子沖水就放了一點兒,剩下的放在廚房了,二嬸,怎么在你手里?”
馬春菊把眼珠子一瞪,“你眼睛瞎了?沒看到我是從吳美娟的口袋里摸出來的嗎!”
林南箏抿著嘴唇不再說話,等著看好戲。
馬春菊捏著這一小包白糖,像捏著吳美娟的尾巴和把柄,嘴里嘖嘖了幾聲,“這還有什么可說的?我就說剛才的肉干是你偷的,你還不承認,這一轉眼的功夫就又偷了白糖!你吃我們老林家多少東西?我們兩口子吃糠咽菜,你卻跟個耗子似的偷著吃這些好東西,你怎么這么不要臉呀!”
林南箏暗自冷笑,馬春菊今天也是氣瘋了,遭了冤枉還挨了打,要不是被逼到這份兒也不敢說這種話,不過,她這話說的好像林家的好東西都是她掙來的一樣。
吳美娟臉漲得通紅,哪里受過這種委屈?馬春菊平時都是哄著她恭維著她,今天倒好,指著她的鼻子罵開了,又是偷又是耗子的,還說她不要臉。
她一跺腳,對馬春菊咬牙道:“你別血口噴人!哪只眼睛看見我偷了?”
“我是沒見你偷,我要見當場就跺了你的爪子,不過現在東西從你口袋里搜出來了,你還嘴硬嗎?”馬春菊捏著白糖包往林老太面前一遞,“娘,我就說肉干不是我偷的,你現在你該信了吧?剛才打我打得那么狠!”
“大姑……”吳美娟心里起急,她也不知道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真沒偷,也犯不上!”
“是啊,奶奶,”林南箏在一旁小聲說道:“我也覺得犯不上,表姑什么好東西沒吃過?”
馬春菊一拍大腿,“是呀,她多金貴呀,什么好東西沒吃過?可她吃的東西都是咱老林家的,我們才是老林家的人,憑什么……”
林老太氣得胸口疼,一步上前推了馬春菊一把,“你給我閉嘴!這哪有你說話的份兒,娶你到林家不是讓你來當家作主的!娟兒是我們家的福星,有好東西當然要先緊著她來,舉頭三尺有神明,你是想對神明不敬嗎?”
林南箏嗤之以鼻,福星?神明?她吳美娟算哪門子的福星?和神明有個屁的關系?!
不過,林老太這種想法根深蒂固,這就是吳美娟在林家最大的倚仗。
馬春菊噎了口氣,林老太一把奪過她手里的白糖,“拿來吧你,你也配吃!”
林南箏看了看大門口,小聲對林老太提醒道:“奶奶,你小點聲吧,村支書說了不讓搞封建迷信,要是被逮住了可不得了!
馬春菊立即又恢復了精神,“就是,什么神明,那都是封建迷信的說法。”
“閉嘴!”林老太怒火上涌,但到底還是低了聲音,“都給我滾,一個個的看到你們就心煩!都干活去!”
她說完,拉著在一旁抹淚的吳美娟往屋里走,聲音低低的勸著什么。
林南箏垂下眼眸,吳美娟被馬春菊罵成這樣都不說走,看來還是不死心呢!
不過沒關系,既然她靠著福星神明的說法死皮賴臉作威作福,那也就得嘗一嘗跌落神壇是什么滋味。
爬得越高跌得越重,總得付出點代價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