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道南燕皇帝教女有方，人人都贊玄掖皇后蕙質蘭心。五湖四海，各國名媛貴女，都以她為典范。

僅僅通過這件事，坊間再也沒有皇后是狐貍精上身的傳言，取而代之的，是天仙下凡。

上官婉依舊躺在鳳榻上吃葡萄。

“娘娘，您真的是仙女嗎？”巧心使勁地瞅自家主子，似要把她看穿。

“當然不是。”妖精和仙女可差的遠了。

巧心正要開口，一位婢女進來稟報：“娘娘，戚和公主求見。”

上官婉自然也感知到了隨之而來的某人。

須臾之間，戚和及落塵一前一后走了進來。

落塵此番見她，眼中的光芒帶著異樣，這讓上官婉有點不解，那個揚言要收了自己的小道士，如今身上的戾氣輕了不少。

戚和是聽說了皇上取消封后大典一事而來的，雖然感到可惜，但卻也表明皇嬸是一位稱職的皇后，配得上她尊敬的皇叔。

“皇嬸如今名利雙收，過得好生快活。”戚和不同以往，棄了紫衣，今日穿了件深紅的羅裙，面容精致，巧目含波，見了心里平添喜意。

上官婉招待戚和坐下，打趣到：“名是有了，卻不知利從何來。”

“皇嬸什么時候開始咬文嚼字了？”戚和抿一口清茶，撇了撇嘴。

她當然知道皇嬸不是貪慕虛榮的女人，只是趁著大家心情好，才多說幾句玩笑話。

上官婉沒有答話，斜眼覷落塵，他的眸子依舊盯著自己。

唉，若不是知道他道士的身份，她真的會誤認為這個男人對自己有意。

“怎么，是練了什么法術，想與本妖切磋？”

落塵冷笑，傳音到：“妖精休得猖狂。”

果真是今時不同往日，以往的妖怪，見了道士唯恐避不不及，這個狐妖倒好，竟然向自己挑釁，是可忍孰不可忍。

“看來是胸有成竹。”上官婉說完，靈魂出竅。

落塵也隨之追了出去，留下戚和一個人，默默地瞅著他們。

落塵和皇嬸很熟嗎？為什么他們兩個不約而同地“玩游戲”？這樣的默契，真是聞所未聞。

罷了，這回她不陪他們玩了，總是保持一個姿勢，著實辛苦，還是看他們分勝負的好。

后山竹林，風雨欲來之勢。

上官婉知道落塵不可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修得法術打敗自己，除非他入了魔，練了邪門歪道，可是見他身上仙氣不減，應該還是原來那個落塵。

只是人家既然來了，不好好招待怕是不合禮數，別說，她這個狐貍精，偏偏就要學習凡人的客套。

“你先請。”上官婉打手勢示意，做出一個請的姿勢，在落塵看來，態度十分囂張。

一個妖精嘴里說出這樣的話，的確不倫不類。

又是一場惡斗，還是以他的失敗告終。

學藝不精，有辱師門。

上官婉倚著一顆竹子，雙臂環抱胸前，啞然失笑，“看來你還需努力。”

年輕氣盛，她可以理解，畢竟任何一個道士都會以捉到妖怪而自豪，如他這種初出茅廬更不例外，所以她要磨一磨他的盛氣。

落塵這回沒有吐血，可能是自上次之后有了經驗，沒那么脆弱。

他手持寶劍，單膝跪在地上，抬眸看著那洋洋得意的女子，恨恨：“總有一天，你會遭報應！”

“報應？”上官婉不以為意，“我一不荼毒生靈，二不放火搶劫，憑什么遭報應？”

這可真是笑話，人有好壞之分，妖也有，并不是所有的妖怪都會害人，這個小道士，有以偏概全之嫌。

落塵語塞，一時還真的答不上來，世間萬事都要講是非曲直，可蜀山只教他收妖，沒教他為何收妖，若妖不害人，她是否該死呢？

見他不響，她走過來，繼續開口：“我這樣說，并不指望你放棄對付我，因為你是道士，收妖是你的職責。”

上官婉還不至于那么天真，以為三言兩語就可以讓他“改邪歸正”。

“知道就好。”落塵冷笑，不過她方才的那番話，已在他心里留下痕跡。

從她目前的所作所為，她確實沒犯大錯，相反，她于玄掖社稷有功。

上官婉單手扶他起身，擠兌到：“回身體里去吧，別沒等收服我，自己就魂飛魄散。”

其實，在身邊有一位敵人，不是什么壞事，可以讓她隨時保持警惕，不輕易落入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