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若怔然,溫雅已先淚目,半佝僂著身子打開門,模樣委屈可憐,“我……我在這里……”
慕君謙都快下樓了,聽到聲音轉身,立刻返回攙扶著她,“怎么回事?”
溫若走出來,迷離的雙眼平靜如一潭死水,靜默不動得看著他們二人。嘴角的弧線像是鋒刃劃出來,透著冷厲與諷刺。
溫雅一味裝可憐,哭的梨花帶雨,瘦弱的身子隨著聲聲抽泣而顫抖。
他的眼里燃起怒火,不由分說上前扼住了溫若的脖子,將其狠狠抵到墻上,“你對溫雅做了什么?”
溫若抓住他的手,灰蒙蒙的眸子直勾勾盯著他冷若冰霜的臉龐。
這副倔強嘲弄的神情猝不及防撞入了他的心房,不由自主的失了力氣松手。
溫若撫著脖子,止不住地劇烈咳嗽,身子沿著墻壁緩緩滑下,癱坐在地。
雙目幽深看向他背后洋洋得意的溫雅,輕輕挑眉,“我若是想對她做點什么,她還能安然無恙地出現在你面前嗎?”
說著,又極好笑地抬頭看他,“慕君謙,你腦子呢?以為我這么閑天天尋思著找她麻煩?你真這么愛護她就干脆把她鎖在家啊,別一邊舍不得又一邊帶著人家拋頭露面。”
溫若的牙尖嘴利,他不是沒領教過。
只是沒料到,在溫家危機迫在眉睫的時候,她還敢甩臉色給他瞧。
說出的話不卑不亢,永遠能像根針,扎得他心頭難受。
溫雅故作出善解人意的模樣,握住他的手,唇瓣隱隱戰栗,“你別怪姐姐。本來你跟姐姐才是一對,是我的出現打擾了你們,都是我的錯。姐姐她怨恨我,也是應該得。打我罵我,我都會受著。”
溫雅的長相屬于小家碧玉型,眉目清秀,一顰一笑皆透著純情無辜,尤其眸子水潤澄澈,受到“欺負”微微一眨,就像是要掉淚。
而她呢,娛樂圈和商業界里數一數二的美女。五官精致,配在一起頗有些幾分混血的感覺。
孫夢也曾拿她們倆進行比較。
結果得出,她雖是嫵媚妖嬈的美,但骨子里終究沒狐貍精的潛質。偏偏溫雅那種小白兔才最受男人歡迎,柔弱得惹人憐惜。
只有溫若知道,溫雅的柔弱是偽裝,仿佛是朵外表顏色純白,卻輕輕一碰便能要命的毒白蓮。
慕君謙難逃這朵白蓮的眼淚,眼神觸及她,厭惡是寫在臉上的,“你的丑惡我已經見識過了。以后,我不想再看見你。溫家的債務必須三天內還清,再無商量的余地。”
他抱著溫雅離開。
這個要求叫溫若一瞬被壓垮。
她的錢早就填補了一部分公司的缺洞,目前接不到劇本就等于斷了財路。再加上還不清債務,溫家也會被抵押出去。
到時候,能抵則抵,她和父親就只能落到流落街頭的下場。
賀州回來,并沒發現異樣。
看到她仍是坐在座位上,眉眼低垂,一動不動。
氣氛霎時壓抑。
他僵硬開口,“菜點好了,你要不要喝點什么?”
溫若抬眼,眼尾上挑,睫毛如扇,眼皮底灑落陰影,“謝謝,我不渴,你點你的。”
短短幾句話,賀州察覺出她不怎么高興,笑意凝在嘴角,改為嚴肅,“有些話,我想趁這機會,當面說給你聽。”
賀州外形儒雅,俊朗的臉龐時不時掛著淺笑,勝若春風,天生自帶不容人抗拒的親近感。
曖昧的暖色燈光映得他面部線條柔軟,溫若看著看著,突然思緒飄到多年以前的某個午后。
那時的慕君謙牽著她的手,一邊為她打傘遮陽。而他的半個身子沉浸在光輝里,她幸福甜蜜,抬頭看他的眉眼,只覺光影模糊了他的輪廓,溫柔得迷人。
韶華易逝。
方才情景歷歷在目,那個掐住她脖子的男人甚至讓她懷疑,他是不是只是和慕君謙的面貌近似罷了。
想著,心尖一疼。
溫若仿佛明白,她留戀的不過是多年以前,曾為她傾其溫柔的慕謙,早在三年前就已經死了。
絕不是現在眼盲心瞎的那個男人。
眼睛濕潤,溫若卻柔柔一笑,嗔怪道,“神神秘秘的,有什么話不能直接告訴我?”
賀州神色晦澀,垂目抿唇揚了揚嘴角,穆然再抬頭,眼睛出了奇的亮,“其實接這部戲的時候我沒檔期。但是看到女主角是你,我才推掉廣告同意拍得。”
她伸手將頭發夾到耳后,笑意收斂,臉色僵硬,已然猜出什么來,但仍沉靜坐著沒說話。
“先生您好,您點的菜來了。”
恰好尷尬得時候,服務員推著小推車進來打破僵局,將推車上的菜一一端到桌上。
賀州一直注視著她的神色,言行舉止變得謹慎,“我隨便點的,也不知道這些菜合不合你的口味。你要是有想吃的菜,不必拘束直接告訴我。”
溫若動筷夾了點兒菜放進碗里,吃了一小口,眉眼彎彎,“很好吃啊,這些菜看起來就蠻美味的。”
他知道他們才認識沒多久,覺得她客氣也是應當的。但是心里不滿意這種發展速度,所以寧愿打開天窗說亮話。
她低著頭,細嚼慢咽,栗色卷發襯得膚色雪白,精致得像極了瓷娃娃。
賀州只看著她吃,“慕君謙居然不珍惜你。你如果是我的女人,我就只想把你藏在家里,不叫任何男人看見你。”
溫若夾菜的手一頓,下意識抬眼,他接著道,“我喜歡你很久了。那時候參加影視盛典,你在臺上做頒獎嘉賓,我們第一次接觸你還記得嗎?還有電影節走紅毯,你在我前面一組。我在人群里找你的身影,只是你從來沒發現過我。”
說到影視盛典,溫若才驀然想起來,她的確是在去年被盛典邀請做為頒獎嘉賓。
或許是給他頒獎過,可惜因為當時在場的嘉賓太多了,所以對他倒沒什么深刻印象。
她訕笑,突然直面賀州的表白,心里有些過意不去,總覺得今天一時賭氣就收下玫瑰,又來吃飯貌似落在他眼里是給了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