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過?什么原因?”陳家和不由問。
“我聽說,沼澤地發(fā)生地震,全軍基本覆沒,包括爹爹!”
“不要信那些道聽途說,見不得國公府好的人,多了去了!”陳家和板著臉。
“無風不起浪!”
“那是逆賊故意攪亂人心!”
“大哥,我覺得、父親或許真的不在了!”陳新和說得認真。
他臉上卻沒有悲傷,就像在談論一件與己無關的事情,陳家和舉起手,想要打他,卻又咬著牙放下,“不許胡說,尤其不能與母親說,否則,她定要傷心死了!”
“所以才來找你!”陳新和道。
“那你想怎樣?”
“去找爹爹!”
“不行,你太小了,”陳家和一口否決。
“不是這個找,是去確定!”陳新和糾正道。
“去哪確定?”
“爹爹若是真不在了,肯定會有人知道的,咱們作為他的兒子,難道不讓父親入土為安?不去磕頭祭拜、靈前盡孝?”
“你是說?朗舅舅他們知道?”陳家和皺眉。
“舅舅們或許都知道,還有叔叔,他們來府里可勤快了,每天都有人來看望娘親,如果是妹妹剛出生那會兒,還說得過去,現(xiàn)在呢?”
陳家和悚然一驚,或許,新和說的是對的,舅舅和叔叔們都知道,他們怕母親知道,不想讓外人知道,所以,國公府才會外松內(nèi)緊。
“叔母也很奇怪!”
他說的是田靜雅,陳家和不由道,“她怎么奇怪了?”
叔母掌管國公府,可是從來沒有苛待過他們,一直以來,他們的吃穿用度,都是府里最好的,母親那里,她也從來都是盡心盡力,從無懈怠。
這些日子,更是盡著若菊院來。
這么想來,確實有些不尋常。
“走,進宮!”陳家和拉著陳新和就往外走。李拓州尤其疼愛他們,進宮是自由的,宮門口的守門人,看到他們都不攔,這是皇帝特許的。
而此刻,李拓州正面色難看地沉默著。
“皇帝舅舅,我爹爹他,到底在哪兒?”
陳家和問不出口,他害怕聽到那個讓人心驚的答案,陳新和卻緩緩地、一字一字地開口了。
“舅舅,我們長大了!不是小孩子!”三四歲的小人兒,一臉認真嚴肅的說自己不是小孩,想想都覺得可笑。
可是,李拓州卻笑不出來,這個外甥,他是知道脾性的,也知道他不好糊弄。
“你從哪里聽來的閑言閑語?”即便這樣,李拓州還是不能說。
“舅舅不怕娘親突然之間聽到這些,會受不了嗎?多個幫忙掩飾的,總是好的,”
“舅舅,你就告訴我們吧!我們是父親的兒子,我們有權利知道真相!”陳家和也道,他與陳新和不同,臉上悲傷盡顯,想起這些日子的種種跡象,他已經(jīng)相信自己弟弟的話了。
“不要騙我們,舅舅,我們不傻!”陳新和道,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李拓州的臉。
“舅舅~~”陳家和眼眶紅了,有父親在,他即使做錯了事,也不會害怕,因為父親會替他扛起來。如果,父親真的不在了,以后,他就要扛起國公府的大旗,承擔起照顧母親和弟妹的重任了,還有外面那些不懷好意的人。
他覺得肩上力逾千斤,胸口堵得厲害,鼻子也很酸。
李拓州走上前,右手輕輕搭在他的肩上,又用力按了按。
他該如何說出口?
“爹爹他、真的不在了嗎?”陳新和又問。
李拓州愧疚又傷感,嘆息一聲,點了點頭。
陳新和轉身就往外走。
“新和,你去哪兒?”李拓州急了,這孩子,不會真要去告訴他娘親吧?“不能告訴你娘,她會受不住的!”
“我要去安靜一下!”陳新和頭也不回,“舅舅放心,我不會告訴娘親的!”
李拓州這才松了一口氣。
“舅舅,爹爹他、真的不在了?”陳家和還是接受不了。
李拓州無法,只得把事情前后告訴了他,“你父親,極有可能掉進了地底裂縫,家和,大家、都已經(jīng)盡力了!”
剛才還以為他是悲傷過度,跑出去發(fā)散心情,沒想到卻是看日子去了。他到底在想什么?
李拓州也訝異看著他,是太小、不明生死?還是明明知道,只是不看重?或是小小年紀已經(jīng)看開生死?
“新和……”李拓州同樣愧疚得詞窮。
能怪他太懂事?
“先報國仇家恨,再安母親的心。”陳新和卻是道。
李拓州和陳家和愕然,這些事,他們?nèi)绾尾恢?
李拓州也有安排,只是剛才突然之下,沒有說到。
“李思賢,死了嗎?”陳家和問。
李拓州沉默,都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尸的,哪能確定?
“莫將軍他們在那里搜了許久,都沒有任何發(fā)現(xiàn)。”他只能這么說。
陳家和面色難看,難不成、父親白死了?
“國公府的侍衛(wèi)也一直在找嗎?也沒有收獲?”陳新和問。
李拓州點頭。
“那,父親,會在哪里?”陳新和問的,是他父親的尸首。
李拓州道,“估計,是掉在裂縫之中了。”
“李思賢也是嗎?”兄弟二人一起問。
李拓州沉默了會兒,“猜測是這樣!”
“那就把疑似的同黨都處死,他若活著,定會有反應的。”惱極了的陳家和道。
李拓州看向他。
陳家和說出口之后才驚覺自己的話有些過。
李拓州眼神里卻是贊賞,“我即刻派人去再徹查、處置,”
之前只想著找人,沒想到用這招。這會,為了逼出死敵,也不用管那么多了。
“皇上會為父親風光大葬嗎?”陳新和問。
這是對父親的肯定和國公府的態(tài)度。
“這事兒,得瞞著你母親。”李拓州不假思索的道。
“所以,皇上不為父親辦葬禮,也不讓國公府自己辦?”經(jīng)陳新和一問,陳家和心里也怒氣陡升。
為人子女,若不能送親人最后一程,也不能為他風光大葬,簡直是枉為人子。
想到這,他怒目而視。
想了想,李拓州覺得應該把這事兒說清楚,“家和,新和,你們父親的事,大家都始料未及,原本也以為收拾李思賢是手到擒來的,事發(fā)之后,莫將軍讓人每一寸地方都細細找過了,毫無所獲,后來,我們都派人去搜索過,你父親、洛遠、李思賢,往一個方向去了,估計,他們是在一起的。生,便同生;死,便一起去了。”
讓君王如此愧疚,兄弟二人,尤其是陳家和,倒冷靜下來了。他喃喃道,“父親,他、他真的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