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武峰臉上又浮現怒色,“狗膽包天的莫斯,傷害了你、陷害沐云不打緊,還說動鷹哥,帶了一群死士去明光寺后山,企圖殺害沐云,幸好,住持早有防范,皇上也派人密切防備,這才沒有釀成慘劇!”
寧凝吃了一驚,臉色慘白,雙手緊緊握成拳。
知道他會偏幫宋沐云,沒想到,他竟是這么信口雌黃。
“寧凝,我知道你不相信,可是,事實就是如此,莫斯他們想你對我心生怨憤,繼而勸服你表哥和老玉嶺王留下的人,讓他們一起出兵玉門關,與北原一起,打下這大好江山!”
華武峰用力摟著她,“寧凝,你好好保重,過幾日,如果北原不派人前來祝賀立儲之事,我就會帶人,一舉踏平他們!”他身上露出兇氣。
寧凝大驚,如果他去了北原,那出了事情,那可就是真死了啊。
雖然也想過要他的命,可是,寧凝暗恨自己,就是這么沒用,一想到他真的會死,又一點都不想對他下狠心了。可是,他為什么要那么偏向宋沐云,讓自己老是想要弄死他呢!
可是,他的說辭,自己又也些相信。
冷靜想想,莫斯挑撥的意圖,也是很明顯的,特別是鷹哥和他都不見了蹤跡,肯定是用他們的渠道逃走了。
原本想著,暗殺宋沐云的事,他們會算在自己頭上,沒想到,竟是算在了他們的頭上。這樣也好,寧凝心想。
感受到那個溫暖柔情的懷抱,她的眼睛又濕潤了,真是冤家啊,又恨不起來了。
罷了,先處理掉宋沐云吧,至于他,再想想吧!
“寧凝,你怎么了?”華武峰看著她有些恍惚的臉,很是關切。
寧凝緩緩搖頭,“沒事,只是,一時之間,沒有想通,我遠在永和,在玉嶺千里之外,又是女子,與戰局明明毫無關系,他們為何要為攪亂我的生活?”
“權勢動人心!”華武峰道。
“嗯,我要好好想一想,”寧凝轉身往內室去,她真是要休息一會兒,好好捋捋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他們說得都有理,又都有漏洞,都是在利用自己。
寧凝心中有些難受。
華武峰小心地摟著她,“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我陪著你!”
“不用,夫君定是很忙的,不用管我,忙自己的吧!”
“胡說!再忙的事,也沒有家人重要!以前,被小人作弄,我們互相誤會,各自心生怨恨,如今,好不容易知道真相,怎么還能漸行漸遠呢!”華武峰說得理所當然。
寧凝又感動了。她鄙視自己的懦弱和搖擺,可是,她又貪戀他的柔情。
對他,她無法下狠心,可是,對于插在他們之間的宋沐云,她是越發怨恨了。
李定遠被冊立為太子,儀式隆重又喜慶,各地官員,官職大的,親自前來,還帶著重禮,連定南王府也派出管家,千里而來。
北原沒有動靜。讓人詫異的事,玉嶺行館的人,竟然也送出了大禮,莫斯不見蹤影,這里群龍無首,留下的人,都是些小頭領,在京城蹭吃喝的,沒想到,他們竟然還有大禮相送。
不過,一打聽,竟然是玉脂與寧凝兩位公主的手筆。
“不是說玉嶺要與永和開戰嗎?怎么兩位公主倒是向著咱們了?”
“傻啊你,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她們現在是永和人了,”
“那跟玉嶺還是要打了!”
“誰知道呢,或許,玉嶺也不會跟咱們打呢!”
……
而李拓州反應更是迅速,北原的人沒到,他就派人急報給岳大將軍,讓他去前去聲討。
而北原,只是緊閉城門,龜縮不出。
“……你們是要造反嗎?”說了半天得不到回應的岳大將軍氣呼呼地道。
對面城墻一陣沉默,守門的將士面面相覷。
忽然,一支疾馳的箭,向著岳將軍的面門而去。
“將軍,小心!”身后的將士們驚叫。
不待岳大將軍下令,這群氣憤的漢子們就紛紛彎弓搭箭,朝對面射過去,當然,命中率實在是不高。
不過,他們今天不是來進攻的,放了幾輪箭,岳大將軍就下令撤退了。
“哼!從來沒有交過手,還真以為自己厲害,哼!過幾日再給你們好看!”北原的這座城,叫臨城,意思是臨近京城,守將站在城樓上,冷笑道。
哪知,他還沒有高興太久,一個時辰之后,他正在休息,士兵就來報。
“報將軍,永和、來攻城了!”
“胡說!他們剛剛才被嚇退,哪有這么快來!”守將正要將來人打出去。
又有一名小將前來,“稟易將軍,永和人來勢洶洶,一來就擺開架勢,似是要與我軍決一死戰!”
守將易將軍連忙跟著他們大步往城樓去,邊走邊道,“永和人瘋了嗎?他們想兩面受敵、戰線齊走?他們有這個本事嗎?他們真不怕打仗?”
易將軍是北原王的心腹,否則,這個重地,是不會讓他來守的,內里的緣由,他也是知道的。
李思賢說過,永和人不敢輕舉妄動的,只要北原擺出陣勢,玉嶺和他的人會打頭陣,他們不用出手,只需威懾就好!可現在?
易將軍皺著眉,從年前拉鋸到現在,永和沒有給過北原一丁點物資,玉嶺和李思賢也沒有給過好處,又正是收成的時候,該怎么打?可是王上也說了,非打不可,可是現在?他擔心有些過早了,沒有糧草,戰線一直僵持,對北原可沒有好處……
到了城墻頭,易將軍又火氣大起來,這該死的永和人、該死的岳武,這分明是有備而來,攻城器具一應俱全,人馬也很充足,此刻,正準備進攻呢。
“打,給我狠狠地打回去!”正在定睛看對面布置的易將軍差點被一支利箭射到,他氣得火冒三丈,用力的一揮手,城墻上的士兵們忙碌起來,火油、滾木、雷石紛紛往上面搬。
正往城墻上沖的永和士兵遭到了災難性的打擊,因為剛才城頭還一直沒動靜。
“盾牌!射擊!注意隱蔽!沖!”
有將領歇斯底里地為己方加油股勁。
“這該死的北原人,他們早就有反心了,竟然準備這么充分!”岳大將軍氣得鼻子直冒煙。
“將士們,往前沖,不能被這些蠢貨打敗,讓他們瞧瞧咱們永和男兒的英勇。上啊!”他輕夾馬腹,身先士卒。
岳安民緊隨其后,他們的親兵保護在身旁,其他將領們也紛紛沖上前。
雙方都有準備,也都很勇猛,可到底守城一方更具優勢,三個回合的沖鋒下來,死傷無數,可是,臨城的城墻雖然有些破爛,卻依然聳立在那里!
岳武胳膊中了一勁,腿上也受了傷,鮮血直流,岳安民也沒有好到哪兒去,滿臉血污,身上的戰甲都破破爛爛的了。
“大將軍,不能再這么下去,將士們要撐不住了,狗ri的北原人,太他媽的狠了,下手太狠了!”一個將領眼睛通紅,眼眶里隱隱約約有著淚水。他手下的二郎們,幾乎去了一大半。
“是啊,父親,不能一味硬沖,得想個法子才行,不然,死傷太多,對戰事也不利。”見到岳武氣呼呼地樣子,岳安民也道。
“不行,不能拖,若是玉嶺知道了信息,在那頭發起進攻,永和就兩面受敵了,若是南面再有動作,定南王府的援兵就得往回撤,咱們勝算更小了。”岳武咬著牙道。
沒有人知道,趁著立太子的機會,定南王府暗中抽調了許多精兵去到京城,然后又兵分兩路,去了鎖玉關和岳大將軍麾下。
岳武說得有理,其他將領沉默,可是,再上去,就是派人去送死了,他們的心里也直滴血。一個個氣得喘息如雷。
可是,看到大家疲憊的傷軀,岳武也不忍心再讓他們往前沖。
遍地的尸首,傷重兵士的哀嚎,生生撕著他的心。
天天朝夕相處的將士們,如今,已經不知道有多少喪命,他的心,也很痛。
“撤!讓將士們好好休息養傷,咱們、明天再戰!”岳武道。
戰場是將士們的宿命,他們不怕死,就怕死得沒有價值、沒有用,死磕,并非明智之舉,尤其是又餓又累。
終于有了喘息的時候,攻城的不上了,守城的也可以休息了,雙方暫時偃旗息鼓,各自恢復。
是夜,心疼父親的岳安民自己守夜,遍地的傷員,眾多七尺男兒,有的傷重到忍不住痛呼出聲,有的死死咬住牙關,寧靜的夜,空氣中卻彌漫著血肉和悲傷的味道,戰事是慘重,事先也會有心理準備,可平日與自己同吃同住的同袍,眨眼就生死永隔,傷感,是必然的。
臨城的燈火,忽明忽暗,慘烈的戰事,讓那兒猶如黑夜中嗜血的野獸,看上去,陰森森的。
可是岳安民卻覺得礙眼得很。
他輕輕地回到自己的營帳。
“小將軍!”
“叫一隊輕騎精兵來!”
“小將軍要攻城?大將軍知道嗎?”親兵問。
“讓你去你就去,磨磨蹭蹭做什么!”岳安民冷著臉。
親兵連忙小跑著去了。
“將軍有何吩咐?”清一色的精壯漢子,雖然身上也掛了彩,可卻特別有精神,身上氣勢凌厲而冷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