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刀紙也就二十五張,雖說這拿回去還可以拆開成八張,可這兩個銅錢一張未免也太貴了吧?
難怪村中的人大多數(shù)的供養(yǎng)不起書生,別說村里人了,就是這城中人也很難花大血本去供養(yǎng)一個讀書人吧?
最多送去學(xué)堂,識幾個字,學(xué)問可不是這么好做的。
難怪彩鳳嬸子從未給過張佳勇壓力,估計彩鳳嬸子也沒想著讓張佳勇去做官,考個童生下來,認(rèn)識字就可以了。
如果能考上秀才最好,還可以在村中當(dāng)個教書先生,受人尊重不說,至少可以混個溫飽。
至于老婦人所說的什么中舉人,當(dāng)狀元然后做大官什么的,現(xiàn)在對于出身于一個小村莊的孩子來說,還是太難了。
現(xiàn)在朝野動蕩,寒門子弟更加難以平步青云了。
現(xiàn)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講價,曲小琦開口道:“八折,二十四兩銀子。”
年輕人張了張嘴,這八折哪是二十四兩銀子啊,砍價也不能這么砍的啊,“客官,這我們也掙不了不少銀子,大過年的,你也不能讓我們賠錢賣啊?我們開這店這么長時間了,這價錢一直都是這樣,若不是您買這么多東西,我都不能給你便宜的啊。”
“便宜些,做人要誠實,尤其是你這種讀書人,我之后還來,還會買這么多。”
“你家開私塾的嗎?”年輕男子有些氣惱,突然反應(yīng)過來眼前的人是自己的貴客,連忙開口道:“就算是開私塾的,也不能這么砍價不是?”
曲小琦佯裝怒色,道:“只有開私塾的才能買筆墨紙硯不成?要不是我懶,我開家店往你們對面一坐,你就沒有生意信不信?”
見曲小琦這么說,年輕人面露苦色,心中卻在腹誹,能開得起這文房四寶店的,都是城中有頭有臉的老爺。不吹牛,那些人他也知道幾個,哪個買東西不是派下人出來的?哪有像眼前這個,一身不怎么樣的衣服,買點東西還要討價還價的。
這想法他埋藏在心中,表面上苦瓜臉更深,開口道:“您給長點,這砍的太多了,我可做不了主。”
“二十五兩銀子。”曲小琦給抬高了一兩銀子,道。
剛說完她就有些后悔了,抬一兩銀子實在是給高了。
“哎呦,你可別為難我了,這店要是我的,我就賣給你了。我也就是一個月拿那么幾個固定銅板的,若是讓上面的人知道了我賣賠了東西,到時候非要把我攆出去不行,再多抬點。”
“二十五兩銀子零一個銅板。”
聽到這價錢,店小二嘴角抽搐了兩下,這時在耍他玩嗎?
是不是曲小琦身上根本就沒有銀錢,剛才拿出來的銀票是假的?或許身上就那兩個銀錢都給阿香了呢?
心中疑惑重重,店小二開口道:“這真的不行,我原本就給你便宜了許多,不能一下子砍這么多。”
曲小琦眉頭緊蹙,看樣子這店小二當(dāng)真是不想賣了?那她就要試試強(qiáng)買強(qiáng)賣,然后就在他家對面開一家文房四寶店,氣死他!
一腳踹倒了旁邊的椅子,曲小琦將腳搭到了那椅子上面,這舉動將紀(jì)瀟瀟和賀忠嚇了一跳。
這好好的突然間做什么啊?這是要打架啊?買個文房四寶至于嗎?
紀(jì)瀟瀟和賀忠滿臉寫著問號,就連那年輕男子都被唬著了,他哪接待過這突然就發(fā)神經(jīng)的客人啊?
難不成這人當(dāng)真是腦子有點問題不行?
“我不想跟你廢話,就說賣不賣吧?你怎么就這么吝嗇呢?我不是說過了嗎?我之后還會來買!你怎么就油鹽不進(jìn)呢?”
紀(jì)瀟瀟和賀忠臉都有些抽抽,紀(jì)瀟瀟不是第一次見曲小琦砍價了,但是之前砍價砍的都挺正常的,怎么突然間說發(fā)瘋就發(fā)瘋了呢?
這之后不會咬人吧?紀(jì)瀟瀟心中擔(dān)憂,看向了賀忠。
賀忠也是很有面子的與她對視了一眼,顯然這個對視也沒有什么用。
“哎呦小姑奶奶啊,你可別抬著你這條腿了,三十兩銀子這些東西賣給你了。砍價不是你這么砍的,這么砍我可真賠錢,不騙你。 你下次來還是這么砍,還不如不來了。”
“再給我十五刀紙,就三十兩。要不然,就二十五兩。”
年輕男人想了一下,“行行行,給你再拿十五刀,真是服了你了。若是讓我上面的知道了,我又要被罰工錢了。”
曲小琦心中咒罵一聲,上了這個小子當(dāng)了,真滑頭!
價錢沒砍下來多少,曲小琦一路都沒有開心起來。紀(jì)瀟瀟看著馬車中的紙感慨著,奸商果然最懂奸商,這在外人看來,怎么都是曲小琦賺了,她咋還擺著一副苦瓜臉呢?
“之后我定然要阿香在他家對面開個文具店,我氣死他不可!”馬車停下之后,曲小琦嘟囔了一句,然后讓賀忠將這些紙張搬到屋子里去。
彩鳳嬸子看到這些東西的時候,嚇了一跳,連聲問道:“這是需要多少銀子啊?你買這么多文房四寶做什么?”
“沒多少錢,這些東西你讓張佳勇挑些走,多挑一些,剩下的我們看著送,村中家里有讀書人的不多,可以將這些東西全都留著給張佳勇。”想著這大過年的,城中開店鋪的沒幾家,這年輕男子估計也是被趕鴨子上架,遇上刻薄的人才這么早開門的,曲小琦心里舒服了不少。買貴了就買貴了,就當(dāng)是那年輕男子的小費了,下次砍的狠一點就可以了。
張佳勇那耳朵可靈著呢,聽到有人提起自己的名字,他那腳步聲便響起了。
從書房跑到房間里,他身上就裹著一件外衣,也不嫌冷。
“你怎么不將衣服穿好?穿個單褲就窩在書房里這么長時間!也不怕小雅看你笑話!你爹呢?還在書房里呢?”彩鳳嬸子見到他就是一頓數(shù)落。
曲小琦見張佳勇手中拿著幾張撲克牌,便知曉他們在書房做什么,這小子跑過來也要拿著牌,是怕他們偷看自己的牌嗎?
“這么多好東西?”張佳勇都習(xí)慣彩鳳嬸子嘮叨自己了,他將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了地上的那些文房四寶手中。
他也不貪,反正款式都一樣,他就拿了一套。
“放心,剩下的全都是你的。”曲小琦笑瞇瞇的道,然后拿了個籃子,拿了四刀紙,兩只毛筆,一盒墨,再加上一個硯臺。又拿了一些布和雞蛋,將這些東西都妥善的放在籃子里,這才抬頭問道:“嬸子,棉花彈出來了嗎?”
“早就彈好了,在屋里呢,你用背簍裝吧,可不少嘞。”
曲小琦點頭,拿著一個背簍去彩鳳嬸子家裝棉花,看著床上一堆的棉花,曲小琦也有些驚詫。
裝了滿滿的一背簍,曲小琦用布將背簍封好,這才背到身上。
不重,這是彩鳳嬸子家最大的背簍了,之后這背簍可是要拿回來的。
籃子到是不需要,彩鳳嬸子原本就準(zhǔn)備了許多,那些來訪的人也送來了不少。
“今天又來了不少人嘞,之后我們要回禮,怕是要回好長時間。”
“先回家中有長輩的,他們就挑這些。家中沒有長輩的晚一些回,他們不會跟我們計較這些。”曲小琦留下這句話之后便向外走去,她現(xiàn)在便要去大伯家了。
紀(jì)瀟瀟跟在她身后,賀忠此刻還在房中記賬呢,邊寫還邊感慨自己廉價的勞動力。
想當(dāng)年他什么時候在乎過銀兩?就連他主子也不曾將這區(qū)區(qū)幾兩黃金放在眼中,這黃金如今卻成了他的買身錢。
一路上曲小琦心中都有些復(fù)雜,她對大伯這一家說起來沒有什么感情,讓她感動的就是初來乍到的時候,大伯扶持了她一把。
可是大伯母這個人實在是太過麻煩,她根本就不敢用,尤其是一些比較機(jī)密的事情。
不如這次過去便將豆腐的事情交予大伯做吧,若是他們能守得住這方子,那曲小琦也不用操心他們。
若是他們守不住,曲小琦也沒有什么辦法了,她總歸是一個普通人,現(xiàn)在還有養(yǎng)著好幾張嘴,總不能因為大伯讓其他人餓死吧?
來到大伯家,大伯家中的人對她不算是熱情,大伯也只是微笑的說了一句“來了。”
將東西放下,曲小琦開口道:“我就過來看看,大伯你先將這背簍的東西拿出來吧,這背簍不是我的,我還要拿回去。”
大伯的笑容有些凝固,這哪有過來送東西還有將裝東西的背簍拿回去的道理?
“哎,好。”大伯應(yīng)下,將背簍拿走,那籃子依舊是放在那。
大伯母,曲中山,曲蕊都沒有出來迎接曲小琦,這也在曲小琦的預(yù)料之中,這樣對她來說更好。
大伯回來的時候大伯母有些不情愿的走出來,算是將曲小琦和紀(jì)瀟瀟迎了過去。
大伯招待著兩個人,大伯母便去將地上的籃子拿了起來。
打開一看,是雞蛋和布,她有些不屑的笑了一聲。
曲小琦果然對他們不怎么樣,就送這些東西過來,她也懶得再往下翻,直接將東西扔在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