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新語說完,迅速找來一身換洗的衣物,放進了籃子里。
其實昨天晚上她就感覺身上黏黏的,想洗澡了。
可是周圍到底還有人家,她一個寡婦要是在河邊洗給老宅的人,少不了又要招來賀周氏一番瘋言瘋語。
現在搬離了老宅,她就完全不用擔心了。
“我……”賀子君想說自己也跟著去,左右一想又打住了。
倒不是怕給人瞧見什么。
就是他再擔心五嫂,他名義上也是五嫂的小叔子。
甭說和五嫂在一條河里洗澡,就是在一旁守著都不和規矩。
不管別人怎么說,首先他自己不能逾越了啊!
“我知道了。”
賀子君低低應了一聲,不情愿道,“可是五嫂,你千萬別在外邊呆太久。夜深了,那條小河連著后山,別遇到什么野獸。”
確實這周邊沒什么人煙,但這也意味著更有可能有野獸出沒。
楊新語剛剛只一心想洗澡,倒是沒想到這么多。
這一想,她轉身又取了一把鐵鍬,說道,“阿弟你放心好了,我就稍微洗一下就回來了!”
賀子君這才放心,點了點頭,只見楊新語肥碩的身形一搖一晃,消失在了夜色里。
漆黑的夜空,一閃一閃的遍布了無數顆星子。
微微的風拂面,散去了楊新語一身熱氣。
她走到小溪邊,確定四下無人,飛快褪去衣物放在岸邊。
然后“噗通”一聲,除去腦袋整個人都埋進了水里。
涼意一下子鉆進楊新語的骨頭里,她只覺得實在是舒服,猛地吸了一口氣,將頭也埋進了河里。
發繩被河水沖散,楊新語烏黑的長發,像海藻一般在水中散開。
原主唯一值得驕傲的大概也只有這頭長發吧!
因為她吃得好,吸收能力也比尋常人好,頭發長到腰間,竟是烏黑亮麗,沒有半點分叉。
楊新語上次沒有好好洗頭,這下干脆鉆出水面。
可惜沒有皂角,她只能用清水慢慢將頭發打散。
水滴順著她插進發絲里的指縫漏下來,滴答滴答又落進了河里。
夜里涼涼的水溫,伴著清新的空氣,楊新語覺得每一個毛孔好像都在呼吸。
正當楊新語沉浸其中,只聽見“咔嚓”一聲,打破了夜的寂靜。
那聲音像是樹枝被踩斷的聲音,也不知是人還是野獸。
楊新語身為一個特工的警惕感,突然冒了出來。
周邊了無人煙,想必不會是人,極有可能是野獸。
山中的野獸便是會游泳,也不會游到深水處。
若借這河水,沒準她還能收獲到一波新鮮的野味……
楊新語眼前一亮,她記得放衣物的方向,猛吸了一口氣,一頭扎進水里,朝那游了過去。
這會天黑,她也沒想找身衣裳遮羞,剛游上岸,抄起家伙就緊盯著四周。
剛剛在水里是聽見了動靜,可這會倒是安靜了。
只聽到陣陣蟲鳴,其他的什么也沒有。
楊新語疑惑了,難道是她過于緊張,以至于產生了幻聽?
“咯吱——”
又是一聲樹枝斷裂的聲音,這次離得更近。
楊新語很確定這不是幻聽,憑著本能,朝那方向狠狠揮棒而去。
“嘶……”只聽到一道男人倒吸冷氣的聲音,鋤頭柄被人牢牢抓在了手心。
烏云從月亮旁移了過去,給大地帶來了一絲絲光亮。
楊新語看到了一雙眼睛,人的眼睛。
她條件反射丟下鋤頭,一頭扎進河里,恨不得把腦袋也埋進水里,“蘇惜歸,你你……你算不算男人,大半夜的居然偷看我一個女孩子家洗澡!”
本以為這周邊沒人,只可能是野獸出沒,萬萬沒想到把蘇惜歸給算漏了!
她剛剛什么也沒穿,豈不是都給他瞧見了?
雖說原主這臃腫的身材實在沒什么好看,它現在也是楊新語的身體。
一個女孩子的身子,給一個陌生男人白白瞧了去,換做是誰都得生氣。
可楊新語生氣,蘇惜歸還覺得倒霉呢!
他半夜驚醒,覺得口渴,就想來河邊喝水。
起初他聽到河里有動靜,還以為是野獸。
畢竟這大半夜,誰會來河邊?
結果不是野獸,居然是一個女人。
這個女人還力氣賊大,一棍子接下去,他傷口都裂開了!
裂開的傷口扯得他整個胸膛抽痛,他咬了咬牙,氣息不穩道,“楊姑娘,你對所有男人都是這般兇殘嗎?”
楊新語沒好氣的給了他一個白眼,還往后縮了縮,“誰讓你偷看我了,我當是野獸呢!”
說是野獸也沒錯,這大半夜偷看女人洗澡的男人,可不就是野獸嗎?
她聽蘇惜歸這氣息不穩的樣子,生怕他一個野性大發,朝自己撲過來呢!
蘇惜歸捂著胸口,是哭笑不得,“我若是要偷看你,豈會被你發現?楊姑娘你要是下手再狠點,我怕是要沒命了……”
他氣若游絲的語氣,這會便是楊新語再遲鈍,也該察覺出了他的異常,“蘇公子,你怎么了?”
話說出口,楊新語只覺得有點心虛,方才她似乎用上了八成的力氣。
尋常人八成力氣,蘇惜歸一個傷患興許還能受著,可是她的力氣,可是尋常人的十倍。
“……”
回答楊新語的是一片靜默。
她攝手攝腳爬上岸,穿上換洗的衣物,再去找蘇惜歸,只見他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月光如水,照亮了他蒼白如雪的臉龐。
楊新語就是一瞬間,生了分心虛,隨即她找理由,替自己圓了過去。
“不是我的錯啊!誰讓你這么不識好歹,半夜不在山洞里好生休養,跑來這河邊?”
楊新語一邊說,一邊把蘇惜歸扛上肩,朝山洞走去。
這一趟又廢了她不少力氣,更是出了不少汗。
她放下人的時候,都快虛脫了!
晚上就吃了些山楂,這玩意不抵餓,還促進消化。
這會她都快餓死了。
大半夜的都看不清路,更別說去找草藥,楊新語想了想,也就只有明天一大早過來了。
她把人平放在稻草上,摸黑檢查了一下他的傷口,隨后又給他鋪了一層稻草,這才安心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