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東……”
程然心里很難受的看了一眼陳東,叫出他名字的時候,感覺喉嚨發澀。
陳東垂著頭,眼睛通紅,他在竭力控制自己。
廢棄工廠內,自己身上有炸彈,臨危之時,程然沒有棄他而去,卻反過來救他。
之后,有人圍殺,陳東救了程然,當時陳東說,他們扯平了,誰都不欠誰了。
可真的扯平了嗎?
如果真的扯平了,就不會再有后面的事情了。
他也就不會試著去慢慢改變了。
如果程然當時自己逃生不去理會陳東,那陳東這條命就只屬于閻王,而不是程然了。
可是……
小妹的消息,還是讓他不得不狠心面對這一道艱難的選擇題。
病秧子走向叢欣欣。
司徒云則目露兇光的走向程然。
一切,似乎無法挽回。
程然嘆了口氣。
“我苗地之王,想殺誰就殺誰,從來沒有失手過,可這次你竟然殺了我幾個徒弟。”
“老夫要是不弄死你,還有什么顏面在苗地混下去。”
司徒云眼中充滿了無盡的憤怒。
他抬起手掌,手心漆黑一片,很顯然他剛剛在自己手心涂了劇毒。
“而且,我還會讓你死的痛苦至極!”
“這是我最得意的毒藥,叫鉆心蟻,它其實也是蠱的一種,被我這一掌拍到,你會感受到萬蟻鉆心的痛苦,這些蟻蟲會慢慢把你的心臟啃噬干凈。”
對于這些,程然面露凝重之色,腦海里瘋狂搜刮著,似乎是在想,現在這種局面,還有什么破解之法。
可是……
好像真的沒有什么辦法了。
叢欣欣抬起手,對程然說:“抱歉,這樣的話,我覺得我不應該為你冒險,畢竟咱們非親非故。”
“明白。”程然苦澀道:“我理解。”
說著叢欣欣也讓開了一條路。
這一幕讓病秧子多少有些意外,然后他也慢慢收起了刀,微笑道:“既然這樣,我倒是省事了,看看戲也不錯。”
司徒云也面露森然的笑了。
“我看這一次,還有誰能救你。”
說著他來到程然面前,抬起手掌就要拍下。
要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叢欣欣突然出手,一把飛針“咻咻咻”近距離,在司徒云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射出。
而司徒云嚇的連忙收手后退。
他沒料到這個女人竟然出爾反爾。
然而,也就在這時,一道新月光輝劃破黑暗。
司徒云只能下意識去擋。
三根手指瞬間被削掉。
“啊!”一聲慘叫,司徒云連連后退,差點沒摔倒。
是的,不僅是叢欣欣出爾反爾,在關鍵時刻,陳東也突然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程然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天知道,這欣慰的笑容里,掩埋了多少欣喜。
陳東關鍵時刻出手,說明即便有把柄在對方手里,可他還不至于叛變。
“反派一般都是死于話多。”程然笑說。
“為什么?”病秧子很不理解的質問陳東。
而司徒云捂著自己齊根而斷三指的手,對叢欣欣怒目相視,似乎也是在詢問緣由。
陳東舉刀再次站在程然面前,慢慢抬起頭,目光堅定的看向病秧子。
“自從記事起,我對這個世界,就沒有任何的眷戀。”
“我不知道自己活著是為了什么,從來都不知道。”
“而像我這種人,死了也不可能上天堂,畢竟殺過那么多人”
“從來都沒有人問過我,你活著的意義是什么?問我,我也不知道。“
“事實上,也根本不可能有人問我,因為沒有人把我當成過朋友,他們不是把我當殺人工具,就是把我當成一個恐怖的惡魔。”
“你說的對,我其實真的應該換個活法。”
“而現在這個活法,我似乎找到了一絲活著的意義。”
“這一段時間,是我活的最充實,也是最真實,更是心情最舒暢的一段日子。”
“我想,小妹知道了,也不會怪我吧,她應該也希望我是這樣的我。”
病秧子啞然。
最終,他嘆了口氣,說:“師兄,說真的,我們雖然各為其主,可我還是為你感到高興。”
陳東笑了笑。
病秧子的目光,也逐漸柔和。
他其實很少見陳東笑的,記得上一次,還是小時候自己不肯喝藥,被師父打哭,陳東則笑著安慰他,并送上一杯他親手為他調制的秋梨膏。
這種藥不苦,他很高興。
也就是從那時起,陳東自制的秋梨膏,成了他對師兄敬重的最大理由。
雖然很想弄死程然,可,看到陳東這樣,他還是很開心的。
而叢欣欣則冷聲回復司徒云:“我男人很丑,也矮,誰都說我嫁給他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可是,誰都不知道我男人究竟有多好。”
“他是一個好人,對我好的讓我不忍心去嫌棄他。”
說到這,叢欣欣面露會心的微笑,但很快,卻又目露哀傷。
“我無法想象,他死了,我以后怎么辦。”
“到現在我還是不知道。”
“不過,我知道一點。”
“我算不上什么好人,但這些日子對程然的跟蹤我卻了解到,他跟我男人一樣,都是一個好人,一個好到肯為了自己女人,連命都不要的人。”
“吱嘎!”
一輛車極速駛來,并停在了地下橋洞入口的方向,因為橋塌了大半,或許它不應該叫地下橋洞了。
李肅穿著嶄新的西裝,頭發打理的油光锃亮。
從車上跳下來,一路跑到幾人近前,看到程然率先走過去把他扶起來。
“你,怎么樣?傷的重不?”
程然愣了一下:“今天你大婚,就這樣跑出來算什么?”
“人沒事就好。”李肅舒了一口氣。
隨后他轉身看向司徒云。
司徒云在見到李肅的那一刻,徹底絕望了。
他知道,自己連逃走的機會都沒有了。
程然身邊的陳東與白熊,即便加上叢欣欣,他們的水平,比李肅至少差了一個檔次。
那夜在程然老家,李肅展現了恐怖的實力,這才嚇跑了司徒云。
然而,也就在這時。
又一輛越野車開過來停在路邊。
“你還帶同事來了?”程然詫異道:“今天可是你大婚的好日子,你怎么又辦起公來了?”
聞言,李肅一怔:“我……沒跟任何人講。”
“啊?那這是?”
幾人紛紛向越野車看去。
只見越野車的車窗慢慢降了下去,然后從里面伸出四根沖鋒槍的槍管。
“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