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世間沒有不透風的墻，長安公主得知阿嬌被大牢里待了一晚上，而白展堂也自殺而死，便早早入宮去找容徹。

長安公主雖然不知道這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但從白展堂的事件上看也知道這不是一個簡單的事情。

白展堂作為幽明國最強盛的將軍，征戰多年，從未打過敗仗，是京城中人人知曉的大將軍。這樣一個將相之才，于國于家都是可塑之才。

這樣一個大將軍突然死在牢中，朝堂之上眾說紛紜，有點本事的人都知道這件事跟阿嬌有關。

但皇上什么都不說，那就說不準了。反正人現在是死了，只能留下一個讓人議論的點子。

“皇上，白將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怎么和阿嬌被關在了牢里？”長安公主開門見山，并不打算跟容徹繞什么彎子。

容徹一猜就知道長安公主無事不登三寶殿，多半是因為阿嬌和白展堂的事情。說來這件事可是他的恥辱，阿嬌竟然會選擇一個下臣都不愿看他一眼。

“姑姑，這件事情朕已經吩咐過了，今后不許再談論。姑姑今日來是故意來挑戰朕的話嗎？”一句話噎住長安公主，容徹有些發怒。

長安公主也不是什么好對付的角色，這事關阿嬌的事情，她就不能坐視不管。“皇上，白將軍的死可是跟阿嬌有關？”

“姑姑，你適可而止。”

容徹有些頭疼，這種種事件爆發，讓他有些焦頭爛額。白展堂是死了，但是阿嬌卻什么事情都沒有。不但如此，楚家已經對他有了懷疑，他在朝堂上的處境變得越來越艱難。

更何況在牢里的那一天，阿嬌已經跟他攤牌了。她是以楚家的身份與他對抗，楚家在幽明國一向是位高權重，這也是他的心頭大患。

“皇上，你寵愛那個衛青兒，冷落阿嬌也就罷了，現在又鬧出這種事情，你讓阿嬌如何自處？”長安公主皺著眉，對容徹的態度很是不滿。“皇上雖然下旨不許討論這件事情，但是悠悠眾口，皇上以為就能瞞得過去嗎？”

“那姑姑是要朕如何？讓眾人都知道皇后背著朕偷人，白展堂是畏罪自殺的嗎？”容徹猛地將奏折拍在桌子上。

長安公主多少也想過這種可能，但是被容徹這樣直白的說出來，她多少有些不太能接受。這件事情純粹就是誣陷，別人不知道她還是知道的。阿嬌心里的人可是容恒，哪來又冒出來一個白展堂。

這樣明顯的陷害她不信容徹看不出來，那么唯一有可能的便是他自導自演。借此來將阿嬌定罪，并降罪楚家。

容徹的這一計果然是高明。

“皇上怎么就那么確定是阿嬌跟白展堂有了私情，而不是被有心人陷害？”長安公主饒有興趣地看著容徹，嘴角抹上一絲嘲諷的笑意。

“姑姑這是什么意思？”

“本宮什么意思，難道皇上還猜不出來嗎？”

容徹蹙眉不語，現在他還不能直接跟長安公主撕破臉。在新政方面，他就已經輸了。而宮里又接二連三地出事，如果被有心人利用，對他是非常的不利。

“皇上，阿嬌是本宮的掌上明珠，若是她受了委屈，本宮一定不會善罷甘休。”長安公主不悅地走出御書房。

出了門，長安公主直接朝著阿嬌的寢宮走去。沒想到在路上竟然會遇上衛青兒，衛青兒本來因為楚阿嬌又安然地躲過一劫而生氣，一看到長安公主，便將一肚子的氣轉到長安公主身上，也沒有了平日里的禮數。

長安公主對衛青兒的失禮也是氣憤不已，方才在容徹那里，她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現在又碰上了她一向討厭的衛青兒，心情別提有多糟糕了。

“歌舞姬出身就是這樣沒有禮貌，見到長輩一點禮數都沒有。”在衛青兒經過她身邊的時候，長安公主哼了一聲。

聞言，衛青兒停下，怒視著長安公主。“公主這是哪里的話，本宮沒有禮數，那公主的掌上明珠是真有禮數了？要她真是有禮數，便不會背著皇上跟白將軍有染，更不會被皇上捉奸。”

長安公主一向瞧不起衛青兒，聽她這么說，沖動地上前給了她一個巴掌。“東西可以亂吃，話卻不能亂說。別以為皇上寵你，本宮就不敢動你。若你再說一句阿嬌的不是，下一次可就不是一個巴掌那么簡單。”

衛青兒捂著臉，惡毒地看著長安公主離去的背影。她最恨的便是楚阿嬌一門，憑什么他們一生下來便是皇親貴胄，而她憑著自己的努力坐上了夫人的位置，卻還是被人踩在腳底下。

她一定要將楚阿嬌鏟除，不論用什么代價。既然楚阿嬌身邊有那么多保護她的人，那么她就從她身邊的人動手，她要一個一個除掉，讓楚阿嬌嘗嘗生不如死的滋味。

長安公主去看阿嬌時，阿嬌并沒有什么意外。雖然容徹將消息都封鎖了，但這根本不能妨礙到母親。

“母親請喝茶，這是我從宮外弄來的，雖然不是什么名貴的茶，但也勝在一個新鮮。”阿嬌給長安公主倒了一杯茶，就勢坐在母親的對面。

長安公主沒有喝茶，倒是認認真真看了看阿嬌。現在的阿嬌一直都很冷靜，好像是一夜之間長大了，出了這么大的事，她卻一個字都沒有透露。

“阿嬌，要是宮里有什么事，不要藏著掖著。母親只有你這么一個女兒，說什么都會幫著你。”長安輕輕拍了拍阿嬌的手背。

阿嬌一陣感動，母親一直都對她很好。可是有些事情，她不方便說起。容徹想要對付楚家，就從她身上出手。

這事跟楚家是有干系，但阿嬌并不想讓楚家冒著這個風險。她一個人，辦事更方便。容徹和衛青兒并不能就這么輕易地將她打垮，她也不會給他們這一個機會。

“母親大可放心，我沒事。倒是朝堂之上怎么樣了，皇上可是打壓楚家了？”阿嬌笑著說。

說到朝堂，長安公主的臉色不禁黑了黑。容徹現在明里暗里可是做了很多事情，她也不能睜眼看著事態發展。但她現在心疼的是阿嬌，她在宮里可是受了委屈了。

“你這個傻孩子，現在討論的是你的事情。在宮里要是受了委屈，一定要跟母親說說，母親定會給你做主。”

阿嬌點了點頭，“母親，你放心，我沒事。只是可憐了白將軍，他這一生為幽明國征戰，卻落了個這么一個下場。”

和長安公主說了一會兒話，阿嬌心情倒是放開了許多。容徹現在應該是困獸猶斗，跟衛青兒出謀劃策。他以為這樣就能定她的罪了嗎？這未免也太小看她的能力了。

鳴鳳見阿嬌心情一直怏怏不樂，但長安公主來時倒難得地笑了一笑。想著整天在這宮里難免會胡思亂想，便拉著阿嬌一道出了宮。

出了宮，兩人本來是四處走走的，可走著走著卻到了白展堂的府邸。

曾經威嚴的將軍府，如今是布滿了白色的帷幔。時不時聽到府中嚶嚶的哭泣聲，阿嬌一時難掩悲痛。

鳴鳳一看情況不對，可后悔也來不及了，她也不知道怎么就走到了這里。“阿嬌，我們要進去看看嗎？”

“不了，我要是去了，這真的就說不清了。更何況，我不希望白展堂難過，她一定不希望我難得一趟去他府中，他卻已經沒有生氣地躺在那了。這樣太殘忍了，我做不到。”

最后深深看了一眼身后的府邸，有一種名為眷戀的感情油然而生。對于白展堂，她感激，她愧疚，唯獨沒有愛。

可世間的感情本來就是如此，喜歡了便是喜歡，不愛便是不愛。再怎么勉強，也做不到假裝去愛一個人。這樣太殘忍，無論對誰。

鳴鳳跟在阿嬌的身后，戀戀不舍地看了一眼身后滿是背上的將軍府。她不知道白展堂對阿嬌是怎么樣的一種感情，可以為了她去死。

但她知道，這一定是世間最珍貴的感情。

“小鳳，你說人命是不是很脆弱，一個眨眼間，人就沒了。”阿嬌突然說。

鳴鳳想了想說：“有一種生物，叫做蜉蝣，它朝生暮死。如果說生命脆弱，沒有誰比它更脆弱了吧。可就在那么一天的時間，它完成了生命中的使命，繁衍生息，生生不息。也是在那一天的時間里，它成就了自己精彩而短暫的一生。”

“白將軍的一生雖然短暫，但是他完成了自己活著的使命。他為國家打退了敵人，保家國平安。他愛你護你，甚至為你而死，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心甘情愿呢？若要說遺憾，或許他唯一的遺憾是沒能得到你的愛。”鳴鳳的目光不知道停留在什么地方，看似深不可測。

阿嬌似懂非懂，也許鳴鳳說的沒錯。白展堂選擇了這一個結局，是他已經想好的。也許他沒有遺憾，但是對于她，心里卻像是出現了空洞，她終究還是愧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