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陽玉將披風交給容恒,說:“王爺,我答應過皇后娘娘要好好照顧王爺。這邊關不比京城,溫差尤為大,若是王爺著了涼,我也不好向皇后交代。”
此時,季陽玉已經(jīng)可以堂堂正正地面對容恒了。年少的愛戀只放在心中便罷,今后,他便只是王爺,她的職責只是代替那一個他深愛的女子照顧他。
接過披風,容恒便不再說什么。季陽玉的轉變他也是看在眼里,當日她說要效忠阿嬌時,他還有些懷疑。但之后的種種,她都不在有任何的動作,只當他是一個主子在細心照料。想必,她也是放下了執(zhí)念了。
有時候能夠放下也是一種福氣,畢竟執(zhí)念并不適合在每個人的身上,稍有不慎便是兩敗俱傷。
但是他對阿嬌的執(zhí)念,想必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放不下來了。其中的厲害關系他不是不知道,和自己的皇嫂在一起,承受罵名的不只是他,還有她,還有整個王朝。
可他一旦知道了阿嬌的心意,便再也放不下了。身為女子,她都如此勇敢。難道他一個堂堂男子漢還比不上一個弱女子?
如今他只盼早日結束這一場戰(zhàn)爭,回到京城,回到她的身邊,與她一起并肩作戰(zhàn)。
皇宮內,阿嬌坐在書房的椅子上,手上拿著一只筆,絞盡腦汁,仍舊是想不出要寫些什么話。
“邊關苦寒,望君早日歸來。”
不行,太沒有情意了。
燭火輕輕晃動,已經(jīng)快要燃盡。可阿嬌還是一點頭緒都沒有。地上已經(jīng)堆積了一團紙,都是她寫不好而丟的。
從來沒有想到原來回一個信竟然有這么困難,平生所學的字好像在一夜之間全部被掏空,空對著白紙,卻無從下筆。
腦海中想著容恒一身白衣,翩然若仙,在月光之下,宛若飄然歸來的上仙。手中一只長笛,悠然聲聲,動情至深。
“千里長情,斯人盼歸。安好勿念,嬌兒。”#@$&
糾結萬分,最終還是只寫了那么幾句。想要說出口的話那么多,卻又怕寫得太多擾亂人心。
將信收好,不知不覺已經(jīng)是天亮時分。推來紗窗一看,天空中已經(jīng)泛起魚肚白的顏色,幾朵白云悠悠然在空中飄蕩,自由自在地起舞。
阿嬌盯著那一片游動的云,心里好生羨慕。若是她也能夠如此便好了,那就可以早點飛到容恒的身邊。
梳洗打扮了一番,阿嬌想著回宮也有些時日了,便去看望一下皇太后。皇太后也是心疼她的,她總不能忘了這份情義。
皇太后雖然已經(jīng)年歲不在了,但身體還算硬朗,每天早晨都是到御花園中散散步。計算著時辰,阿嬌便只帶了云衡一人前往皇太后的寢宮請安。%&(&
“阿嬌,你可算來了,哀家已經(jīng)有些時日沒有見到你了,還以為你忘了哀家了。”皇太后一見到阿嬌便開始打趣。
聞言,阿嬌只覺得一陣心酸,忙不迭地跪下來,說:“皇太后,是阿嬌不孝。”
“這傻孩子,哀家也沒說你什么不是。”皇太后起身將跪在地上的阿嬌扶起來,眼里是滿滿的心疼。
這個傻孩子竟然跑去找容恒了,容恒那是打仗去了,又不是玩樂。她這一去,定是吃了些苦頭。俗話說,兒孫自有兒孫福,她便只能看著孫兒們錯下去,已經(jīng)不能阻止什么了。
可終究,心里還是難安。雖說古上也是有肖想兄弟妻子的實例,可這實在是令人不齒,傳了出去,天下百姓也是不能容忍。
“阿嬌,你還年輕,也許你以為這是你夢寐以求的幸福,可世事難料,誰也不知道下一步會是怎樣的錯局。與其就這樣錯下去,不如回頭是岸啊。”皇太后苦口婆心地勸著阿嬌。
都是她的孫子,事實再怎么成了定局,要她完全接受也是強忍所難。所以她總是希冀著有所轉機,她已經(jīng)是一把老骨頭了,過不了幾年就要去見列祖列宗了。可如今這樣,叫她如何安心。
阿嬌知道皇太后在擔心什么,這也正是她和容恒所擔心的事情。君子不奪人所好,更何況還是妻子。
而女子的地位不如男子高,不管什么事情,對錯是哪方,女子總是要受到責難較多。奪兄弟之妻,就是放在民間,她也是被眾人用吐沫星子淹死的那一個。若是便好事者拿來戲說,怕是楚家都要因為她而蒙羞。
可這又如何,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容恒就是那個對了的人,現(xiàn)在時間是錯的,她總會把對的時間改回來。
“皇太后,我和皇上成親只是一個假象。”阿嬌深吸一口氣,反正這件事情也不算是一個秘密了。
在她決定勇敢地選擇容恒開始,這一場婚姻便已經(jīng)失去了最初的價值。想必她不說出來,皇太后也能猜出一二。與其這樣藏著掖著,倒不如說了個干凈。
“什么?阿嬌你你們”皇太后一口氣沖上喉嚨,差點坐不住。
“皇太后,我和容恒是真心相愛。等時機成熟,我便不再是皇后。到時候,希望皇太后不要從中阻撓。”
皇太后長嘆一口氣,終是無奈地搖搖頭。朝上之事一向風云變幻,她經(jīng)歷了三朝風云,本以為已經(jīng)鍛就了處事不驚。
果然是人老了,所害怕的事情也就多了起來,她最擔心的事情最終還是發(fā)生了。
“罷了罷了,你們開心就好。哀家這一把老骨頭,已經(jīng)不成什么氣候了。”
阿嬌有一陣哽咽,可既然堅持了的事情她如論如何也要繼續(xù)。皇太后的恩情她自然會記得,而容徹的絕情她也會記牢,連同上一輩子,她都要一一討回來。
“陪哀家出去走走吧。”
阿嬌點頭,上前去扶皇太后形同干枯的手臂。雖然是華衣美服,也掩蓋不了內地的蒼涼。她不想也成為宮廷的犧牲品,也不想在這后宮中年復一年,過著行尸走肉的生活。
后宮,就是一個昂貴代價的金色牢籠。走一步錯一步,到頭來出了無窮無盡的寂寞孤獨,便什么都剩不下。
“這花兒開的多漂亮,想當年,那些夫人們總是摘了話別在發(fā)間。一個個的,都是人比花嬌。”皇太后摘了一朵開得正艷的牡丹,別在阿嬌的發(fā)間。似乎是想到了舊事,臉上流露出一絲動容。
阿嬌伸手摸了摸頭上的花,御花園里的花每年都會開放,卻每年都不一樣。就好比后宮里的女人,斗爭都是一樣的,可人卻年年不同。
“既然你這么想,就去做吧。”
“皇太后”
“你母親封號為長安,可你曾見她長安。你名為阿嬌,哀家和你母親都只盼你為天之驕女。”
“皇太后,阿嬌不孝,辜負了你和母親的期望。”這一次,阿嬌是誠心實意。沒有皇家的牽絆,她們只是尋常普通百姓家的祖孫。
另一方面,容徹如今已經(jīng)是焦頭爛額。
新政頒布那一日,百姓呼聲也是極高。新政的改革也就給了寒門弟子上了一套保險,凡是有才的,愿為國效力的都有機會走出寒門,平步青云。
可這一項措施,受到最大沖擊的是外戚。他們的權利在這一次改革中受到不少打擊,長安公主便是利用這一次機會,將朝中各大臣都拉攏過來。
朝中大臣,哪一個背后不是盤根交錯,錯綜復雜,牽一發(fā)而動全身。可容徹卻沒有想過這一層,或者說,他一心只想除掉外戚干權的危害,功夫只做了一些表面。
再加上之前阿嬌所做的努力,長安公主和皇太后便不費吹灰之力,將大臣們拉攏起來。信招進來的人才不是處處受到限制打壓就是過不了過久就尋了一個錯處隨意打發(fā)。
另一方面,為了更加鞏固自己的地位,大臣們更是將親近的人才提拔,培養(yǎng)后生。
本以為會一展拳腳的新政在長安公主和皇太后的布局下發(fā)生了天翻地覆,容徹是怎么也想不到會有這樣的一個結果。
如今朝上已經(jīng)是被攪得那叫一個翻天地覆,傳上來的奏折不是要喊著制止新政就是要彈劾新人,對此,容徹對楚家是又恨又氣。
他沒有想到長安公主的動作竟然這么迅速,這一仗,他算是遇到障礙了。
“來人,給朕去查查,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所牽涉到的人一個都不能放過。還有那些新晉的人才,朕要見一見。”
“諾。”一個急沖沖的影子迅速退下去,生怕一個不留神命就沒了。
劉公公立在容徹的身側,連大氣都不敢出一下。皇上這是明知故問,這如今,除了長安公主,還有誰能夠牽動朝堂。可他不能將這些話吐出來,皇上明白是一回事,他說了又是另外一回事。
容徹煩躁地看著桌上堆了一堆的奏折,大手一揮,將那些奏折扔了個干凈。長安公主,這一次,梁子可算是結大了。
要說這事也不難查,如容徹所料,長安公主在背后推了力,朝中大臣都選擇維護自己的利益響應。至此,新政便被扼殺在初階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