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時候,容徹的那些殺手,全部都中毒了。
容徹眉目清冷,鳳眸暗自在揣度著些什么,他的雙手微微緊握著,墨黑的長發在燈光下顯得略顯飄逸,這次壽宴,明明一切都準備就緒,為何會暗中出了差錯?真是可恨,千載難逢的機會,竟然就這樣白白的錯失。
這一次仿佛像是有人特地從中作梗一樣,和自己有關的下屬無一沒有中毒,難道……
容徹的眸光一閃,狡黠后出現一抹難以掩蓋的殺氣,阿嬌……最好,這件事情不是你做的。
許是阿嬌猜想到容徹心里正猜測著自己,心里真是好不痛快。對,她就是想讓他心煩,看他收拾自己破的局,真是心情好到不行。她從容的躺在梨花木精致而成的貴妃椅上,好生悠閑的剝著橘子,慵懶的曬著陽光,沒有意外的,一個黑壓壓的身影擋住了他身后溫暖的太陽光,真是……掃興。
“郡主好生悠閑。”容徹精致的容顏似乎是精細雕琢的一般,他站在阿嬌的面前,深邃的眼眸讓她心里不由的嗤之以鼻,白皙的容顏在陽光下顯得異常的撩人心弦。
阿嬌的眼中沒有絲毫的意外,她慵懶的翻轉了一下身子,慢悠悠道,“這大難不死啊,當然得好好享受享受活著的時光了,怎能——不悠閑呢?”
容徹輕笑了一聲,櫻花般色澤的嘴唇微啟,“郡主福氣好得很,哪里的話。不知壽宴上,郡主可有傷著?”
阿嬌仔細的凝視著他,依舊是這樣的容顏啊,看起來干凈的不沾染一絲一毫的俗世凡塵,這樣的表象,上一輩子究竟是怎樣蠱惑的她呢?
“我傷著沒傷著,X皇子不知道?”阿嬌像是玩笑一般的說著,說完又專心的剝著她的橘子,“這橘子啊,剝一層就好了。”
容徹看著她慢條斯理的行為,呵呵的笑了幾聲,“看來郡主是沒有傷著了。”
阿嬌將桔子皮好生的放在一旁的桌凳上,慢悠悠的從貴妃椅上下來,她站起身來看著他,“我一個弱女子,見著如此血腥的場面,哪里能沒有傷著?不過啊,只是受了驚嚇,現下調養著也好了不少,多謝X皇子關心了。”
容徹小心端詳著她,雖然看起來是柔柔弱弱,纖細的手腕與她精細的臉,若是別人看起來,恐怕都會被她童叟無欺的臉蒙騙,可想瞞過他,可真是……
“X皇子如果有心的話,就去慰問一下皇太后娘娘和我母親吧,好好的壽宴被弄成這樣,實在是太過掃興,若我知道是誰壞了我母親的壽宴,又妄圖刺殺太后娘娘,非得將他扒皮抽筋不可!”阿嬌像是很是生氣一般,她此舉,正是告訴他,長安是自己的母親,自己不可能會破壞自己母親的壽宴,她非得親自打破他可笑的猜忌——就算那猜忌是真的,又如何?
現在一切事情都已經塵埃落定,沒有證據,懷疑也是多加無用的事情。容徹啊容徹,壞你精打細算的事情,可真是好心情。
另外一邊。
山腳下山色空靈,一場大雨后,綠油油的一片,容恒一手放置后背,雙眼眺望著遠方,如今在這里已經耽誤了些許時間,不知道阿嬌如今怎么樣了。可,過得還好?
他的身體已經恢復了大半,若是準備動身回去也無可厚非,救他的姑娘一身水綠色的衣裳端著茶站在容恒一旁,癡癡的看著他,不過一剎那就已經失神了。
容恒無愧為一個天生的美男子,他深邃的眸子與天生俱來的帝王氣息,或者說,一看就很是有高貴氣息,很容易使女子糊里糊涂的陷入對他的狂熱癡迷中。
容恒見那姑娘端著釉色純白的茶杯傻呆呆的站在那里,一時間無話,姑娘這才發現自己失禮,臉龐開始有微微紅暈,聲音有些諾諾道,“公子……公子請喝茶。”
容恒輕點了點頭,接過那姑娘手中的茶杯,輕抿了一口才道,“姑娘,明日我便動身回去了。”
她站著的身子微微有些顫抖,明日?這么快?
“這些日子多虧姑娘了,叨嘮之處,還望姑娘海涵,切莫多怪罪。救命之恩,我會銘記在心的。”容恒見她眼中微微有些水色,就忍不住多說了兩句,看見她,他就會想起阿嬌。是否,阿嬌也會有無助的時候,不知她現在過的如何。
她輕笑了兩聲,她恨不得容恒能夠一直留在這里,又怎么會嫌棄他叨擾自己呢?她聲音有些干澀,努力的維持自己的聲音與方才沒有絲毫變化,“怎么會。”
一時間又無話,她又開口道,“我去做些飯菜,也當作為公子你送行。”
容恒輕點了點頭,轉而又眺望著遠方。這些日子,他總會在腦海中浮現起阿嬌的模樣,那樣的空靈似山澗幽蘭,勝于空谷之美,又時常凌厲,令你無錯可挑,那般的強勢,似乎都不需要任何男子保護一般,就是那樣的女子,他時常魂牽夢縈,難以放下。
天空中的顏色幾加轉變,夜色來臨,天色都昏暗起來,風一陣吹過時,耳旁聽見的盡是蕭瑟,他一人的背影在夜色中顯得多加孤單,他卻渾然不覺得,只要心里有阿嬌,站在哪里,似乎感覺都不是一個人了一樣。
“公子,快些來吃晚飯吧。”那姑娘在圍裙上擦了擦手,又趕忙卸了圍裙,坐在飯桌旁,看著正眺望遠處的容恒,那背影顯得異常的孤寂,如若可以,她倒是想替他分擔一杯辛苦的羹,如若可以,她也希望他就此永遠留在這里。
容恒慢步走了進來,似乎所有事情,他都能做到盡量平淡處理一般,他坐在飯桌旁,看著這一桌的山腳下的山珍海味,心里百感交集,這些日子,多虧了這位姑娘,“多謝姑娘。”
她顯然一愣,沒想到這么多天了他還是那么見外,是不是這幾天,都是自己一個人辛苦的心想斗爭,全然不關他的事情?她還以為,容恒對她是有那么一點點的在意。
“公子不能夠在這里多待幾天嗎?”她輕聲問道,眼中盡是些難以掩蓋的期望,她見榮恒一臉的驚異與疑惑,又道,“我的意思是,公子的傷還未完全痊愈。”
容恒輕聲應了一聲,也裝作什么都沒有看出來一般,他隨即說道,“我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這些日子待在這里,也著實耽誤了不少。”
她的臉色微微難看,仿佛下了極大的勇氣,“那,公子可否帶上我?”
她見容恒不語,隨即又匆忙的解釋道,“這一路肯定不會太太平,我待在公子身邊主要是想分擔公子的憂愁,而且,我又吃得了苦,也可以為公子打打雜什么的。我是說,我是想待在公子的傷好之前。”
容恒見她原本口齒伶俐現下卻說的不清楚,有些越抹越黑一般,他沉靜的聲音是她安穩不少,“姑娘好意,容恒心領了。但是正是因為一路兇險,定不會太平,所以我不便帶著你。而且,姑娘待在這里正好,于世無憂,很令人心生羨慕。”
“這么說,公子也是喜歡這里的?”她的心里似乎就是因為這一句話而心生希望,他是不是因為擔心自己而不讓自己隨行的?想到這里,似乎好了不少。
容恒輕聲應了一聲,她見他氣色紅潤,傷勢看起來已經大好,一路上獨自一人,想來也是不會發生什么大事,可……
“可我喜歡你啊。”
她無意間說著,說完之后仿佛又像是受到了驚嚇,怎么可以,她竟然說出了口,她盡力掩飾道,“我,我方才什么都沒有說。”
容恒見她似乎想要多加解釋,又不忍她傷心,于是尷尬道,“姑娘定會找到佳偶良配的。至于我,我已經有了心上人了。”
她的呼吸似乎全然停滯了一般。有心上人了?是什么樣的女子竟然能夠入他的眼,進他的心?
“公子的心上人?”那姑娘本來想多問些什么,可她所有的勇氣似乎都已經用在了那句無意間而說的‘可謂喜歡你啊’上。
她無意對上容恒清冷的眸子,一時之間似乎沖破了心底的防線,想立即起身跑回房間,可腳下似乎嵌進千斤重的鐵,難以移動一絲一毫。榮恒見她哭得傷心,她又對自己有救命之恩,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是好。
過了良久,她在微微能夠說話,哽咽著問道,“公子,公子你很喜歡她嗎?”
容恒一聽,深深的愣住了。眸子中染上一絲清愁,如墨的長發在夜色中昏暗的燈光下有些微微飄動,房外的風時大時小,“是啊。很喜歡。”
“那那位姑娘也是喜歡公子你嗎?”
容恒聽著她腫著眼睛這般問道,腦海中閃過她贈與自己的四個字,“好好活著。”任何話,任何道別囑咐,似乎都比不上這四個字了,因為,那是阿嬌同他說的話,“好好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