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南亭魚館不遠處的路燈下,司語用力甩開姜哲的手,恢復了一臉的淡漠從容:“姜總,有什么話直接說吧!”
姜哲如鷹般銳利的眸子盯著司語,也不說話,壓制著胸中幾乎要沖破胸膛的憤怒,他覺得他真是越來越看不懂這個女人了,或許從未看懂過!
是的,從未看懂過!
可即便如此,他依然不打算放開她!
就如同此刻他胸中的正燃燒著的熊熊怒火,本不該有,卻控制不住!
不覺冷笑出聲,空曠寂靜的夜里,那散開笑聲里還能聽出慘淡與嘲諷:“語兒,是不是在你眼里,所有的男人都比我好?他們都能讓你溫柔相待,笑臉相迎,而我卻只配擁有你極度冰冷麻木的目光!是嗎?”
司語不禁疑惑他話中的意思,面色狐疑的看了姜哲一眼,沒有說話!
可她的茫然不語看在姜哲眼里,卻如同一把最為冷漠鋒利的劍刃,他盯著她的眼睛,出口的話愈發亢奮激進:“如果今天不是我碰巧路過,剛好看見你從藺氏少主的車上下來,我簡直不敢想象,原來你是這樣一個不知檢點的人,你說你對劉子敬只是敬重,可以卻可以為他不顧一切,你說你對藺晨并無男女之意,可你卻在私下與他牽扯不清,還有剛剛為你仗義執言不惜得罪我的王志,難道也值得你另眼相待?語兒,你就那么不甘寂寞嗎?”
話一出口,司語心中一寒,難以置信的望著他,少時那些所剩無幾的情意,仿佛隨著他的一番話,猶如秋末枝頭本就稀稀疏疏的黃葉,一經寒風襲來,便將搖搖欲墜的片片秋葉吹落,吹散,只留下一陣涼意,和那些來不及告別的過去……
司語笑得凄涼,眸色一凜看向他:“是,我不甘寂寞,那又怎樣?”
聞言,姜哲愣了愣,除了四年前的那一晚,他再沒見過她如此鋒利冷冽的眼神,他一直都知道她的冷清,可那冷也一直被假意敷衍包裹著,自欺欺人久了,也就分不清真假了!
可現在,她竟連敷衍都沒有了嗎?
“我能怎樣?呵呵,結婚四年,為了顧慮你的感受,我忍著一個男人的正常的生理欲望,只在出國前碰過你一次,現在想來,還真是虧大了!”
姜哲一步一步的靠近司語,那雙被憤怒和不甘燒灼的通紅的眼睛里竟帶著毀滅的光,他一把扯過司語:“既然你不甘寂寞,那不如就由我來幫你排解,畢竟我們曾經也有過美妙的時刻,不算陌生!”
話畢,他便扣住司語的脖頸,有意忽略那雙驚懼交加的眼睛,狠狠地吻上她的唇,急切而又瘋狂的啃噬著!
司語掙扎許久,才抽出一只被他鉗制的手,幾乎是沒有絲毫猶豫,一巴掌甩了過去!
姜哲木然的愣在原地,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說出那樣口不對心的話,又做出這樣傷她的事!
司語后退幾步,冰涼的手指擦過被男人吻過的唇,眸中一片冷然:“我原諒你四年前的那一晚,因為那不是你一個人的錯,我不恨你輕而易舉的就放棄安安,因為那是我對家庭的執念強加給你的責任,可這并不代表我就能任由你對我為所欲為!”
說完,她默然轉身,月影下,那稀薄筆直的背影決然而又灑脫,讓人無法觸及又清冷至極!
姜哲從褲袋里摸出煙盒,抽出一只,點燃,深吸了一口,又狠狠地摔在地上,火星四濺……
司語不知自己在想些什么,只是在黑暗中不停的向前走,腳步越來越快,最后變成奔跑,任由眼角的淚模糊了視線,再被吹散在冷風中,她只想向更深的黑夜奔去,看看那極暗極冷之地是什么樣子?會不會比此刻的處境還要恐懼折磨,還要孤獨無助……
不知不覺竟到了東大門前,看著眼前熟悉的景致,她心中又是一陣艱澀,這個地方,曾經承載了她對生活所有的狂熱與希望,卻剛一開始便已到了終點!
她原本以為自己能夠克制,能夠用淡定與冷漠去抹殺心底那些不該有的情緒,可她做不到,做不到不去思念,做不到不去不甘,也做不到不去恨!
可她又能怎么樣呢?天知道她這悲催的人生何時才是盡頭!
她將臉埋進手心里,沉重的仿佛再也抬不起頭來,單薄的雙肩在冷冷的月色中不停顫抖。
此刻那在胸中竭力壓制的思念,似是洪流一般沖出了她脆弱到不堪一擊的抵抗,是的,她近乎瘋狂的想念那個男人,想念他冷冽而又溫柔的擁抱,想念他和風般的眉眼,想念他給它的一切……
有輕而緩又極致悲傷的呢喃聲伴著哽咽慢慢從掌心處傳出:“子墨,子墨,你在哪里?我好想你!”
“語兒,我更想你!”
司語木訥的抬起埋在掌心的頭,月色中還帶著晶瑩的睫羽微微顫抖,目光定定的看著眼前的男人,只覺眼眶越發生澀,視線中那張清冷而又略帶憂傷的臉越來越模糊,可卻未曾消失!
她上前一步,撲在男人的懷里,任由那些不甘和委屈,混合著心中的愛恨一同撕心裂肺的奪眶而出!
她知道,這不是幻覺,他的氣息,他的溫度,他熱烈的心跳都是那么真實!
不知哭了多久,司語才抬起頭,離開男人的胸膛,安靜平和的看著男人,微揚的唇角又勾起那抹淡漠疏離的淺笑:“怎么知道我在這里?”
子墨只覺得胸口一緊,勉強扯出一抹生冷的笑意:“我說過的,如果想我,就閉上眼睛,呼喚我的名字,我會出現在你的夢里,語兒,這是你的夢!”
司語怔怔的看著男人,這樣故弄玄虛的話,他本該是不屑的,可為了打消她心中的顧慮與負罪感,他竟能說的這樣認真,這樣動聽,她艱難的咽下喉嚨深處的脹痛,眼角剛止住的淚又再次決堤!
如此深恩厚愛,卑微的幾乎把自己埋進了塵埃里,卻依然被她負盡,她還有什么資格去想他?她,又該拿他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