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兩年歲都不大,正是好頑的年紀,再過不久夢兒及笄,也需要多多管教了,就讓房嬤嬤去管教一番吧。”
顧涼夢當即想要反駁,房嬤嬤這樣的人脾氣橫起來連主子都敢教訓。苦啊,但是她不敢,一旁的安遠侯可盯著她。
安遠侯見顧老夫人望著顧涼梔,剛想以顧涼梔身上有傷為理由,就聽顧老夫人開口:“梔姐兒年歲正好,且又與老身性情相近都喜靜。身上有傷也正好去修養一番,不如就梔姐兒與老身同去?”
這話雖然是疑問句,但是一旦說出了口,那便是板上釘釘的事兒。當年顧老夫人也確實想要她去,就說明顧老夫人是想幫她。可恨自己那個時候愚蠢,只知道一味傷心難過,不知道緊緊抓住救命稻草。
顧涼梔站起身來:“梔兒想著三娘身體,想去為三娘求一個平安符。”
這件事,便就如此定下來了。
當日,顧涼梔就回了她的院子收拾衣物,她知道果兒年歲小,但衷心,特意讓果兒跟在魏氏的身邊。“別人侍奉我絕不放心,但是果兒你在三娘身邊,我就是上刀山,也放一百二十個心。”
果兒大為感動,連說了幾句定會侍奉好魏氏,絕不讓她少一根頭發。顧涼梔其實到不擔心魏氏,因為顧老夫人已經罰了何氏,安遠侯這會兒對何氏心存不滿。何氏只能繼續扮演她的好人角色,萬一魏氏再有差池,那這事跟她脫不了干系。
只是去上山拜佛,僅僅只去一兩天而已。顧老夫人是一個不拖泥帶水的人,所以當天早上訂下下午就過去了。
湘茶為顧涼梔整理好東西都放在馬車上,跟在她身后:“大小姐就先不說三小姐怕是嫉恨上小姐了。”
顧涼梔想起顧涼夢的神情,“隨她去。”躍上了馬車進去。
車子一路上晃晃悠悠,路過集市和市中心口西南大街。這條街道上的人,知道是他們安遠侯府的馬車紛紛讓開路來。
街道上面傳來著食物的香氣,那是一種奶香的氣味,和蔥油滲入的香氣。她想起曾經有那么一個人,曾來這里為她屈尊降貴的買這些不知名的吃食,而那個人……
“殿下,殿下!”
顧涼梔的心口一震,殿下,是那個殿下?
時間過了其實也就這么十幾天,她現在即使聽到這么一個稱呼,她都會不由自主像是貓一樣豎起來全身的毛。
湘茶見她面色凝重,原本沉靜的目光變得如同見了兇獸一般的恐懼,與憎恨。
“小姐?”
馬車有些晃動,嗒嗒的馬蹄聲傳來,前方趕車的車夫慌亂,高喊一聲‘夜王殿下’。
馬鞭子在空中甩起來,抽.動空氣炸開,聲響如雷如電,馬車的馬兒驚慌亂動,把顧涼梔往車窗那邊甩去。
她本就沒有坐穩,一時之間往外邊倒,車簾子掀起,騎著黑色高大駿馬的人穿著深黑色的錦衣,他皺著雙眉,眼神如同一顆黑色的黑曜石一般明亮。似乎心有不耐,有許多的心事……
顧涼梔撞到了車上,輕呼一聲開,痛的她胳膊上的傷口再次冒出血絲絲血來。
“小姐你沒事吧!”湘茶驚慌的拉著她查看傷口。
顧涼梔這次才聽清楚外面的人喊的聲音是什么“夜王殿下!夜王殿下等等老奴啊!”
夜王么?夜王殿下許夜,當今的三皇子。他是許安的弟弟,可許安并不待見他,而他之后因為一場事,自己聯合安遠侯府加之許安的推波助瀾,導致這個許夜,再后來的被流放到偏遠的涼州。
她見過許夜,也只有那么幾面而已,客套與疏離,她是許安的妻子,自己父親的棋子。知道是什么身份,所以不會與夜王有諸多往來。
這一次,顧涼梔竟然有一種物是人非的感覺。她心口又覺得僥幸,幸好不是許安,不然的話,她怕是會……會如何呢?
“小姐,你哭了?”湘茶心疼的看著顧涼梔的傷口,想著用什么給包一下。“這個夜王殿下,也不知道為什么這個時候驅馬來趕,都見到了我們的馬車,也不知道放慢速度。驚了馬兒……車夫也是,喂,小姐身上有傷,不知道穩一點么?!”
車夫連連道歉,保證自己之后會開穩一點兒,見前面顧老夫人的車子繼續前行,顧涼梔的馬車才繼續晃晃悠悠的行駛。只不過這一次卻比之前穩當了許多。
顧涼梔摸著她的臉,指尖觸碰到疤痕,她一時被刺到一樣連忙放下手來。她對許夜,有些不喜。
記得那個時候的宮廷宴上,那是她第一次進宮赴宴,她的臉上的傷疤還沒有徹底淡下去。就以白紗遮面,許夜醉酒,與眾位同他玩耍的公子玩鬧。一時間沒見過顧涼梔,對她帶著白紗有些覺著好奇,更是天生的帝王家來的自信以為她是欲擒故縱,揭下來她的面紗。
她有點懵了,甚至還有些覺得害怕和恐懼,許安許夜,這兩個人沒有許世皇子的沉著冷靜。或者是說,許夜對許安是一個絆腳石。
她顧涼梔當時慌了,徒自鎮定,結結巴巴道行禮。
許安那個時候趕了過來,柔聲喚她。
許夜與許安天生的不對付,眼底之下的情緒,那是顧涼梔看不清楚的情緒,是喜歡?是憤怒?是驚嘆,還是……厭惡?
他說:‘二哥竟然娶了這么一個毀了容的嫂子。’
毀了容,無疑是炸開了話題,那些個公子哥一個一個的盯著她看,她那個時候還覺得,那些人因為自己的容貌嘲諷許安。對許安的愧疚增添幾分來。
許安護在她的身前,把她拉開。那個時候的她……
真可笑。
一個人如果自卑,竟然會如此的可笑。怕是那個時候都許安,心底下都要笑個千八百遍。
看著湘茶遞過來的帕子,顧涼梔撇開頭:“我無事。”
“小姐都哭了,一定痛得很,老夫人給小姐拿來的林神醫的藥湘茶都備著呢。讓湘茶給小姐擦拭一下吧。”
顧涼梔放下車簾,輕輕的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