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棲桐他們進攻的時機算得十分玄妙,我們一早離開,他們卻選擇在蟲崖進入泰龍村時發動進攻。
果然論心計,宋棲梧沒有得到宋嫵的真傳,反倒是早早入贅游家的宋棲桐青出于藍啊。
他一出手,直接是雙取,一邊控制住了泰龍村,強勢的以游家家主的身份回歸;同時打擊了蟲崖,證明了他才是宋嫵的長子,蟲崖有史以來天賦最強的人。
從懸空寺回來,天色已暗,白水帶著我們卻并未先回云家村,反倒是到了泰龍村外。
原本的瞭望臺上依舊有人持槍站崗,只不過不再是龍三帶來的兵哥哥,而是一些五官深邃的外國人,十分高大,遠遠看著就透著一股兇狠之氣。
泰龍村旁邊的帳篷全部被撤掉了,立下許多木樁,這些木樁全部都是三米來高,桿頭纏著紅繩,繩尾掛著一顆銅鈴,整個泰龍村都被這種古怪的木樁給圍了起來。
里面沉靜無比,聽不到半點聲響,那木桿上的銅鈴更是半點響聲都沒有發出。
除了那些雇傭兵,也并不見陳無靈蘇撫或者宋棲桐的蹤影。
現在想來,紀墨池跟我說泰龍村在蘇家的不只是單信,指的就是宋棲桐了。
“在陰河下面。”白水臉色發冷,將我和帥哥遠遠放下:“我去陰河,你們潛進去確認建木有沒有事,清心還在里面。”
我一把拉住了他,搖了搖頭道:“建木密室并沒有開,我能感覺得到。清心在里面坐禪,以他現在的修為自然不會有事。他們既然敢下陰河,怕是早有準備。陰河他們輕易不會動,鱗片人出來對誰都沒有好處。我們還是想找柳仙她們,等人完全匯合之后,再行商議。”
白水臉色微暗卻還是點了點頭,柳仙畢竟還是比較重要的,而且她還帶著二狗子,以及那具無魂之體,那么多大蛇一旦出事,就真不是塌一座山這么簡單了。
泰龍村周圍的魂植并沒有動,似乎都被那些木樁給鎮住了,全部退到泰龍村外,見我回來,才微微震動著,卻依舊對那些木樁帶著懼意。
那些木樁子明顯就有著古怪,看上去漆黑的好像都快要腐爛了,但一整圈立在那里時,卻有著一股奇怪的氣場,連原本泰龍村里清心一步成禪時催生出來的草木都變得枯萎發黃。
可能是后山全部崩塌,所以木樁子只是圍著整個村子,在入山口那里立了兩個木樁,并未將后山圈進來。
白水感應不到柳仙的氣息,所以我們只能先繞到后山看情況。
可我們轉身時,帥哥卻依舊愣愣的看著那些木樁,似乎有點發出神,我拉了他一把。
他才好像夢如初醒一般朝我道:“這些木樁立得太古怪了啊。”
這還用他說,沒眼睛的瞎子都能感覺到那木樁上陰森森的氣息,現在晚上,我們摸不清對方的底細,先確認柳仙帶領的蛇族那邊傷亡后,再在云家村匯合怎么解決這件事情,所以我又拉了帥哥一把。
他卻猛的回頭,朝我搖頭沉聲道:“這陰生木。”
說這個話的時候,他臉色沉重,靜靜的看著那些木樁道:“陰生木不可能出現在這里的。”
白水立馬頓住,半瞇著眼看著他道:“那應該在哪里?”
“尸洞。”帥哥聲音似乎壓抑著什么,喉嚨好像被卡住了:“這些陰生木就是長在尸洞旁邊的,那里有我師父守著,陰生木以尸水為生,隔絕了那個被鎮住的尸洞與外界的聯系,不讓尸氣和腐水流出,我師父是絕對不允許別人動陰生木的。”
他說著的時候,雙手緊握,死死的咬著牙,卻又只是靜靜的看著那些木樁子。
尸洞是一個在現實與傳說中游離的名詞,比如法國巴黎尸洞,政府開放了一部分供參觀,但只是小小的一部分,地底的尸洞到底有多大從未有人知道。
當尸體堆積過多時,會產生尸油將尸體蠟化而無法快速腐爛,這些尸體堆積在一塊,陰魂因為陰氣太重無法離開,日積月累形成了一個大洞,里面全是被困得失去了意識的陰魂,以及蠟化的尸體。
而據說尸洞因為陰魂的縹緲會于不同的時空之間游離,并不會出現在哪個具體的地方。
這些世間的規則就是陰陽相吸,生死相對,缺什么就會想要什么,所以尸洞雖然在不同的時空游離,但所有的傳說都表明,只要有活物靠近,就會立馬被吸入尸洞之中,再也沒有脫離的可能。
傳聞梵蒂岡的地底就是一個大型尸洞,而中國雖然沒有尸洞的傳說,但古時大戰所死的那些尸體卻再也找不到半點痕跡,比如長平之戰坑殺的那二十萬趙軍,據說就形成了尸洞。
我向來對帥哥的師父比較好奇,可這時聽說他師父守著尸洞,還在尸洞邊種下了陰生木鎮住了尸氣腐水,這就是比較牛了。
但這陰生木在這里,看帥哥的表情,隱隱有著不好的猜測。
“先找柳仙。”白水看了那些木樁一眼,沉聲道:“等找到柳仙,見到宋棲桐,自然就知道這些陰生木是怎么來的了。”
白水說得十分隱晦,可這話里卻意有所指。
帥哥抬頭看了白水一眼,臉緊繃著沉聲道:“不可能的。”
我拍了拍帥哥的肩膀,看著崩塌的后山,率先朝那里走去。
說要見到宋棲桐后才知道陰生木怎么來的,意思就是兩種情況,一是陰生木是搶來的,就意味著帥哥那個神秘的師父出事了;二是他是自愿的,畢竟帥哥的師父能以巫術鎮住尸洞,那可真不是一般的存在,想在他手里明搶的可能性很低。
帥哥從未提到過他父母,也很少提及他師父,但從他剛才見陰生木的表情來看,他對師父的感情極深,誰又愿意相信自己親近的人站在對立面呢?
沒看到陳起語,因為陳無靈,整天坐在建木旁邊等一個答案嗎。
白水飛快的跟了上來,我扭頭看了一眼帥哥,他只是瞄了一眼那些陰生木,也飛快的跟了過來,卻再也沒有來時的那種無論碰到什么事情都嘻皮笑臉的歡快了。
后山并未被他們劃入木樁陣的范圍之內,所以大部分魂植都被驅趕到了那里,入山之后,我立馬引著根須朝下扎。
后山是石體山,蛇仙廟就是個大石洞,山體里也不知道有多少洞,柳仙她們都是大蛇,怕是藏得比較深。
可根須都扎得不能再往下扎了,也沒有感覺到半點蛇類的氣息。
白水雙手覆蓋在地面之上,臉色越發的冷。
我沉吸了一口氣,正準備以化蛇之術將所有根須化蛇再去搜尋柳仙,卻被白水一把拉住。
“不用找了。”他搖了搖頭,轉身看著遠處豎立的木樁,冷聲道:“包括柳仙在內,所有的蛇,全部跟蟲崖那兩條大蛇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這時才猛的想起,別說柳仙她們了,連原先藏于魂植下面的各種各樣的蛇都不見了蹤影。
白水臉色帶著從所未有的冷意,面對沉靜得好像死寂之地的泰龍村,冷聲道:“果然是泰龍不泰!先回云家村吧。”
“不會是那惡土坤嗎?”蟲崖那兩條大蛇怎么消失一直是個迷,夏荷卻認為跟那個長滿了寄生蟲的金絲眼鏡有關,所以認為那兩條大蛇在陳無靈手里。
可柳仙他們這么多大蛇,并沒有接觸過那些寄生蟲,又是怎么會突然消失的?
而且除了后山崩塌,并沒有半點其他動靜傳來,就算被吞食,總要有點動靜,且不可能大大小小所有的蛇一條都沒有逃離吧?
“不是!”白水摟住了我,靜靜的看著泰龍村。
突然原本立于木樁上隨風搖擺也不發聲的銅鈴猛的作響,這些鈴鐺發出的卻并不清脆的“叮鈴”之聲,反倒是如同蛇信一般的“嘶嘶”聲,所有銅鈴同時發聲,如同群蛇過界,夾著嘶嘶風聲,讓聽者發毛。
而泰龍村口龍三挖的那個下井口,憑空出現了一個人,抬頭看著我們,與白水遙遙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