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到處都是嘶吼之聲,天空中出現了巨大的梵文金罩,夾著熟悉的空響鐘的鐘聲。
天邊烏云似乎又低了一點,明明白水已經渾身是血的暈倒在我懷里了,可它們卻似乎還想看這場大熱鬧,或者它們也知道這里氣氛低壓,適合它們。
伸手引來魂植,我將白水層層纏住,然后拍了拍魂植,讓它們引著魂植將白水拉到云海他們那外面去。
蛇族血誓未解,如果我死了,他也會死。所以并不用去太遠吧。
猛的握緊了沉吟刀,隨著體內涌出來的兩條蛇影跟著混入了混戰之中。
陳起語的狐影飛快的朝我撲了過來,狐尾一卷,將我放在背上,跟著帶著我朝著陳起語沖了過去。
帥哥何必壯陳起語他們都在一塊,我朝他們一揮手,轉身摟住一個鱗片人的脖子,帥哥陳起語一哄而上,拉住它的雙臂,制住了它朝我抓來。
沉吟刀飛快的劃過它的脊椎,何必壯的四眼鬼雞飛快的沖了過來,地底的魂植也跟著扎入了鱗片人體內。
這種配合。在最近一次又一次的交戰之間悄然練就的,不用言語,一個眼神,大家就能體會,也許這就是真正的戰友吧。
身上的蛇影嘶吼著將鱗片人掀翻,我立馬補刀,魂植和四眼鬼雞跟著就上。
遠處有人朝我大喊,狐影跟著飛快的帶著我竄了過去。
殺破鱗片人的鱗片,似乎只有沉吟刀能劃破,張天師研究了許久,都沒有找到能劃破鱗皮的東西,要不然也不會是現在這個局面了。
當魂植和四眼鬼雞將鱗片人血肉吸干后,已經打過一次配合的了之帶著龍虎山的道士,飛快的過來,剝下皮澆油將骨頭燒化。
這些都是在眨眼之間,卻讓所有處于混戰中的人看到了希望,巴人齊聲高吼,胖瘦二蛇佬混在柳仙帶領的蛇族之中大聲罵娘,跟那些巨大的異蛇撕扯。
就在我們以為勝利在望時,那個戴著七彩翎羽的鱗片人捧著那個蛇頭慢慢的走了出來,他瞄了一眼遠處布著陣的空門法師,微微抬頭。
天空中的梵文金罩立馬消失,跟著巨大的空響鐘從天空中落下,撞著地面發出空蕩的悲鳴。
身為陣眼的清心猛的倒了下去,在他旁邊的圓悲也是半點聲響也沒有就倒了。
巫唱的巴人似乎一下子失了聲音,一個個口吐鮮血,倒地抽搐不止。
張天師低喝著結陣,張奉先將被鱗片人扯去半邊身子的了卻拉了回去,推到一個道士懷里,手中的拂塵卻朝著那鱗片人卷了過去。
看到那位頭戴七彩翎羽的人出現,我立馬感覺不好,朝陳起語打了個眼色,我坐在狐影之上,想趁著兩條蛇影護體朝著它沖過去。
卻見它抬頭輕輕看了一我眼,那眼里似乎什么都沒有,好像連眼珠都看不見,卻讓我頭猛的一痛,腹中蛇胎猛水的抽動了一下,蛇神嘶吼著,瞬間消散成了碎片。
那條泰龍村沖出來的蛇影立馬將我卷著朝外拉,就算是虛影斑斕的鱗片停止一片片破碎散落。
"阿舍!"原本帶著蟲崖布陣的宋嫵阿姆猛的飛撲過來,身上的蜂群突然將我死死圍住,針銳的尾針扎入我體內,瞬間將我麻痹。
宋嫵同樣有游家血脈,比我知道得更多,想對付我自然不在話下。
她瞄了一眼那捧著巨大蛇骨的鱗片人,朝我輕聲道:"白水說游家有一間建木殘根密室,你能自由出入。它們會帶你去那里。別問為什么,阿舍,如果我們都死在這里,你就安心呆在里面,等生下你腹中的孩子,你再出來看看,活著才有希望!活下去!"
她眼里閃過淚光,保養得當卻依舊還是顯得蒼老的臉上,帶著慈祥的笑,伸手想再摸摸我的臉,旁邊一個鱗片人沖了過來。
"死吧!"她一把奪我手里的沉吟刀,低吼一聲,她身上飛快的涌出鱗片,大吼著任由鱗片人的爪子劃過她的胸口,緊緊抱著那個鱗片人,沉吟刀劃過后背脊椎,跟著朝著另一個撲了過去。
遍地的根須,藤蔓涌動,到處都是圍著鱗片人團戰的人,地上不少尸體倒落,那位走陰門老太太已經變成了一具枯骨,可那些她以血肉飼養召喚出來的厲鬼依舊圍著鱗片人嘶咬著。
我被蜜蜂群拉著朝外飛,張嘴想說什么,卻已然發不出半點聲音。
遠處異蛇翻滾。將一條蛇抓到半空中復又重重的摔落,一只通全雪的刺猬被異蛇纏卷著,生生裂破了外殼。
誰大喊著,誰又倒下了……
云家和落花洞女扎的植墻越發的高,就在蜜蜂群要帶著我飛過去時,我突然有了一股異樣的感覺。強力扭動著雙眼看去,卻見領頭的鱗片人腳下倒著一個左邊肩膀都沒有的人,她臉撲倒在地,頭發花白卻盤得極為整齊,一朵潔白的梔子花落在焦黑的土里。
心中的痛意再次被撕裂,我想動卻動不了,眼看著那鱗片人再次舉起了手中巨大的蛇骨。
我按種不好的感覺剛剛升起,就感覺身體猛的落下,然后沖天的火光而起,瞬間將我面前的植墻化為火墻。
那些落花洞女都是青春年華,帥哥嘴里被山神洞神那些色神收藏的極品美女,卻在瞬間被火海吞沒。
一口腥甜涌了上來,我看著那鱗片人腳下的尸體,身上的鱗片慢慢涌出,那些蜂群在宋嫵死后,瞬間化為烏有,蟲崖的人痛苦的喊叫聲傳來。
肚子的龍種不滿的沖了出來,我不再理會,蛇神已經沒有了,只有那條泰龍村的蛇影纏著我,似乎要將我朝外拉。
我抬頭對上那捧著蛇頭骨的鱗片人,微微蹲下身子,猛的一拍,魂植沖天而起。我握著藤蔓飛快的蕩了過去。
"接刀!"陳起語的狐影飛快的帶著一刀寒光朝我射了過來。
魂植纏住沉吟刀跟著送到我面前,我落在那個被捧著的巨大蛇頭骨面前,舉著刀就撲了過去。
沒有絕對的實力,就只能以命相博了,這次不會是宋媛,那鋒利的爪子不會在要插入我胸口時生生停住,只希望白水能原諒我。
一家三口,全因為我的任性,全沒了。
手中的沉吟刀還未揮過去,那蛇骨頭里猛的涌出一股怪力,似乎要將我絞碎。
身前的蛇影嘶吼的將我扔了出來,瞬間被那股怪力吸入了巨大的蛇頭之中。
我被扔在火墻之前。全身骨頭似乎都斷了,長了鱗卻沒有人家的骨頭硬啊。
"走啊!帶白水走!"柳仙渾身是血的沖了過來,她蛇尾斷得比上次泰龍村斷尾求生時更多,幾乎擺不動尾巴,一只蛇眼都不見了,巨大的血窟窿。流著鮮紅的血,卻依舊朝我大吼道:"跟白水活下去,活下去!"
她飛快的將被魂植纏住的白水丟到我旁邊,跟著嘶吼著對著一條長著翅膀的異蛇沖了過去,蛇尾直接纏住了那條異蛇,兩條蛇交纏在一塊重重跌落在地上。
白水依舊沒有任何動靜。我伸手探過魂植,摸了摸他的臉。
不知道他是不是又在逃避,那位捧蛇頭骨戴七彩翎羽的鱗片人,無論是白水也好宋嫵也罷,就連柳仙也只是看了一眼,立馬任何斗志都沒有了,只是叫著讓我快走,活下去,活下去……
夏荷說得沒錯,知道自己的生是用別人的死換來的,藏居地下,怕再也不會是人了吧。
低頭輕輕吻了吻白水,他沉睡了那么久,怕再次醒來又是另一個新的時代,也會跟忘卻那些他逃避的事情一般忘記了我吧。
那么,我就自私一回吧!
低頭輕輕吻了吻白水冰冷的唇,我猛的握住在我身邊騰飛委屈得看著我的小龍,伸手彈了彈它的額頭:"走吧。別跟我一塊送死!"
那是一條龍啊,不是豬婆龍,就算黑門之內,它長大后,依舊可以稱霸。
小龍委屈的看著我,低低的吟嘯了一聲。
混戰之中的人越來越少,云家和落花洞女布下的防線已然不在了,龍組的人也沒見幾個了,龍三一條胳膊不見了,挺著個大肚子端著一桿槍,渾身是血的大吼。
捧蛇頭骨的鱗片人依舊淡然的站在混戰之中,周圍百步之內除了宋嫵的尸體,其他連半點血跡都沒有,只是用那空洞而又矛盾的包含一切的雙眼看著我。
伸手再次準備招來魂植,卻聽到身后車聲轟隆,跟著一輛軍用越野沖了進來,然后打了個轉,停在了我身邊。
這個時候,居然還有人來送死。
我有點失聲,半瞇著眼,卻見駕駛室里出來一個我怎么也沒有想到的人。
劉久標駐著拐杖,看著我身后那條小得不能再小的龍,朝我輕聲道:"還是得找我養龍吧?可惜啊,太小了。不會太久。"
我還未說話,他就一步步的朝著小龍走了過去,一邊走一邊朝我道:"小何快生了,等那孩子生下來,讓他跟著小何姓何吧,別再姓劉。"
能不能活著出去,我都不知道,他的娃姓什么跟我又有什么關系?
但看著劉久標一步比一步沉,心中猛的有不好的感覺。
"劉氏師從豢龍氏,能將龍養死,并不是無能,而是不舍。"劉久標站在我旁邊,靜靜的看著我道:"如果孩子問起,告訴他,他爹也不只是個貪生怕死,掙陰損錢的人,也是一個……"
"一個為救所有人,自愿犧牲的人。"劉久標伸手輕輕摸著那條小龍的頭,小龍對于劉久標似乎帶著天生的親昵。
他卻苦笑道:"上古之神啊,最先都是以人為祭的。龍自然也是,要想豢龍,自然得以身為養。"
小龍在劉久標的撫摸之下,慢慢變大,鹿眼里卻閃出疑惑的光芒。
劉久標的身體迅速變得干枯,他看著我輕笑道:"告訴小何,我只是去治病了,別告訴她我死了。孩子隨她姓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