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起語的狐影術我是見識過的,最強的時候,能化出九尾天狐,面對螣蛇引來的雷電時,依舊可以安然的帶我離開。
上次追蹤蘇螿,可以確切的知道,他回了蘇家進了一間道觀,所以絕對是厲害的。
可這次卻找不到何必壯,連村民都找不到。
我心中暗叫不好,有點后悔被宋媛亂了心神,將何必壯一個人留在神龍村了,那村子跟泰龍村有著關連,過于古怪,石脈能凸起,又是囚禁螣蛇的地方,說起來比泰龍村反倒還危險幾分
只怪我當時心緒太亂,又記掛著回來,想著螣蛇都離開了,人臉石蝦蟲在四眼鬼雞面前,就是食物,何必壯完全能應對才是。
“我已經到了鎮子里了,等下來接你,我們直接開車過去。”陳起語輕聲安慰我,聲音帶著點沙啞:“他可是江北造畜何家嫡系,以前家主的不二人選,如果不是他沖冠一怒為紅顏叛離了何家,哪有他妹什么事啊,別擔心,四眼鬼雞都能面對螣蛇了,怕啥子哦!”
他每次安慰人的時候,總會學著一點古怪鄉音,也不知道是寬慰自己,還是寬慰我。
不過帥哥接到電話復又回來了,瞄了我一眼,一屁股坐在屋檐下的臺階,朝我伸手道:“這次再也不干白工了,累死老子了,你說以前你多好,最多跑跑泰龍村和巴蛇骨洞,現在呢?一會江蘇豐縣,一會山西,好不容易回來了吧,又得跑去那個連屋子都吞人的神龍村?你說你心脈都還沒養好,又要折騰,那同心草的果子你真以為不要錢啊?那也花了我老大力氣才要到的!”
我連忙安慰他,將陳起語的卡給他,還搭了一張其他的卡,復又保證我再也不做強取心頭血,保護好他的勞動果實后,他才答應跟我一塊去,但附加條件是要跟我一塊過年。
這個無所謂啊……
可一想到這里,我心頭卻是一酸。
以往過年,我們一家四口,外婆我娘,阿得和我,雖說沒吃什么特別好的,可忙忙亂亂的,大家都很高興。
現在呢?阿得還不知道什么情況,生死已交付在白水手里。
白水這條蛇不過年不說,就算過年也不會陪我一塊過吧?
何必壯出事了,就算回來,他也要去龍虎山跟何必美一塊過吧。
蘇三月蘇一陽在龍虎山,也不會回來。
陳起語要回香港陪老爹,帥哥……
我心中突然一暖,朝帥哥笑道:“等找到何必壯,我們倆一塊過年!”
“記得多熬點骨頭湯,料足一點。”帥哥不滿的朝我嘀咕,想到什么一樣,瞪著我道:“你還欠我一頓鮮肉餛飩,也一塊還了,別托到最后壓根就沒有。”
“一定!一定!”原本堅張沉悶的氣氛被帥哥攪得熱鬧無比。
他雖然一直沒有說他打哪來,可從泰龍村出事后,他都陪著我,明里暗里不知道幫了我多少忙,遇到事情,總會插科打諢逗我開心。
那頓鮮肉餛飩啊,過年不還,也許真的沒機會了。
驚蟄過后,蟲蛇驚起,我們要面對的還不知道是什么樣的境況,我有多少日子沒有去賣湯了?
本以為日日早起賣湯,十分勞累,現在回想,那是我最安逸的一段時光。
我交待了何秋月給劉久標熬湯藥的事情,他這病得慢慢養,不急在一時,又給何秋月抓了兩幅養胎的方子,鎖好了庫房,讓了卻幫我看著點院子,又打電話給錢夫人,讓她安心照顧二狗子,錢須子如果找到宋媛的蹤跡,第一時間告訴我,千萬別亂出手,我還得靠東北出馬仙壯大自己的勢力呢。
錢夫人從清心那里知道了一些事情,滿是歉意的道歉,滿口答應。
復又將魂植挖出來,尸鸞縮在帥哥特意抱上去的大盤栽里睡覺,它是具尸體,還是喜歡陰氣重的地方。
陳起語來得快,我煮了鍋面條,三人胡亂的吃了,將各自要準備的好的東西備好。
“神龍村那地方,還要去兩次,真心不大舒服。”帥哥似乎想起他只穿著褲衩被綁的樣子,交待陳起語繞道到市區,買潛水裝備:“憑我的感覺,神龍村那鬼地方,每次都跟水有關。”
陰河嗎,肯定跟水有關,這次帥哥還真是猜對了。
在車子離開鎮子時,這次再也沒有車子跟蹤我們了,連陳起語動用狐影術都沒有發現有車子跟著我們,估計盯稍的也要回去過年吧。
一想到何必壯可能出事,我就本能的摸了摸頭,離開時他跟當哥的一樣伸手摸我的手開導我,其實我想每個女孩子都希望有一個哥哥吧,處處寵著自己。
不過想想,何必壯除了話少一點,面冷一點,還真是一個好哥哥,無論什么事情我叫他,他都會幫忙,義無反顧。
胡亂的想著,又吃了帥哥丟來的藥,我在車上補著覺,夢里紛亂不堪,時不時有著一條大蛇騰空而起,卷起人朝著嘴里扔。又是有人端著槍對著一條大蛇猛的射擊,而那條大蛇受傷后,又變成了白水渾身是血的模樣,將我猛的嚇醒。
估計是以前看多了《狂蟒之災》,又聽清心帥哥講了什么毒蛇傷不傷人的事情,讓我心思都混亂了。
一回生二回熟,這次比上次來快得多,到了鎮上先吃了飯,帥哥還特意買了防水背包壓縮餅干,和一些探險的裝備,我也拿了一套,這些東西男性天生比女生多了一些了解,陳起語和帥哥買得很齊全。
我穿著件大羽絨服遮著微挺的肚子,扮可愛跟營業員套話,問到神龍村,跟上次來一樣,要開發旅游,最近幾天有什么消息卻一問三不知,問收銀也不知道,只得作罷。
“那村子里的消息并不外傳,有上次的經驗你還亂問。”帥哥將裝備丟上車,朝我道:“打聽消息,也是有門路的,等回去,你做好吃的收買我一下,哥哥我教你幾招。”
越是沉靜就越可能出事,我們三人都不自覺的緊張了起來。
陳起語給我們倆胳膊上畫了狐影追魂術,是用他的掌心血畫的,他早有準備,用注射器抽的,雖說難的一點,卻不留傷口,還得意的朝我道:“看到嗎?你這種經常要放血的,就應該多準備。”
這我是真的受教了,連連點頭:“等回去,時不時抽點血凍起來。”
這狐影追魂術只能用一次,是用來保命的,當然前提是陳起語沒事的情況下,如果無力反抗,念動咒語,可化出九尾天狐,拼命一博,至于能不能逃命,就看對方的能耐了。
“如果是螣蛇或者白水那樣的,估計沒戲,你們也別用,免得連累我受傷。”陳起語給我們畫好,十分實在的道:“但如果是張天師清心這種的,也還是可以一拼的。不過宋媛的話,我還不知道深淺,她比較狠,你們有機會逃命的話,就別管會不會傷我了,直接念咒逃命,兩個人受傷,總比死一個來得劃算。”
“你別這么打擊士氣好不!”帥哥聽得都不想畫了,瞄著陳起語道:“搞得好像畫個這鬼東西,不是我們死,就是我們跟你一塊受傷,就沒點好事嗎?”
陳起語訕訕的笑了笑,收了注射器,看了看我道:“給你個好東西。”
他突然離開說去辦事,轉頭卻又說給我個好東西,我心里詫異。
“喏!”他遞了一個臂套般的東西給我,有點像盔甲,卻又軟和:“這是玄龜前肢的骨膜制成的,我家老爺子找到的時候,烏龜早就爛沒了,據說來頭很大,龜主防嗎,可以杜絕一些氣息,也不知道能不能隔絕你跟白水之間那所謂的蛇族血誓。”
他眼神有點不大自然,連桃花都不朝我撒了,狀示無意的低頭收著東西:“知道你跟他鬧別扭,不想他知道你的所有行蹤,這東西行不行我也不知道,但如果真的出事,你立馬取了叫他,畢竟保命要緊。小兩口鬧鬧別扭也能增加感情,但別太過。我就是看不慣,你好像被他隨時監控一樣。”
說到最后,他掏出手機打電話了,交待的都是一些生意上的事情,似乎連話都不想跟我說。
我低頭嘿嘿的笑著,看著前座兩個似乎都不想理我的人,心里頭卻暖暖的。
白水啊……
想到那個跟我交纏,用自身幫了我身上嬰靈吞噬之痛的傻蛇,我心中也是一暖。
可帥哥說得對,錯的并不是他,也不是我,但我是人,他能力超過人太多,對人類生存危及太大,而人類從心底的懼意,是不愿意這種隱患存在的。
將骨膜套戴好,那東西貼合著胳膊,不冷不熱,但也沒什么感覺。
到了神龍村的村口,水霧比以往更濃了,伸手不見五指,居然還帶著暖意,就好像冬日里突然掀開的泡面盒,入眼全是白茫茫的熱氣。
我們將東西背好,用一條登山索將三人捆在一塊,陳起語走最前面,用狐影開道,我走中間,在村口就種下魂植,一步一滴血,引著魂植朝前走,而帥哥斷后。
這種氣氛,自然比上次來更危險幾分。
進村后,狐影并沒有發現任何異常,連魂植根須都朝前扎滿了整個村了,并沒有什么異常,卻也有一點異常,這村子里一個人都沒有。
果然整村人都消失了。
我心中那種不安隨著白霧散開,伸手扯了扯腰上的登山繩,見陳起語沒有回應,拉著繩索朝前走,伸手想拉住他,跟他交待這村子里的人都不見了。
可等我走到登山繩的盡頭,伸手搭上前面人的肩膀時,猛的就感覺不對了。
霧太濃看不大清衣服,可一搭一種子陰涼順手就竄了上來。
跟著一張古怪的臉突然回了過來,咧開嘴露出滿嘴的牙,朝我嘿嘿的怪笑。
而身后,帥哥也不見半點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