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水清嘯如龍吟,摟著我飛快的順水而退,下身飛快化出巨大的蛇身,用力攪著溪水,雙手卻緊緊摟著我,眨眼間順水退到了村口。
“有東西比我們早到了?”我心中不安漸漸涌起,劉久標能找到,自然也有別的東西能找到。
白水點了點頭,輕聲道:“不是黑門里的東西,別怕。”
濃霧之間,村民身影重重,看不真切,卻見一道人影飛快的朝我們這邊奔了過來,陳起語全身如同從水中撈出來一般,一直跑到我面前,才停住道:“剛才那是什么?”
“蛇!”白水色冷如霜,冷哼道:“想吞龍種的蛇。”
“這條蛇膽子有點大哈!”陳起語聽著也是一愣,低聲道:“那我們為什么要避開?你不是蛇祖宗嗎?活吞了它啊?”
“霧里有蟲,水響而動!而且它并不針對我們,要不然你這身狐貍毛早就被吞沒了。”白水伸手撈了一把水霧,然后對著掌心哈了口氣。
只見原本細細的水珠里面,許多如同剪碎了的頭發絲一般的蟲子在水珠里面游動,不停的想朝白水體內鉆,那滿滿的一手都是蟲子,看得我跟陳起語毛骨悚然。
“帥哥和何必壯怎么辦?下潭了?”我連忙揪著白水,沉聲道:“這蟲子跟人臉石蝦蟲有沒有什么關系啊?”
白水搖了搖頭,輕聲道:“這是蟲子,也不是蟲子,這是怨絲,怨氣所化,積聚如絲,吞人心神,所以村民才會起水霧后游離。至于生食貓肉,就不知道是不是跟這蟲子有關了。”
他一說完,一手摟著我,一手輕輕在水霧中攪動。
隨著就見濃霧之中,一團團黑色的東西慢慢聚攏,跟著村正中的小溪里有什么不甘心的吼叫著,然后猛的又是一聲水響,水霧瞬間收攏到了潭里,整個村子復又變得清明,村路上點著燈光滴著細細的水珠,村民似乎毫無知覺如同夢游一般各自回屋。
我們急急跑到神龍潭邊,只見兩個防水的夜光燈落在潭底,照著水面如映月光,可帥哥和何必壯已不見了蹤影。
“還活著!”陳起語瞇了下眼,朝我道:“就在潭底。”
我們都有點震驚的看著那落著兩個夜光燈的潭底,那水撐死也不過兩米深,水清可見底,潭底似乎什么都沒有,都能看到平整光滑的石底,可這樣的一個地方,帥哥和何必壯就在水響的瞬間就消失不見了,到了潭底?難不成變成了小魚嗎?
“等正午陽氣重,我們下潭!”白水眼神發冷,輕聲道:“我能感覺到那東西是條蛇,卻怨氣極重,能控水化怨絲,道行不淺,而且它已然找到了龍種,吸了不少龍氣,我們不可以硬碰,萬一它拼了蛇命不要,催化村民體內的怨絲,或是吞了龍種,我們就白來了。”
“帥哥他們會不會憋死啊?”陳起語繼承了狐貍的天性,怕水怕得厲害,有點擔心的看著潭面:“萬一生不見人,死不見尸,也太丟我的臉了吧。”
我本以為這貨是真的擔心帥哥何必壯,結果是擔心他的臉,瞬間有點無語。
白水也瞄了他一眼,摟著我頭也不回的走了。
晚上我本來想在村子里四處走動一下的,可卻被白水緊緊的摟著,正要問話,卻聽到野貓聲一聲高過一聲的傳來,連屋頂都傳來輕輕的踩踏以及抓撓聲。
“別動。”白水摟著我,輕聲:“事出反常必為妖,貓性本就妖,水霧一散就齊涌進村,明顯頗知水霧兇險,而且我們也看到了,村民神志迷失時,就會生食貓肉,怕跟那條蛇有關。”
“這條蛇會不會跟泰龍村有關啊?”屋頂窗外不時夾著貓叫和抓撓聲,顯得陰森恐怖,膽大如我還是朝白水懷里縮了縮。
白水搖頭不語,許久才沉嘆道:“如果我不來就沒關系,可我們來了,就肯定有關系。”
這就是因果,有因才有果,有果才聚因。
那些野貓一直在外面跑動,瓦響墻撓一直到天亮時我才堪堪閉了下眼,正要起身,卻聽到院子外面傳來孩童的叫聲,一如昨天早上我們看到他們追貓時聽到的聲音。
忙從床上起來,探出窗子查看,濃濃的水霧,又不知道什么時候涌了起來。果然幾個孩子在院門口堵住了一只想上墻的黑貓,一把將它摁住,跟著那個抓貓的孩子張嘴就咬。
鮮紅的血涌出,那貓發出尖悅的叫聲,這時我才發現,水霧中看什么都是模糊的,就在村民們聞著血腥味聚起來時,神龍潭里有著微微的水聲。
白水并未久睡冬眠,走到窗邊與我并肩膀看著外面的場景:“難不成真就跟帥哥說的是龍虎斗?”
這其中的事由我不太明了,但情況詭異,村民未清醒之前,我也不敢下樓。
一直到太陽出來,水霧散去,溪邊喝水的村民才跟昨晚水霧散去時一般,夢游的朝自己家走去。
白水怕冷,復又縮回我脖子上,不過他似乎清醒了一些,細小的蛇身朝下一滑,圍著我胸前打了個轉,又在昨天蛇信舔過的地方重重一舔,蛇信粗糙磨著我心神一蕩,連忙死死捂住這條壞蛇。
不是說蛇要到驚蟄過后才發情的嗎?
白水這條蛇怎么就這樣!
耳邊傳來白水低低的笑聲,蛇尾輕輕甩著,時不時刻意撩撥,氣得我就要將手伸進去將他給掏出來扔出窗外時,門口傳來了敲門聲。
他還知道輕重,緩緩游回我脖子上纏住。
我一開門,卻是那個土家阿妹,她穿著土家服飾,叫我下去吃早飯,又問我早上要不要在村子里走走。
正好我想看看村民到底是怎么回事,下潭得到正午陽氣起來時才行,也就點了點頭。
陳起語隨后就下來,用力的聳了聳鼻子,趁著土家阿妹沒注意,朝我輕聲道:“昨晚到處都是野貓,水霧退后,半點貓味都沒有。”
這時整個村子到處都是濕漉漉的,好像下過一場小雨。
我朝陳起語搖了搖頭,輕聲道:“等下我們到村子里轉轉,你將你鼻子的本事拿出來。帥哥何必壯沒事吧?”
“他們命大著呢!”陳起語朝我眨了眨眼,突然朝我輕笑道:“你說我們這像不像情侶來渡蜜月啊?就剩我們倆……”
他話還沒說完,拿著筷子的手立馬吃痛一縮,臉上的笑立馬收住,朝我拋了個媚眼:“你家那位醋意真大,不是說要冬眠嗎?”
一說到不正經的,我就沒理他,吃過飯土家阿妹帶著我們在村子里四處走動。
神龍村要發展旅游業,所以大興建木屋,不過冬天也沒有動工的,只不過將建好的木屋,重新刷上一遍清漆,免得時間久了被雨水淋得發黑。
土家阿妹為了讓我們做宣傳,介紹得及細,可神龍村除了神龍潭就只有新出的龍霧橋了,著實沒什么景點可以看,這整個村的木屋可能是他們定下的一大賣點。
我胡亂的聽著,想著呆會下潭怎么找突然消失的帥哥何必壯,就在這時,我看見一間木屋的房梁上似乎有什么東西,想細看,那土家阿妹立馬拉著我朝后走道:“這清漆雖說味道不重,可聞多了也不好。我們還是去別處看看吧!”
她臉上雖然帶著笑,可眼神還是有點不正常。
我朝陳起語打了個眼色,他立馬落后我們一步,假意在打量著景致,手指卻不停的飛出淡色的狐影。
過了一會,太陽大出,阿妹要回家做飯,就讓我們在村子里隨意走動,卻交待我們別去潭邊,怕落入潭里。
可她一走,原本空著的木屋門前里會立馬走出一個坐在門口吸食旱煙的男人,看上去似乎很隨意的坐在門口,但順著小溪一路下來,所有的木屋前都坐著這么一個吸食旱煙的人就顯得奇怪了。
“是尸體!”陳起語跟著走到溪水邊,撿起石頭瓢著水道:“狐影聞到尸體的味道,似乎是具女尸,用厚重的油布包著,還封了蠟,釘在房梁上,跟房梁綁在一塊。”
“那阿妹知道?還是全村人都知道?”我聽著寒毛都豎了起來,房梁上藏尸啊?這也太大膽了點吧?
陳起語朝我搖了搖頭:“清漆味不大,但有水霧洗滌,聞不出什么。但并沒有怨氣,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沖散了。”
這就怪了,將尸體藏在房梁上,雖說用蠟封住了,現在冬天還好,如果到了夏天,腐爛了整棟房子都是尸臭味吧?
難不成房子的主人準備后面再重新拋尸?
我試著假意瞄了瞄那棟藏尸的木屋,那門口也坐著一個吸食旱煙的男人,見我瞄過去,還朝我露了一個憨厚的笑容。
“暫時不要管吧。”我看著陳起語,輕聲道:“先將帥哥何必壯撈起來才是正經,雖說沒死,可大冬天在水里泡一晚,也不好受吧。”
“幸好我沒有下去!”陳起語幸災樂禍,想了一會突然朝我道:“我怕水,呆會我幫你在岸邊看衣服,你別跟帥哥他們一樣,衣服都不脫就下去了?”
原本走著的我立馬一頓,不過摸了摸脖子上的白水,點了點頭。
中飯沒這么早,我們回房間拿了準備的東西,還特意給帥哥何必壯帶了吃的。
我也并未脫衣服,掛著個頭燈,試了一下水,因為是從地底涌上來的,所以并不是很冷,溫溫的,這大概也是起水霧的原因吧。
朝陳起語作了手勢,趁著下游村民都回去做飯了,見沒人注意,我一下子就跳進了潭里。
水并不是很深,剛剛及我頭頂,我努力下沉,順著潭底朝前游。
可游著游前,猛的感覺不對,原本清澈的水中瞬間涌出了無數的頭發絲,只是一下子,我眼前立馬全變都變成烏黑的頭發,好像一只落入洗發盆里的蟲子,緊緊的被包裹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