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提出的每個問題都對我有極大的誘惑力,而且似乎知道我身邊所有的事情。
我外婆自盡在我們村里知道的人也不多,我娘失蹤我根本就沒有說出去,更不用說昨晚才看到村里每家每戶朝地底扔尸的事情了。
我突然明白為什么秦姑婆在我來之前交待,無論如何都不能賣給他了,賣給這種能看破人心的,只怕得到的答案會在我心底埋下一根又一根的刺。
我憋著氣,只是搖頭。
“肯不肯一句話,你不吭聲算什么?”那人嘻嘻的笑著,將頭湊在鍋邊,用力的吸了一口氣:“香啊!真香——”
見他湊近,我急忙后退一步,死死的憋著氣。
周圍的人立馬起哄,讓我給個痛快話,要不就自己吃掉,要不就別在這里熬了。
我也委屈啊,秦姑婆讓我來,我就來了,本以為只是搶個生意,誰知道還有這規矩,而且碰到的還是個這么厲害的人物。
“香啊!”那人卻不再跟我說話,整個人都趴在了鍋邊,用力的吸著氣。
我憋著氣,不顧旁邊人的吵鬧,緊緊的盯著被吸走的熱氣。
突然發現,隨著那人吸氣,鍋里的餛飩打著卷,有著絲絲的漣漪閃過。
明明那人并沒有碰到鍋里的湯,而且這鍋一直熬著有多燙,是個人也不敢碰啊。
按漣漪看上去就像昨晚嬰靈喝奶時的蕩紋!
眼前這個吸氣的不是人!
人吃物,鬼聞香。
他現在就是在聞香,怪不得那香湯餛飩店老遠就能聞到香味,因為這位靠的就是聞香。
也怪不得秦姑婆讓我在街口熬著這蛇餛飩,又讓我閉著氣。
以前外婆說過,鬼聞香聞的不只是線香,也是各種食物的香氣,最厲害的有一種鬼,叫食味,它一吸氣,能將人的陰魂都吸出來生生吃掉。
被吸掉陰魂的人不會死,就好像食味吃過的食物一樣不會消失,只是沒了味道,而那人卻只會癡傻。
我不確定眼前的這個人是不是食味,但我卻恨不得自己一口氣給憋死算了,免得被吸了氣成了傻子。
“還不說話?”食味嘻嘻的笑著,站在邊吸氣邊道:“你能憋多久?”
我去,這鬼準備耍賴啊。
秦姑婆到底為什么讓我在這里架個鍋把這食味引出來啊,我憋得再久也不如人家站得久啊?
食味也不說話了,搶過我手里的湯勺,攪了攪鍋里的餛飩,陶醉的吸著食氣,嘻笑的看著我。
“不賣!”就在我憋不住時,一只修長的手突然伸了出來,一把搶過食味手里的湯勺:“要不我去你店里坐坐?”
“白水?”食味急忙后退一步,看著白水嘻嘻笑道:“既然你出面,我怎么也得給個面子,只是——?
他眼睛慢慢下轉,落在我小腹上:“就算這里面是你的種,可你能保多久?湘西那些人來過了吧?東北的呢?滇南的呢?她肚子里的東西,誰不想要?”
說完,他哈哈大笑,手在圍裙上慢的擦著,嘴里唱著不成調的曲子:“食知味,食知味,吃過二腳羊,喝了蛇骨湯。無味!無味!人母蛇胎養魂氣,湯鮮肉嫩才知味。”
旁邊觀看的人不明所以的聽著食味喝著小曲,然后都朝我投了一個神經病一樣的白眼,三三兩兩的散了。
而我看著食味離去,卻依舊憋著氣不敢出,臉都鼓了。
“吸氣!”白水朝著我后背輕輕一拍,將鍋里的餛飩倒在路邊。
我重重的喘著氣,卻聞到倒在路邊的餛飩再也沒有半點香氣,那點味道都被食味給吸走了。
“明天還來嗎?”我有點害怕,那食味似鬼非鬼,似人非人,而且還能看破人心。
白水伸手點了點我的眉心,雙目沉沉的看著我:“來!”
“這是食味?”我將東西收好。
“你知道?”白水話語里透著震驚,卻突然露出了一個十分了然的表情:“你外婆說的吧?”
我點了點頭,突然發現我知道很多怪精趣聞,似乎都是外婆晚上拉著我跟阿得,坐在院子里講故事講的,原來那些都不是故事。
“食味是鬼也不是鬼,他是饕餮之魂。”白水搖頭苦笑,幫我將東西收回去:“秦姑婆也是才知道的,她前天晚上出來找食味被湘西那伙人困住了,昨天她親自去過店里吃過餛飩才知道這是食味。”
饕餮是四大兇獸,貪心不足,見什么吃什么,后來被活生生撐死,死后魂氣聚成的鬼就是食味。
“秦姑婆為什么讓我引食味出來?”秦姑婆不會讓我平白做事。
現在想想,秦姑婆根本就不靠湯店掙錢,卻依舊風雨無阻的來開店,明顯就是有其他目的,而收我為徒弟后,她從開始帶我來到現在直接甩手給我,似乎是在交接什么。
“食味畢竟是四大兇獸之魂所化,這種東西很講規矩。”白水拉著我走到那餛飩店門口,指著里面煮著餛飩的食味道:“他吸食氣,明明不問也可以吸,卻依舊問你賣不賣。”
我猛的想到昨晚收買嬰靈的事情,突然醒悟:“秦姑婆是讓我收買他?”
“算是吧。”白水靜靜的看著那餛飩店,眉頭緊緊的皺著。
我也感覺奇怪,這餛飩再香也不可能香成這樣,食味雖然最會吃,可豬肉餛飩也熬不得這么香啊。
“你千萬別吃這里的餛飩。”白水帶著我離開,朝我輕聲道:“實心餛飩人皮面,冤魂化氣食指綿。食味做菜,連冤魂都熬化入湯了,所以這味道才會這么香,但對人也沒什么害處。”
真吃人?
我感覺小腿都在哆嗦,看著餛飩店這進進去去的人,如果他們知道吃的是人肉餛飩會怎樣。
白水沒我告訴我,我想報警卻見一個穿著警服的人拎著打包好的幾個袋子高興的離開了,也許他們也不知道這是人肉餛飩吧,就算我報了警也查不出什么。
回到家里,何必壯在院子里挖洞,旁邊平頭哥跟養著的幾條半死不活的毒蛇玩著。
夏荷拖了個椅子在曬著太陽,見我們回來,吸了口氣:“賣了一天湯,半點味道都沒有,碰到食味了?”
“嗯。”我知道夏荷是高手,想到食味說過“滇南”,夏荷也說過讓我去滇南,我感覺夏荷只怕不只是來做人蛻這么簡單。
放好東西,白水跟我回房:“把手伸出來。”
我有點奇怪的將手給他,他咬破手指,在我左手腕上滴了三滴血:“這三滴血可以供白思化神三次,她會一直伴著你,但也不能常出來。”
“你要離開?”我看著白水的血飛快的融入手腕內,立馬想到他讓白思化神的原因。
“昨晚我回蛇仙廟,發現了一個大問題。”白水伸手摸了摸我的小腹,臉帶沉重地道:“而且你說那報信的人頭蛇怪讓你救人救已救蛇子,我突然想到一個地方看看。”
“跟村里人朝地底扔尸體有關?”我心里隱隱打鼓,感覺迷霧越來越大。
說好只要找個地方藏起來,生下孩子就行了的呢?
“我就去幾天,村里人最近不會再動,阿得有柳仙看著,你可以讓何必壯帶你去看。”白水有點不舍的將手收回,然后朝我沉聲道:“你記住,如果碰到你娘,千萬別跟她說話。”
怎么又是不可以說話,我想問白水怎么回事,他卻突然消失不見了。
我不知道白水為什么會說我會碰到我娘,又讓我別跟她說話。
到了飯點我下樓做飯,卻見何必壯依舊在院子做事,突然想到還沒收人奶,連忙做了飯,然后去鎮上收人奶。
好不容易找了一個在家門口喂奶的寶媽,以一百塊錢一瓶的價格收了一瓶,又定好每天來收,我急急的趕了回去。
走的時候,我見那寶媽家一個小姑娘走出來,臉色潮紅,十分不舒服朝那寶媽道:“嫂子,我來那個了。”
“自己買東西去,找我做什么。”那寶媽臉色不好,朝小姑娘低吼一聲,抱著娃就進去了。
我開始還不明白來什么了,那小姑娘委屈且害怕的轉身時,發現她緊緊的扯著衣服,而褲子上一灘濕紅的東西,突然就明白了。
想到何必壯身上還有著初潮血沒解,我也不知道怎么辦,連忙拉住那小姑娘道:“你是第一次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