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著泰龍村出事了,連忙問白水怎么回事。
“跟我來!”白水臉色發冷,帶著我急急的就走了。
白水來去很快,到了泰龍村后,卻從懷里掏出一個瓶東西抹在我身上:“這是蛇的黏液,可我掩蓋你身上的氣息。”
跟著他帶著我藏身在村頭的一棵大樹上,摟著我讓我朝村子里張望。
何叔那把火燒得很全面,村子里所有的建筑他都放了火,開始還沒覺得,這會我從高處往下看時,發現村子四處一片焦黑,整個村子四五十戶人家,全部被燒成廢墟。
“來了。”白水突然摟著我靠緊了樹身,指了指村路口道:“看著那里。”
只見許多人提著燈籠從村口河頭那里走過來,那些人居然還扛著一具具的尸體,有的已經腐爛完了,有的只剩骨頭架子了,那些尸體全部穿著壽衣,明顯是從墳里挖出來的。
其中還有一個人,手里捏著何叔的尸體。
那些人面無表情,一步步的朝村子里走去。
看年紀,全部都是村子里上了年紀的人,正是那失蹤的七十六人,這些人我大多叫得上名字。
每個人到了自己家的門口,就背著尸體停了下來,然后其他人繼續朝前走。
“這是做什么?”我奇怪既然報是警,怎么還沒來打這些人,這些人不是說跟入定了一樣嗎?怎么又從蛇仙廟出來了。
白水搖了搖頭:“我也不明白,我聽了你那幾句偈語,過來確認一下,卻發現這些人全部不見了,他們在挖墳,把尸體全挖了出來。”
“從心所欲必填溝!”我抬頭看著白水,輕聲道:“難不成他們將自己家的祖宗挖出來填溝?填哪個溝?”
“先看著。”白水朝我做了個手勢,靜靜的看著下面的動靜。
如果只是將尸體填溝也就算了,萬一將那七八十的老人填了溝呢?
我握著手機,糾結著要不要打電話報警,卻猛的聽到一個個古怪的聲音傳來。
那聲音不只一個,從村子四面八方傳來,低而沉悶,就好像是被困在地底的怪獸傳出來一樣。
隨著那怪聲傳來,那些扛著尸體站在自家燒焦房子前的人,猛的沖進了廢墟之中,然后揭板子的揭板子,掃磚塊的掃磚塊。
只見每家每戶的房子里面,都露出一個大洞,而那沉悶的聲音就是從那洞里傳來的。
“這是?”我緊緊的握著白水的手,揚了揚手機問他要不要現在就打電話報警。
只要一報警,我的身份立馬藏不住,那些村民肯定會來找我不說,腹中的蛇胎怕也是個大麻煩。
白水摟著我,輕輕的搖了搖頭,示意我先等等,看著那些人將身上的尸體扔進了洞里,復又將洞蓋上,跟著那沉悶的聲音消失,然后這些人又跟來時一樣,麻木著臉,一步步的朝著山上走去。
等所有人都離開后,白水將我輕輕的松開,低聲道:“你們村子每家每戶下面藏了什么?”
我也不知道啊,那天大火之后,我從蛇仙廟下來,見村子里每家每戶都在挖東西,我以為是在找以前埋下來的錢財寶貝之類的,怎么會想到那個洞會挖這么大,他們還將祖墳里的尸體刨出來扔了進去。
如果說是地底養了東西,那也是大火之后挖洞養的,可那叫聲這么大,聽上去是個大家伙啊?怎么可能是這一個多月里養出來的?
“那個洞還沒有填上,里面的東西似乎就是吃尸體的。”我看著遠處焦黑的村子,突然感覺自己真的處在迷霧之中:“就是說村子里的人在喂那地底的東西,可是什么東西,每家每戶都在養?還是用自己家的尸體在養?”
“我過去看看!”白水冷哼一聲,將我摁在樹上,飄身而下。
可當他下去后,整個村子似乎突然就不見了。
是真的不見了,我面前突然就變成了一片空地,別說焦黑的房屋了,連村子里的石頭都不見了。
而山里卻突然傳來剛才一樣的低沉的叫聲,白水飛快的上樹,緊摟著我道:“我先送你回去。”
我點了點頭,這事處處透著詭異,也不說,那朝地基扔尸體,光是村子突然消失,這事就大得很。
白水怕我擔心阿得,先帶我去巴蛇骨洞看了一下。
阿得躺在那巴蛇骨旁邊的被子上面,臉上雖然依然沒有長出蛇鱗,可傷口卻也沒好。
“能抑制住就不錯了,等你學會了秦姑婆的湯藥,他就可以出去了。”白水安慰著我,順帶拿了點巴蛇骨回去。
看著這洞,我想到了那給我報信的人頭蛇怪,似乎它很希望我生下腹中的蛇胎。
“我娘有消息嗎?”出了巴蛇骨洞后,我摟著白水,有點忐忑地道。
我娘是許多問題的關鍵,可無論是她,還是跟她一模一樣被禁在巴蛇骨洞的蛇娘子游婉,都不見了。
“沒有。”白水搖了搖頭,扶著我小腹道:“她會回來的,等你生下蛇胎的那天,她肯定會回來。”
我不明白他為什么這么肯定,可也感覺我腹中的蛇胎似乎關系重大。
要不然湘西三邪也不會同時出動,還有那胖瘦二蛇老,以及那還不知道來路的餛飩店,秦姑婆說那賣的是人肉,可他們都是沖著蛇胎來的。
白水將我送回來后,并沒有留下來,說是要去蛇仙廟看下那些村民是不是都回去了。
折騰了一晚,我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夢中似乎有嬰兒的哭聲傳來,跟著我腹中的蛇胎動了一下,然后那些哭聲慢慢的變成了笑聲。
醒來后,我大概知道是壯子身上的嬰靈來找我了,不過蛇胎靈性足,又有白思在,這些嬰靈也不敢拿我怎么辦,并且他們似乎是來感謝我的。
幫夏荷洗了條地龍用糖腌著,我熬了湯,做了早飯,又準備去店里。
秦姑婆卻突然到了門口,朝我冷哼道:“既然沒生意,就不會換個法子嗎?你就不會做餛飩嗎?”
我聽著都懵了,你又不是差錢,做什么餛飩嗎?
還有既然你知道那餛飩店賣是人肉,我們拿什么去搶?
人是站在食物鏈頂端的,人肉吃起來肯定跟豬羊肉不一樣啊。
“怪不得你說你可能不是云長道的女兒。”秦姑婆瞪了我一眼,朝打掃院子的壯子大吼道:“把你喂那蜜罐的蛇抓幾條來,做蛇肉餛飩,那些蛇都是胖瘦二老養的,吃的都是蛇,味道正得很。”
當天我總算見識到了秦姑婆的手藝了,她嘴里含著一枚釘子,伸手扯著蛇用力一抽,跟著用力一吹釘子就被蛇頭釘在樹上,伸手一拉就扯下蛇皮,一把小刀飛快的片下蛇上的肉,又剁成泥,然后以蛇皮為皮,包了蛇肉餛飩,又讓我用蛇骨熬湯。
這蛇骨湯我熬得很是拿手,等全蛇餛飩好了,叫了夏荷和壯子吃,夏荷還好,依舊優雅卻雙眼都瞇成一條線了,壯子是恨不得連舌頭都吞下去了。
平頭哥也不知道從哪里竄上出來,身子一跳就竄上了桌子,張嘴就去壯子碗里銜餛飩,被湯得低嗯了一聲,硬是吞了幾個。
壯子拿碗撥拉了幾下在桌上涼著給它,又自己去煮了。
“將這餛飩煮在鍋里,端在街口,無論誰來都不賣。”秦姑婆將所剩不多的餛飩裝好,朝我認真的道:“尤其是新開那家餛飩店的人,你無論如何都不能賣,更不能跟他們說話。無論他說什么,都不能跟他說話,而且他來了之后,你還得閉著氣。”
我感覺她這話有點古怪,先不說人家可能是賣人肉餛飩的,就算是,估計也只會跟我一樣偷偷打探吧,怎么可能跟我說話。
不過從秦姑婆不差錢,卻依舊每天讓我去賣湯,可以看出她也不是一個為了錢的主。
我按她說的,將湯鍋和爐子搬到街頭,把餛飩煮下去。
蛇骨湯蛇皮面蛇肉餡煮的餛飩是什么味?
就是那種連我這個早上吃過一大碗的人,聞著都食指大動,恨不得再來一碗,吃個痛快。
那味道極鮮極美,越煮越香,我端出去一會,旁邊就圍滿了人,讓我賣,我都搖頭,引得無數人罵神經病。
過了許久,人越圍越多,就算不賣,還是有人愿意聞聞這香味。
“云長道的女兒熬的蛇羹果然是香。”突然人群中一個人走了進來,他身上還系著香湯餛飩店的圍裙。
他用力吸了一口氣,然后面帶沉醉地道:“你將餛飩賣給我,我拿你娘的下落跟你交換。”
我心中一動,正要張嘴,卻想起秦姑婆說過,我千萬不能跟他說話。
那人見我依舊沒張嘴,將手在圍裙上擦了擦,又道:“你想知道村子下面吃尸體的是什么嗎?而且我還知道,為什么你外婆會突然自殺哦?你所有想知道的,我都知道,只要你將這碗餛飩賣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