璞梵只是懶散地抬了抬眼皮,并沒有立刻把他扶起來。“他有你這樣忠心的手下也是花光了幾輩子的運氣,他的毒既是無藥可解,我也救不了他,不過我會盡力,事實結果如何看他自己的造化。”
“多謝璞公子。”犰對他行了一個大禮,他無動于衷,轉身往屋子里去了。
他一進門,身后的木門像長了手一樣,自動關上,屋子里悠悠傳來他的聲音“你就在門口守著,不許任何人靠近。”
“是。”本想抬腳跟進去的犰,立刻止步,恭敬候在柱子旁,他總覺得璞梵比自家將軍更有氣場,讓他忍不住就用最標準的軍禮來待他。
床上被綁的結實的君轅,還被蓋了一層薄被。
璞梵看著他,想到犰一個大男人笨手笨腳為他蓋被子的場景,覺得莫名喜感,差點噗嗤一聲笑出來。
不過很快他又恢復了嚴肅的表情,因為君轅嘴角已經開始在吐著白沫,渾身不停的抽搐起來,這是人化鬼的過程中最痛苦的一關,倘若人被吸血鬼咬了,長時間喝不到血,就會出現這樣的癥狀,跟中毒很像。
如今之際,別無他法,只有……
璞梵的黑色尖長指甲毫不猶豫地扎進君轅的心臟,直接扎住了動脈血管,防止心血外流,君轅慢慢停止了抽搐。
他又迅速在指尖咬了一口,將他的血滴了幾滴到君轅口中,他的血很快流進了君轅的心臟,
因為動脈不動了,血液也泵不出來,所以璞梵的血匯聚到他的心臟就不走了,過了半刻鐘,璞梵才抽回指甲,讓血液泵出去,流遍全身。
璞梵的血已經充分和君轅的血融合,并且壓制了他血液里暴躁的嗜血因子,所以現在讓其流遍全身,君轅就可以變成具有思想的吸血鬼,他便能控制自己,不會隨便咬人了。
璞梵手指上的傷口眨眼間消失不見,皮膚完好如初,再看君轅胸口,同樣如此。
可是君轅還在昏睡,璞梵皺了皺眉,沒收起來的指甲又一次扎進君轅身上,這一次扎的是檀中穴,而且扎的又深又狠又急,君轅被一下子痛醒了。
“嗷~”他突地睜開眼,發出一聲狼一樣哀怨的痛叫,犰聽到聲音,心急如焚,卻不敢進去,怕打擾了治療。
君轅慢慢緩過來,璞梵才慢條斯理地抽出指甲,不知哪里掏出來一方手帕,仔細地擦拭著他的指甲,仿佛對待心愛的寶劍。
君轅這才感覺到自己被綁住了,使勁掙脫幾下徒勞無果,才憤憤地看向璞梵,“你干什么捆住我?快給我松綁!”
璞梵并不搭理他,還在專心地擦指甲上殘留的血跡。犰聽到君轅說話了,才推門而入,幾步走到他床前問“將軍?您感覺如何?”
“嗤~他的感覺自然是好極了!”璞梵突然笑了一聲,譏諷地說著。
“快給我松綁!”君轅作為男人的尊嚴和顏面被這一句話全部掃地敗光,他卻不敢吭聲,只瞪了犰一眼,讓他幫忙。
犰幫他把繩索松綁之后,璞梵又說“我已經救了你,如今也是你該實現你的諾言的時候了。”
君轅看了一眼犰,先是擺擺手讓他出去,才不情不愿地說“你需要我做什么?”
“我要你救出阿貍!”璞梵看了他一眼,落地有聲。他知道肆髏對他戒備心太重,可是君轅是他自己創造出來的吸血鬼,他創造他,必然別有用心,所以自己的東西到底還是信任些。
“我根本打不過那個男人!”
“你只要讓他放松防備,然后準確告訴我阿貍在哪里,其他的不需要你操心。”璞梵說。
“我……我根本不知道阿貍具體關在哪兒?”眼看著謊言就要被拆穿,君轅不得不努力擺脫這件事。
璞梵鋒利的眼神霎時掃過來,牙縫里擠出幾個字“你耍我!”
“不不不,我是真不知道,我只知道阿貍在他手上,其他的我又怎么清楚。”君轅立刻擺手,顯得自己一無所知卻被冤枉的不屈表情。
璞梵微瞇著眼看了他一會兒,仿佛要把他看穿,看他到底想耍什么花招。
“那好,你既然不知道,我們就在這兒等他來找你。”璞梵雙手環胸,做好了長久住下來的打算。
君轅怕被他發現他騙他,只能少說話,反正璞梵和那個無心的人都想要阿貍,就先讓他們兩個斗得你死我活,他就可以不受任何控制了,到最后,阿貍也一定是他的。
他靜默了一會兒,看璞梵不打算再說什么,有些害怕有些恭敬地站起來就要退出去。
“告訴你,若再喝那種半生半熟的血,我也救不了你了。”璞梵的話又慢悠悠傳進他耳朵里。
“是,是!”他忙應和著,心里卻想:誰知道你不是害我,我既然變得嗜血,不喝血鐵定就死翹翹了,我才沒那么傻。
若是他知道后來會變成那副模樣,或許現在就不這么想了。
——……——……
自從璞梵走后,連衾日日杵在窗口處,盯著那盆璞梵來她這里看著她插的梅花,因為沒有土壤水分,梅花已經開始枯萎凋謝,可是璞梵還沒回來,他大概走了半個月了吧。
她知道他有事瞞著她,可是她不敢問,她只要能陪著他就知足。
“喲~連衾王妃,可又在睹物思人了!”還沒看到人,林水冉那令人討厭的聲音又傳了進來。
隨后還是穿著暴露的嫵媚女人踱了進來,也不知道這深秋時節她到底冷不冷。
“連衾王妃,我早就跟你說過,王爺對你一時新鮮,等過了時間,他便不會來了,你瞧,這不是,他大概十來天沒來了吧!”林水冉自恃是璞梵的衷心下屬,憑著他對她的格外開恩,敢對連衾擠眉弄眼。
她一早聽說王爺走了,就想回來奚落連衾,連衾從來深閨淺出,肯定不知道她被璞梵罰去了尋兵團,她還特意等了好幾天才來,就想看到連衾失落傷心痛苦的表情。
連衾這次沒有如她的愿,她嗤笑道“你又好到哪里去了,不是被罰了嗎,你現在私自回來,你覺得王爺知道了會怎么待你呢?”
林水冉眼睛睜得老大,不可置信地看著她,連衾怎么會知道她被罰了,她為了不讓人知道,走之前特意威脅府里知道的下人全部不許說,她知道璞梵自然不會跟連衾說這些事,那她是如何知道的?
看林水冉震驚得說不出話來,連衾笑笑繼續說“是不是在想我怎么會知道你被罰了?”
林水冉不回答,她又繼續說,“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是干了多么虧心的事才要威脅所有人不許說,可是你別忘了這府里到底不是你的天下!王爺在一日,你就永遠是個跳梁小丑罷了!”話語間早已不是那個柔弱無骨的女子。
“你……你個賤女人,你有什么資格來奚落我,沒進王府之前你不過是一個落魄街頭的乞丐,你早晚都會被王爺趕出府去!”林水冉被氣得渾身發抖,早知道這個女人如此不聽話,當初就該早一點神不知鬼不覺讓她消失。
不過,現在也可以讓她消失,王爺不在,沒人護她,連丫鬟都不愿環侍她左右,現在就是個好時機。
林水冉站了一會兒,看著連衾自顧自欣賞梅花的側臉,忽然冷笑一聲,邊慢慢走過去邊陰郁地說“反正你早晚都要離開,不如我現在就幫你,讓你超脫世俗,早日脫離七情六欲,忘了王爺,忘了這一段活著的美好時光,免得下輩子落不著個好。”
她最后一個字音落,手掌已經帶著勁風朝著坐著發呆的連衾頭頂打下去,這一掌,她必死無疑,然后等王爺回來,她就說連衾因思念璞梵過度,舊疾復發,無藥可醫。
她的心跳極快,仿佛做一件讓自己開心到極點的事,根本沒注意到連衾突然微勾的帶著邪惡的嘴唇,以及因為冷笑而翹起的眼角。
“你就這點本事了?要殺人滅口?嗯?”林水冉的手掄到半空中,因為她這句話停了下來,連衾是個沒有任何武力的弱勢群體,她怎么會知道她想殺她?
既然她不尋常,更是留不得,林水冉不再猶豫,手堅定不移的拍下來,結果連衾突然轉過身來,手輕輕抬起就擋住了她幾乎用盡全力的一掌。
她笑“看來你果然只有這么點本事了。那么接下來就輪到我了。”
她捏著她的手肘往后輕輕一推,林水冉被推開好遠,甚至大腿撞在身后的桌角,疼的她狠吸一口氣,她感覺到被撞的地方有溫熱的液體流出來,打濕了上好的綢緞絲褲。
她不知道一向軟弱只知道哭的連衾為何突然像變了個人似得,而且還會武功,力氣也特別大,可是現在的情形容不得她多想,也容不得她再去仔細查看傷口,她頗有種越挫越勇的氣勢,不服氣地跳上前去跟連衾廝打。
如果她看仔細了,或許就能看到連衾眼睛里有一團不明不滅的火焰,那眼里原本屬于她的靈動溫柔卻全然不見了。
她一心只想幾招將連衾制服,卻不想她現在根本就不是她的對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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