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只有這樣的命。”傅燁拿起文件繼續看。
“我真是……你干嗎要買?”羅德抄起了另一份文件往他的頭上砸。
“想買。”傅燁頭也不抬地說道。
“恕我直言,溫暖能有多好,到底有多好?再好的女人,她不愛你,那她也不好!你為了個不愛你的女人,你散盡萬金,我是應該贊美你癡情,還是罵你愚蠢?”羅德跳起來,氣急敗壞地罵道:“你自己說說,這是第幾次了。你是不是要把我坑死為止。”
“我會為你賺回來。”傅燁還是不抬頭。
“賺賺賺,賺……”羅德終于忍不住了,從地上抓起了被他踩爛的u盤往電腦上連,“我非要給你傳上去,我看溫暖怎么收拾你。”
“別鬧……”傅燁用力摁住他的手,臉色一沉。
“我是和你鬧嗎?我放著那么多如花似玉的老婆不陪,我陪你來看癡情的戲?黎水有多好啊?還不是因為有你在這里?”羅德一掌掀開他,繼續把u盤往電腦上摁,“我就不信了,我就弄不醒你。我給你傳上去,我讓他們都知道是你弄的……我讓你癡情,我讓你不把我的錯開當回事。”
“羅德!”傅燁坐直了,拉住他的手腕,快速說道:“這是最后一次了,你就讓我任性最后一次。”
“你知道這一次是多少錢嗎?五個億!美金!”羅德氣急敗壞地說道。
“我知道,我會賺回來。”
“你拿什么賺?我們在這工程上投入多少了?你現在把資金挪走了,后面的事怎么辦?”羅德跳起來,煩躁地抓起文件四處丟。
“我知道。”傅燁還是這句話。
“懶得理你。”羅德一腳踢開了椅子,大步往外走。
“羅德……”傅燁叫了他一聲。
“別叫我,我明天回柬埔寨去。”
“羅德!”傅燁大聲說道:“真的是最后一次,我真的死心了。”
“你這輩子都不可能死心,只要她有事,你一定會管。我看你不把自己的命賠上去,你永遠不會死心。”
傅燁的嘴唇抿了抿,沒有反駁他。
“我不懂得你的愛情是什么樣的,如果愛情不能讓自己開懷,那就不是好的愛情,你就不應該緊抓著不放。”羅德踢了一腳門,恨恨地說道。
“但是愛情本來就不全是開懷的,也有痛苦的。溫暖把好的愛情給了池景深,把痛苦的留給了我。我們是時機不對,若再早一點點……”傅燁低低地說道。
“根本就不是時機的問題。誰愛誰,這都是注定的。你懂不懂?你癡一輩子,溫暖都不會朝你多看一眼!”
“我不需要她看我,我看著她就行!”傅燁笑了笑。
“你看看,剛剛是誰說的,就此打止了,再也不想了!我就不應該聽信你,和你一起來建海景空中城。現在你教我,我們怎么繼續下去?他們兩個不是沒錢,你為什么非要管?溫暖會感謝你嗎?她看也不會朝你看!她甚至還會覺得你買下這個就是為了對付池景深!”羅德用力摔上了門,氣沖沖地走了。
傅燁呆呆地坐了會兒,無奈地苦笑:“我也不知道為什么非要管,我就是想管。”
她女兒被綁架,他本來可以不管,但他管了。柬埔寨那邊的人怎么可能那么容易信任外人呢?是他讓羅德那邊出面幫著池景深作局。他跟著一路過去,悄悄向池景深的人透露幾人的行蹤。
但面對溫暖,他偏偏還要說出一些反話,嘲諷,冷漠……為的不過是維持自己一點點驕傲。
但他哪里還有驕傲呢?當溫暖在巴黎出現,卻依然選擇池景深的時候,他的驕傲就碎成渣了。
他真想變成一個十惡不赦的人啊,他真想就這么把u盤傳上去,毀了池景深啊!溫暖會來求他的,他會用這個來要挾溫暖……
他可以那樣做的!
但他為什么不做呢?
他把u盤拔下來,丟進了垃圾筒里,關機,躺在沙發上,拿文件蓋住了臉。
燈光落在文件雪白的背面,漸漸有水漬浸過了薄薄的紙張,然后越泅越大。
他恨自己做不了一個十惡不赦的人,也恨自己做不了溫暖仰慕的人,他恨自己搖擺不定,他恨自己總是退縮。
但是,就算他做了這一切,溫暖不幸福啊!
郭瑩在外面靜靜地站了會兒,走開了。
羅德在一邊猛地灌伏特加,一口一口烈酒往喉嚨里灌。
“我看都是瘋了,愛情能當飯吃嗎?什么愛不愛,我那么多老婆,個個都愛我!這才是愛情!你那叫什么愛情?那就只叫悲情。女人才不愛你這么悲情的人。女人都愛英雄,你是英雄嗎?你是一個只會在后面悄悄動手腳的膽小鬼。你要么就拿著u盤去她面前邀功去,你也不敢!你就只知道一個人悶在這里。我明天就回柬埔寨去,你一個人建你的城吧,你反正已經把你困在城里了,沒人把你拽得出來,你就困死在里面得了。我不想救你,我也不想拉你,你愛怎么樣就怎么樣!”
他一連喝了兩瓶,把酒瓶子一砸,直接躺到了地上。
地面輕輕地搖晃了兩下。
“才兩瓶!醉了?”他擰眉,翻了個身。
地面又搖了幾下。
“神經病啊?你們黎水的地和石頭都是神經病!”他坐起來,大罵道:“坑掉我的錢,坑掉我陪老婆的美好夜晚的神經病。”
地面搖得更厲害了。
“這是什么鬼?”他臉色一變,驚呼道:“地震!”
“出來,快出來,地震!”他跳起來,撞開門,去拉傅燁。
他能走,但是走不快。
羅德把他背起來,奪門而出。
地面劇烈的搖晃起來,人像站在了驚濤巨浪上一樣。瓦礫亂飛,房屋搖得越來越厲害。
岑村的人都拆遷走了,留下的都是工地上的工作人員,還有村子里幾戶不愿意離開的老人家。
“地震,都出來,地震。”羅德扯起喉嚨大喊。
郭瑩從房間里沖出來了,從羅德身上接過了傅燁,大聲說:“你去背老村長,他扭到了腰。”
“你不是說這是風水寶地嗎?我是貴族,貴族!”羅德一面罵,一面沖向了老村長家里。
圍工具倒了,差點砸到他的腦袋。
他沖進去,把老村長背了出來,房梁也倒下來了,壓住了老村長養的大黃狗,汪汪的悲吠聲被房屋的倒塌聲湮沒。
岑村好在小樓少,都是老房子,大家逃到空地,驚恐地看著房屋一棟一棟地在眼前倒下。
“去開車,去開車,我們進城。”傅燁突然大聲叫了起來。
“又要管閑事了。”羅德狂怒,往地上一躺,雙腳在地上亂蹬,“我腰被砸傷了,傅燁你快救我,送我去醫院。”
“我去看看……”傅燁不管他,讓郭瑩去開車。
“地震這么厲害,起碼七級以上,你要進城?你瘋了?不許去!”郭瑩尖叫道:“你已經和我結婚了,你和不和我做真夫妻我不管,只要是名義上的,我就是你妻子,你就不可以再去看他,不然我就死給你看。”
傅燁推開她,邁著僵硬的步子往車前走。
“不許你去。”郭瑩撲過來,抱住了他的腰。
“他們昨晚住在溫暖的公寓。房子塌下來,他們能躲到哪里?郭瑩,你趕緊放手。”傅燁大吼道:“這是我的事,你不要管我。我已經幫你擺脫掉那些人了,我們也兩清了。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我去哪里也去哪里。”
“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郭瑩不管不顧地大叫,“這個時候,我不許你進城!絕不許!”
“廢話,綁住他。人家兩口子,做鬼夫妻都和你沒有半點關系,你去干什么?你能感動誰,你誰也感動不了。”羅德跳起來,用自己的襯衣去反綁傅燁的雙手。
“我誰也不想感動,我只想確定她有沒有事。”
“你一個瘸子,你想給他添麻煩嗎。”郭瑩幫羅德摁住他,哭了起來,“我求求你,你能不能多愛自己一點?你不心疼你自己,我心疼你啊!你想當個惡人,卻當不了。想追求她,又怕她煩。你這么糾結,你為什么不趁這次機會,交給上天,你看上天讓不讓你們再相遇!”
“你咒她死嗎?”傅燁勃然大怒。
“我就是希望她死,我早就希望她死了!”郭瑩不顧一切地喊了出來:“她活著一天,你就不可能死了這條心。你不愛我就算了,我不允許你連自己也不愛了!”
傅燁掙開一只手,一耳光打了過去,“你居然咒她死,她已經被你們害死過一次了!你和你那個惡毒的父親在索道車的程序上動手腳,我沒出聲,你以為我真不知道嗎?你以為我真不知道你也參與了嗎?”
郭瑩楞楞地看著他,臉色越來越白。
“郭瑩,我癱了不假,我腦子沒癱。我一直不說破,是因為我認定是你那些惡毒的家人逼迫你的,拿著我來逼迫你。那些人是什么東西,我太清楚不過了。你和我相識這么多年,我信任你,絕對地信任你!但是我現在真的懷疑,那件事,你是不是主動的!”
“不是的……”郭瑩往后一坐,說不出話來。
“你們在說什么?”羅德左右看看,一頭霧水。
“我們在說人心!”傅燁盯著郭瑩,一字一頓地說:“你總是不能理解我為什么非愛著溫暖,因為她是我身邊唯一一個坦蕩的人!你坦蕩嗎,郭瑩!”
郭瑩急急地點了點頭,然后又搖了搖頭。
地面又是一陣劇烈的搖晃,灰塵濃到看不清對方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