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說得像句人話。”許衡的臉色多少好看了一點，但卻不敢吃郭瑩遞來的藥。
“大姐幫我……看看這藥……”他從齒縫里擠出一句話，額上熱汗直淌。
于媽媽陰冷的眼神從傅燁身上收回來，奪過了郭瑩遞來的藥，聞了聞，看了看，往垃圾簍里一丟。
“有問題？”許衡馬上就變臉了，惡狠狠地瞪向傅燁。
“我靠……”傅燁冷著臉，指著垃圾簍說：“給我把藥撿回來，那是小瑩的藥。”
“我自己撿。”郭瑩彎下腰，捏住了鼻子。
垃圾簍里的殘羹剩飯都發臭了，一碰動，蒼蠅蚊子直往外飛。
“呀……”郭瑩擰著眉，倒退了好幾步，“算了，不要了。”
“老太婆，你再敢對我和小瑩不敬，你小心點。”傅燁轉頭看向于媽媽，冷笑道。
于媽媽垂下眼睛，轉了幾下佛珠，突然說道：“他的輪椅也要拆開檢查！”
“滾你媽的！死老太婆，你再針對我一次試試。”傅燁火了，按著輪椅按扭就到了于媽媽面前，“你拆啊，今天誰有膽拆了我的輪椅，我就把她當輪椅騎著。”
“拆！”于媽媽冷笑，枯瘦的手指抓住了輪椅扶手，用力晃了晃。
傅燁扶著輪椅扶手，用力往上一站。
“好啊，拆。我丑話說到前面，如果找不到你們要的東西，我會把這些零件全喂給你們吃掉。”#@$&
大家的視線都投到他的腿上，他往前邁了一步，身形有些搖晃，步子顯得非常僵硬。
郭瑩跑過去，雙手擋在他的身邊，想扶穩他。
“我的腿是怎么變成這樣的，這里有個人心里很清楚。這輪椅里如果找不到什么東西，我會讓你那把老骨頭從此長在輪椅上。”傅燁推開她的手，盯著于媽媽，臉色鐵青地說道：“吃咱們的事，可剛剛開始。”
“怎么，你想怎么樣，和池景深聯手對付我？”于媽媽一輩子沒被男人這樣呵斥過，惱羞成怒地迎上了傅燁。
“我用得著和他聯手嗎？你少把他往我身上扯。老太婆，你看著許衡和甲元慶兩兄弟會合了，不再聽你調擺了，我和小瑩又來了，你慌了是不是？”傅燁勾了勾唇角，突然微微彎腰，和她平視，“我警告這屋子里的所有人，沒有人能扌喿控我，你們能不能安全出境，全在我身上。”%&(&
“你還有這能耐？”于媽媽怒極反笑，大聲嘲諷道：“你不過是一條喪家犬而已，自身難保，全靠郭瑩在你身邊。”
“是嗎？”傅燁站直了，低聲說：“你試試。”
他的唇角還有笑意呢，眼神卻凌厲似刀。
于媽媽一輩子兇悍，這時候居然有些退縮了。
“行了，你們別吵了。”甲元慶這時候站出來，給二人打了個圓場。
“你跟我來。”于媽媽掉頭就往外走，叫過了甲元慶。
屋子里的燈光很暗，流淌到了屋外一米多的樹下，就融進了夜色里。野琵琶樹的葉子在夜風下散發出淡淡的澀香。
于媽媽在樹下站定，拉長著臉說道：“郭瑩來就行了，把傅燁叫來干什么？這小子會壞事的。”
“傅燁不在，你又怎么能指望郭瑩好好聽話？傅燁就是郭瑩的一根弦，你拔他一下，郭瑩才會動一下。你別忘了，郭瑩的黑客技術，能幫我們辦大事。”甲元慶盡量耐心地解釋道。
“但他喜歡溫暖，他會壞我們的事。”于媽媽立刻反駁道。
“那又怎么樣，郭瑩在這里，他能賣了郭瑩嗎？”甲元慶擺了擺手，小聲說：“你不用擔心，他會因為索道車的事遷怒我們。這件事我們三個都知道，他能把我們三個怎么樣。你看到了，他的腿腳不方便，根本構不成威脅。他嘴上愛跑火車，你就讓他跑。他手里的資源也多，到時候我們也用得上。”
“他會把我們的位置告訴池景深。”于媽媽不甘心地說道。
“池景深來了，我們不是正好能弄死他嗎？”甲元慶皮笑肉不笑地拍了拍于媽媽的肩，低聲說：“好了，大姐，壓壓你的暴脾氣。我們現在需要冷靜，團結。”
于媽媽聽得出他的話外音，這兩個男人早就已經翅膀硬了，不服她了。
她老了！
她冷冷地笑了幾聲，轉身往房間里走。
甲元慶點了根煙，靠在樹上吸。
“不行，你得叫人出去給我買藥去，我痛得受不了了。”許衡找了出來，揉著胃和肚子說道：“這老太婆把藥丟了，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吃。”
“我安排人買，你去休息吧。”甲元慶低聲說道。
“大哥，傅燁能不能信的？”許衡啞聲問。
“逼著他加入我們就行了。”甲元慶抬了抬眼皮子，把吸了一半的煙給許衡，“老二，你看好郭瑩就行了，別讓她單獨和孩子呆在一起。”
“知道了。”許衡咧咧嘴，蹲到了他身邊，吧地一聲，吸了一口煙，“不過話說回來，想不到我們朱家還后繼有人。小瑩子這丫頭，聰明絕頂。老太婆給朱哥生了于廝年，一直得瑟。現在可好了，于廝年成了個廢物。老朱在牢里也坐得挺心甘情愿，一心等著他兒子成器了把他撈出去……”
甲元慶皺了皺眉，“哦”了一聲。
許衡愁眉苦臉地揉了會兒肚子，繼續說道：“哎，我們幾個人當時從紅花鎮出來的時候，可都沒想過有今天啊。朱哥在牢里蹲了這么多年，你我最后還要在這里會合。如果不是池景深，我們現在都在黎水呼風喚雨了。意大利雖好，但是他們畢竟瞧不起我們……真是太可惜了……”
“行了，也沒什么可惜的。他能買個島，我們也可以。你話太多了，去睡吧。”甲元慶拍了拍他的肩，慢慢站了起來。
許衡弓著腰，慢慢走回了房間。
甲元慶看了看時間，凌晨四點二十七分。
天快亮了。
……
小小暖爬起來，推了推池媽媽，見她還是不醒，又落起了眼淚。
“奶奶你是不是死了？”她趴過去，在池媽媽的臉上蹭了蹭。
“奶奶沒有死啊……”池媽媽虛弱地掀了掀眼皮子，小聲說道。
“奶奶……”小小暖喜出望外，用力抱住了她的脖子。
“哎喲，小心肝，我害了你呢。”池媽媽抱住她，吃力地坐了起來。她半夜醒過一回，往四周一瞧，就知道出了什么事了。
“奶奶，爸爸怎么還沒來。”小小暖在她懷里拱了拱，哭著問道。
“快來了，我們乖乖的哦。”池媽媽拍著她的背，小聲哄她。
“小小暖。”傅燁推開門，笑瞇瞇地看著祖孫兩個。
“傅燁……”池媽媽看到他，眼睛頓時瞪大了，憤怒地罵道：“我就知道你不是好東西！你有什么事沖我來，把孩子放回去！”
“為什么要放她，她在我這里，溫暖就得過來。你年紀一大把了，我還懶得照顧你，你想走，自己走唄。”傅燁笑嘻嘻地朝小小暖招手，“過來，小寶貝，傅叔叔好久沒看到你了，到我這里來。”
“可是……你不是好人嗎？你是媽媽的好朋友呀。”小小暖見池媽媽沖傅燁發火，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哦，叔叔也被壞人抓來了，需要你的保護。”傅燁伸長雙臂，溫柔地哄她。
“不要過去，他是壞人。”池媽媽抱緊了小小暖，警惕地看著傅燁。
“哎，叔叔有好吃的，都不能給你吃了。”傅燁嘆氣，手在口袋上拍了拍。
小小暖正餓呢，吞了吞口水，仰頭看池媽媽，可憐兮兮地說：“奶奶我好餓哦。”
“奶奶給你做飯吃，別人的給的東西再餓也不能吃，知道嗎？你有過敏癥的，要記住哦。”池媽媽連忙叮囑道。
“放心，我不會讓小東西出事的，我不能讓溫暖恨我不是？我的心肝是溫暖。”傅燁一臉笑容地說道：“弄死你，我也不能弄死這小家伙的。過來，小小暖，我帶你去給你媽媽打電話。”
他打開手機，把溫暖發來的語音消息放給小小暖聽。
“呀，是媽媽。”小小暖一下就從池媽媽懷里掙下來了，歡呼著撲向了傅燁。
“小小暖……”池媽媽嚇了一跳，掙扎著從床上坐起來。
那藥讓她迷迷糊糊的，雙腳發軟，一沾著地，差點沒直接栽倒在地上。
傅燁此時已經抱住了小小暖，笑瞇瞇地把她放到了膝頭。
“媽媽。”小小暖奪過他的手機，貼在耳朵上大喊。
“還沒有拔號，叔叔幫你打給她……”傅燁一手抱穩小小暖，一手推著輪椅往后退。
“傅燁，不要傷害孩子……”池媽媽急了，她站不起來，只能在地上爬。此時的她心急如焚。傅燁在她心里從來都不好人，現在傅燁還和這些人混在一起，當然更不值得信任。
“我怎么會傷害她呢，她是溫暖的孩子呀。”傅燁笑了笑，手指穿過小小暖的黑發，指尖在她的發夾上停了兩秒，不露聲色地取下發夾，放進了自己的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