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瞪了他一眼，腳步重重地往外沖。
池景深去了洗手間，慢條斯理地洗手，整理衣服，再邁著長腿王一般地往外走。
溫暖站在電梯口，看著鏡面門里如同瘋婆子一樣的自己，再看衣冠楚楚的他，恨得牙癢。
但是，最好的愛情就是這樣，他可以成熟穩重像大樹高山闊海，也能像小孩一樣任性胡鬧。她給你看最美最好的臉，也給你看蓬頭垢面淚痕滿臉的時刻。哪有那么多應該不應該，對等不對等，公平不公平。
……
聽溫暖說完昨天云中一戰，沈顏眼睛都發亮了。
“太帥了，太酷了，溫暖你問他身邊還有沒有這樣的男人？給我一個。”
“我哥呢？”溫暖啐她。
沈顏的臉立刻就灰了。
“別提了，千不該萬不該，我不應該笑他……”沈顏頓了頓，聰明地把后面的話吞回去。若把溫景宵讀夜校的事說出來，只怕溫景宵會剝了她的皮！
“笑他什么？”溫暖好奇地問。
“笑他長得黑。”沈顏咧咧嘴，好奇地問：“那許衡和林惠不是氣炸了嗎，現在他們兩個跑哪里去了呢？”
“許衡不知道，林惠昨晚拿了行李，應該就在黎水什么地方落了腳了。”溫暖輕嘆了一聲，小聲說：“我其實挺不想這樣的，她養了我十年呢。在我小時候，她真的對我很好很好……我閉上眼睛，時刻都能想到她年輕的時候溫柔賢淑的模樣。怎么就變成今天這樣了呢？”
“那……我找到她，幫你送點錢去？”沈顏咬著勺子問她。
溫暖發了一會兒怔，小聲說：“我也不知道怎么辦好，再想想吧。”
沈顏點點頭，趴到桌上看坐在對面的一對小家伙，大聲問他：“小小深，我長得漂亮嗎？”
“還不錯……”小小深掀掀眼皮子，一慣的高傲清冷。
“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小小暖咬著小勺子，搖頭晃腦地念。
“唷，不錯啊，小小暖會念詩了。”沈顏眼睛一亮，伸著勺子去戳她的小臉。
小小暖瞇著眼睛，小腦袋一點一點，“我還會很多詩呢……”
突然她眼睛一亮，對著咖啡廳大門方向說：“來了一位大帥哥。”
她歪著腦袋想了想，一字一句地念：“河陽看花過，曾不問潘安。”
“你這小東西，能上天了啊！這也行！”沈顏對小小暖簡直佩服得五體投地，她可想破腦袋也記不起有這么一句詩。
“從小做好準備，不打無準備之戰。”小小暖眼兒彎彎，一雙細白的腿晃呀晃。
“你不會準備長大了泡帥哥吧？”沈顏一臉震驚地問道：“你這報負挺遠大的呀。”
“是呀，爸爸說了，他和哥哥養著我，我就管自己快樂。我喜歡看好看的男孩子，以后我要娶好多好多男孩子回家。一個陪我看書，一個陪我搭積木，一個陪我游泳，一個陪我吵哥哥……”小小暖抬了抬下巴，笑得更加快活了。
小小深轉過頭，一本正經地說：“我會揍他的。”
小小暖聳肩，抱住他的細胳膊說：“不要啦，我不吵哥哥啦。”
“說得好像已經有這么多男孩子了一樣……”沈顏徹底服了！
說話間溫景宵已經到了幾人面前，他有些拘束地看了一眼溫暖，生硬地去摸兩個小家伙的腦袋。
“你們好。”
“帥哥舅舅好，祝你生意興隆發大財，老婆多多兒子多。”小小暖拱著手，大聲向他道賀。
溫景宵怔住了，不知道怎么反應才對。
“我教的。”沈顏托著腮，用腳尖去碰溫景宵的小腿。
溫景宵板著臉，小聲訓斥道：“人家什么人，你教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
“嘖，我倒是想教外語和鋼琴，人家也不學啊。”沈顏嘀咕道。
溫景宵的臉色變得很難看，瞪著沈顏不出聲。
沈顏干咳了幾聲，朝溫景宵舉起了雙手，可憐兮兮地說道：“我錯了，你別生氣。”
“舅舅不要生氣，顏顏阿姨要哭了。男孩子不能讓女孩子哭哦。”小小暖跳下沙發，抱住了他的腿。
溫景宵看著這漂亮的小娃娃，心臟一軟，忍不住把她抱了起來。
昨天溫暖沒來，這讓他很失望。今天都沒力氣來這里了，沒想到剛睡醒就聽說她帶著孩子過來了，這不，趕緊刮胡子換衣服，收拾得光鮮亮麗地沖來了。
“舅舅，我想去看魚。”小小暖摟著他的脖子，指著大廳一頭脆聲說道。
那里設計了一個很別致的魚缸，圓柱形，一直升到二樓。里面裝著蔚藍的水，色彩斑斕的魚在里面游來游去。
“走吧……小小深呢？”溫景宵走了兩步，想到了小小深。
會撒嬌的孩子總是更容易得到寵愛，小小深悶頭坐在那里，差點讓人把他給遺忘了。
小小深懶洋洋地掀了掀眼皮子，這神態像極了池景深。溫景宵看著小情敵，巴不得他說不去。
“去。”小小深伸出了手，像皇帝恩賜一樣，賞他一字。
“來吧。”溫景宵牽住他的小手，抱著小小暖，帶他們上樓。
“哎喲，宵哥抱著孩子的樣子太帥了，太溫柔了，太有愛了……溫暖，我想給他灌一碗藥，把他直接辦了怎么樣？到時候我就說我懷上了，我看他敢賴帳，他要是敢賴帳，你就罵他。”沈顏拱著雙拳，花癡一樣盯著溫景宵的背影。
“你別胡來啊，他這樣的男人，你逼他負責，他會讓你把孩子拿掉。”溫暖提醒道。
沈顏長嘆，沮喪地說道：“說真的，我還真沒這樣挫敗過呢。他怎么就瞧不上我呢。”
“你別太主動了……”溫暖提醒道。
沈顏悶了會兒，小聲說：“我知道你的意思，太主動了未免掉價。但是你哥這人不同，你不主動，他更不會把你看在眼里。說不定轉頭就忘了我的存在了。我多在他眼前晃一晃，他還能記得我這個人。”
“你晃歸晃，你可以做點別的事，不一定繞著他轉。”溫暖再提醒她。
沈顏盯著她看了會兒，猛地一拍桌子，“溫暖，你行啊！看不出你還是個高手！我算是明白了，為什么這些男人都對你念念不忘，你這欲擒故縱的手段很高明啊。”
“你小聲點。”溫暖飛快地捂住她的嘴，尷尬地掃了一眼廳里的客人們。
“我偏不小聲……溫暖，你快教我，你是怎么把池總弄到手的，我就按你的方法去擺平你哥。”沈顏興奮得雙眼放光，搖著她的手討教方法。
“你真喜歡我哥？”溫暖朝二樓瞟。
溫景宵抱著孩子，看上去是在帶小家伙看魚，實際上一直在朝她們這邊偷瞄。
“我發誓，我得到他之后一定一心一意，忠心不二，海枯石爛……”沈顏舉著右手，一本正經地起誓。
溫暖是怕她不好意思，沒敢笑，不然滿口牙都要笑掉了。一向在男人堆里耀武揚威的沈顏，居然也有今天！
二人密謀了一會兒，二樓傳來了小小暖銀鈴般的笑聲。
“那個就是接吻魚，接吻魚……親嘴兒哦……”
二人抬頭看，小小暖在溫景宵的懷里，兩根嫩
白的手指互相對碰，正放聲笑。
“不過，你這小女兒才是真厲害，這么小就開始做準備了，長大了還得了啊？一定能迷倒全城男人啊。你這岳母娘有福了。”沈顏嘎嘎地笑。
溫暖有點兒無奈。現在的小朋友思想特別獨立，你壓根不知道她們在想什么，又是從哪里學來的話，居然可以那么運用自如。她這么大的時候，還只會傻乎乎地玩彈珠和洋娃娃。親嘴兒是什么，她想都沒有想過。
二樓。
溫景宵把小小暖放下來，換成小小深，讓他也看一會兒。
小小暖趴在欄桿邊上，嬌軟的小身子緊緊依偎著他。這種信賴和親密，讓溫景宵很受用。
“唷，這不是池總家的小公子和小公主嗎？”羅戰笑吟吟的聲音從幾人身后傳來。
小小暖扭過頭，好奇地看著他，眨巴著大眼睛主動打招呼，“叔叔伯你好。”
“小小暖，真是乖巧。”羅戰彎下腰，向她伸出了手。
“你好。”小小暖和他握了手，繼續拽緊溫景宵的衣角。
“戰哥。”溫景宵把小小深放下來，驚訝地問：“你一直在這里嗎？”
“哦，昨晚喝多了，就在包間里睡了，沒讓他們叫我。”羅戰捋了捋后退的發際線，笑著說：“看你滿面
春風的，你妹子一來，你就活了。”
“我天天都是活著的。”溫景宵尷尬地說道。
“活著和有精神地活著，那是兩回事。”羅戰拍拍他的肩，笑著說：“正好，你和她說說合作的事。”
“戰哥還不知道吧，池景深買下了云中國際。這次合作，不知道還能不能進行。”溫景宵擰了擰眉，壓低了聲音。
“啊？什么時候的事？沒聽說啊，這個許衡怎么也沒和我們說一聲？”羅戰拿出手機，飛快地拔打許衡的號碼。
“不用打了，我打過了。”溫景宵小聲說道。
“這怎么辦……酒店已經進入裝修階段了……這樣，我們去和溫暖說一下。我們付了訂金的，買他們的東西，他們派專人過去指導安裝使用，應該沒問題吧？這到期要開業，不能耽誤了啊。”羅戰一面說，一面往樓下走。
溫景宵連忙抱起了小小暖，跟上了羅戰。
小小深走了幾步，突然扭頭看向了羅戰剛剛走來的方向，猶豫了一下，慢步向走廊深處走去。
他的步子很輕，很慢，手里握著的吃蛋糕的小勺子慢慢地舉起來，對準前方。
“小小深！”溫景宵去而復返，摁住了他的肩膀：“一個人不能亂跑，小心摔跤。想看什么告訴我，我等下帶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