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不時打斷各部門負責人的話,問得極為詳細。
林惠前面還能保持耐心,后面就撐不住了,一直在不停地兩腿疊換。
溫暖不理會她三番四次的提示,把會議一直拖到了中午一點四十。毒熱的陽光從玻璃窗里投進來,正落在林惠的背上。她的臉色有些難看,不時抬腕看表。
“就到這里吧。”溫暖終于結束了會議。
眾人趕緊收好東西,奪門而出。瞎子也能看出溫暖這是給林惠難堪,這群看慣了人臉色的下屬,才不想在這關鍵時刻站錯了地方,都抱著走一步看一步的心思,先溜了出去,不向任何人示好。
“小暖……”林惠吸了一口氣,站了起來。
“中午不談工作,我要吃飯去了。”溫暖拿起文件夾,快步往外走。
“那就談私事。”林惠忍不住拔高了聲音。
“哎呀,我們沒什么私事可談。”溫暖扭頭看了看她,笑著道:“媽媽去吃飯吧,一定餓壞了吧。你餓壞了,我會心疼的。雖然我餓壞了,你不會心疼。”
若說溫暖幾天前在屏幕上看到她的時候,還有一絲依戀,此刻依戀已經完全消失了。林惠她,真的從來沒有把她當成女兒啊!
“溫暖。”林惠臉色一沉,大聲叫她。
外國壯漢們馬上就攔住了溫暖。
迪沙一見,急了,趕緊上前來,擋到了溫暖的前面。
溫暖拉開了迪沙,抬眸看那些男人,微笑著說:“各位,這是國內黎水。這是云中國際。你們不會想鬧點什么事吧?”
那幾人互相看了看,又看林惠。
“我餓了呢,你忍心讓我餓著啊。”溫暖嘟嘴,朝林惠搖了搖頭,“你小時候可不忍心讓我餓著的呢。”
“讓她走。”林惠用力揮了一下手,黑著臉說道。
“對了,我下午就去工廠那邊報道。人事調動文件,迪沙中午就會給你出具出來。”溫暖看著她笑了笑。
林惠想看她難受,但她有什么值得好難受的?不當總裁也不要緊,林惠在工作上能刁難她多少呢?這可是黎水啊。
溫暖昂首闊步地往外走。
“這丫頭,越來越厲害了。”林惠坐下去,死死地盯著她的背影。
許衡抓起了桌上的一支圓珠筆,咔咔地按,笑著說:“這丫頭有點意思,比你說的還有意思。不過,你為什么不辭退她?”
“辭退她?”林惠擰眉,小聲說:“我本來是想看她自己忍不住辭職的,沒想到她居然忍下來了。”
“這樣很不好呀。”許衡咧嘴,睥她一眼,小聲說:“不過,您先生確實是喜歡這種類型的女孩子呢。他過幾天來這里,一定會看中她的。和您一樣,有古典氣質。”
“胡說什么。”林惠喝斥道:“她是我養女,你不要胡來。”
“我是為你好,你要在他身邊坐穩,就得投他的脾氣。他從那么多女人里選中你,難保新鮮勁一過,就要選別人。”許衡挑了挑眉,翹起了腿,雙臂一伸,大大咧咧地說道:“你高價請我來,是幫你消滅池景深的。我們要加快步子,用盡一切手段才行。所以你得聽我的建議。把這丫頭獻給你的先生,得到他最大程度上的支持。”
“放屁!池景深發狂,根本不會讓我先生回國去。”林惠白他一眼,輕蔑地說道:“你到底有沒有腦子。”
“你這就不懂了。有些事,還是得通過灰色手段來解決。”許衡拍拍桌子,站了起來,“女王陛下,我們去用午餐吧。已經兩點了,我們還沒有吃早餐,我的肚子已經在向我抗議了。沒有力氣,我們就沒有辦法消滅您的仇人。”
“請你來助我,不是請你來指揮我的。”林惠推開了他肥肥的胳膊,大步往外走。
“是的,我的女王。”許衡笑瞇瞇地跟在她身后,腆著大肚子慢吞吞地走。
這個人在意大利的華人社會上很有名氣,手能通天。林惠一心想報復池景深,就把此人招至麾下,誓要讓池景深付出血的代價。
……
溫暖面前擺著精致的中餐,迪沙握著筷子,怎么都吃不下。
“路易絲,你真的一點不在乎嗎?你真的要去管車間的事?”他急迫地問道。
“有什么不好嗎?”溫暖反問。
“可是……”
“可是鹿死誰手,誰知道呢?說不定明天我就把云中國際買回來了。別忘了我家有座大金山。”溫暖朝他擠眼睛。
迪沙看了她一會兒,用力點頭,“對啊,池先生是一個非常有錢的人。”
“吃飯,這里的菜真不錯。”溫暖呶了呶嘴,繼續埋頭大吃。
“不過,你為什么不回你先生的公司工作?聽說NS沒有人主持工作了。”
“我得惡心惡心她,過幾天再說。”溫暖不在意地說道。
林惠不讓她痛快,她又何必痛快地辭職讓林惠痛快?林惠花這么多錢買下公司,總不會想看到公司在一個月之內就分崩離析,成一堆碎片吧?所以,她不急!
迪沙回味了半天她說的話,聳聳肩,“行吧,反正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明智的選擇。新工廠那邊的環境很好,青山綠水的,你要學會享受。說不定你還能逮只刺猬回來,看誰不順眼,你就放到誰的椅子上,扎他的屁股。”溫暖笑著說道。
“你這樣做過嗎。”迪沙好奇地問。
“做過啊。”溫暖一本正經地點頭,“放蛇放壁虎放刺猬放老鼠……”
迪沙的表情從崇拜變成了恐懼,“真的嗎?”
“逗你的,我是淑女。”溫暖笑了。
迪沙拍心口,連聲說:“路易絲,你的心態太好了,要是我,現在一定很發愁。”
溫暖也發愁呢,但她就是不讓發愁的樣子給別人看到。
回到公司,公司里的人看她的眼神都有些復雜。
“路易絲,林總讓你去她的辦公室……也就是你的辦公室。你的東西都被清出來了……讓你自己搬去新辦公室,就在四樓。”前臺指著面前的大紙箱子,一臉為難地看著她。
“幫我搬過去吧。”溫暖朝迪沙點點頭,抬步上電梯。
“路易絲,林總把電梯的密碼改成了她的,您得坐這部。”前臺又追過來,一臉歉疚地對她說道。
看來她在會議上讓林惠不舒服,她馬上就報復回來了。
所謂的母女情份,看樣子半點也沒剩下。溫暖在電梯前面站了幾秒,轉向另一部電梯。
此時一只手從她身后伸過來,握住了她的手腕,把她往后一拖。
溫暖驚訝地扭頭看,只見池景深就在身后站著,這一拖,直接把她拖進了他的懷里。
“你怎么來了。”她驚訝地問道。
“就坐這個。”池景深拉著她走進了總裁專用電梯。
“沒密碼怎么上去。”溫暖小聲說道。
池景深抬手,打響指。
兩名助理馬上打開了手里的筆記本電腦,幾分鐘后,過來開始按電梯鍵。
電梯門緩緩關上,往上升去。
“啊……”溫暖楞住了。
“云中國際的安防系統,太垃圾了。”池景深唇角揚了揚,沉聲說道:“我分分鐘可以把你們的系統攻擊癱瘓,讓云中國際斷水斷電斷網。”
“哇,你好壞。”溫暖笑著捶了他一下。
“更壞的在后面。”池景深眸中的光一涼,看向打開的電梯門。
收到消息的林惠已經從辦公桌前抬起了頭,看向他們。
“池景深,你這樣闖進別人的公司,好嗎?我可以報警……”林惠冷著臉看著他。
“我來拜訪我的半個岳母大人,需要報警嗎?還是林女士一回來就想當新聞人物?出賣自己的丈夫和小叔子,卷走了傅家的錢,現在還回來了。”池景深在沙發上坐下,疊著腿抬眸看她。
“你胡說什么,你以為還能和以前一樣,你想來就來,你想走就走,你還能隨便欺負人?”林惠一拍桌子,怒視著他。
“哦……我覺得沒什么區別。”池景深揚眉,笑了笑。
“你太霸道狂妄了。”林惠氣得臉色發白。
“很多人這樣說。”池景深還是笑,手指在膝蓋上敲了敲,“而且說這些話的人,基本上都過得不怎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