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景深停下來了,一臉惆悵地看著她。
“池景深你一直不知道我為什么不開心,你總是強行地摁著我,讓我聽命于你。我一點都不想聽你的命令,我想做自己的事,我有自己的想法。”溫暖淚眼婆娑地說道:“還有,我討厭你身邊有那么多女人走來走去,討厭那個趙婧妃,討厭你媽媽……”
她哆哆嗦嗦地哭,也不怕孩子們聽到了,心里那么多委屈排山倒海一般地往外傾泄。
他的手撫上來,覆在她的眼睛上,輕輕捂著。不知道過了多久,溫暖覺得手腳都發僵了,嗓子也啞了,池景深突然問道:“小暖你愛不愛我?”
溫暖抿緊唇,不肯回答。
如果說不愛,為什么拼死把孩子生下來,為什么在看著孩子的臉時不停地想念他?
若說愛他,為什么又做不到義無返顧,不顧一切,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也愿意和他趟下去?
“四年了,還是不會說謊,你的耳朵在發燙。小暖,如果一點都不愛,也不會拼命把孩子生下來了,對不對?喬年既然能給你換身份,就能幫你解決掉孩子。”仿佛看出她的困惑,他捧著她的臉,小聲問:“你看,既然我們都有這么點希望,那我們從頭來一遍。你不跑,我也不逼你,我們都改改。”
溫暖抿緊唇不出聲。她感覺自己挺好的,好得不得了,沒什么好改的。倒是他,從來聽不進去她的話,他若要改,就得從頭發絲開始改起。
“你如果真的喜歡傅燁,那我讓你和他接觸,若你真的要愛上他,我就……把你們一起殺了。”他的俊臉微微扭曲,
“啊……”溫暖痛得輕呼,又惱了,“你怎么能這樣血腥暴力?”
池景深咬了好半天,松開她,苦笑道:“我逗你呢,怎么會舍得弄疼你……你看看你,從來沒有信過我,對不對?我們在一起也有三個月,我什么時候真的傷害過你?”
溫暖怔怔地看著他,不知道說什么才好。
“小暖,我們從頭開始,嗯?”他捧著她的臉,一字“嗯”拖得長長的,像把小笤帚,掃過她的心里面去了,掃得每個細細的血管都癢得要命。
其實愛情這座城里,倔強和尊嚴都是無用的外殼,撕開之后,恨不能時時親密,恨不能鉆對方身體里去,合二為一。
所以很多女人遇上愛情之后把理智拋了,哪怕智商八百八的女博士、女圣斗士、商場女超人,真的跌進愛情里,也有可能會變成哭哭啼啼的小怨婦,眼巴巴地看著那個讓她迷戀的男人,只想和他長相廝守。他若對她有一丁點不好,就感覺天要塌了,他不愛她了……
這和性格無關,這就是絕大多數女人的愛情,極度重視,視若生命。但若有一天,這男人傷她徹底,也能決絕到一刀斷底,再不相見。
溫暖就是這種人,她謹慎地看著池景深,不想點頭,也不想搖頭。
考慮了有半個小時,她才睜開眼睛,用輕不可聞的聲音說:“我會擔任魯瓦圖中國區的執行總經理。”
這就是說要回去了!
池景深強忍著撐過這個半個小時,得到這個答案,頓時翻身坐了起來。
“我們可以再試試,畢竟……孩子需要父親。”她頓了頓,繼續說道:“但是確實我們會復合之前,我們分開住,你不要干涉我的事。我也會尊重你看望孩子們的權利。”
“從頭開始?”池景深俯下去,嘴唇緊貼她的唇,喃喃地問。
“哦……”溫暖抿緊唇,哼了一聲。
池景深一下子就放松了,吻落在她的額頭上。
溫暖以為這次交談要結束了,哪想到這人的吻從她的額起,到她的鼻尖,一路往下。
“喂……”她急了,連忙推他,“談完了,你睡沙發去。”
“小暖,我們四年沒見,整個人都陌生了,我要先和我的小暖打個招呼。”
他的手掌很用力,摁著她的手腕不讓她動彈。
溫暖的小腹上還能隱隱看到一些妊娠紋,交錯著,像開在雪原上的荊棘花。
池景深的臉埋在她的肚子上,久久未動。
“小暖,謝謝你生下他們。很抱歉讓你難過,沒有陪在你身邊……”過了許久,他沙啞地說道。
溫暖猶豫了一會兒,手輕輕地落在他的頭頂,艱澀地說道:“真的,我過得很好。這里特別自由,我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我渴望了這么多年的,不用看別人臉色的生活,我在這里找到了。我希望你明白我的意思,我是我,你是你。”
“嗯,好……你是你,我是我。”池景深眼底泛起柔光,手掌撫過她的小臉,捧著她的小臉親吻。
溫暖推不開他,被他弄得又癢又惱。
“池景深,我們剛剛才說好的……”
“是剛剛說好從頭開始,我這不是正按著你的話執行嗎?”池景深握著她的小腳。
“好啊,你從頭到腳,你倒是往我腳上來一口啊。”溫暖冷笑道。
池景深握著她細白的腳,低頭就是一口,正咬在她小腳的一側,用了點力,留下了幾個深深的齒印。
他眉眼含笑,看著她低語,“還有意見嗎?”
溫暖真后悔沒一腳在馬桶里涮涮再來!
對視了片刻,溫暖把腳縮回去,小聲說道:“好了,我要睡了。”
池景深倒下去,環著她的腰,低聲說:“你睡,我看看你。”
“你看著我,我睡不著。”溫暖擰眉,扭頭看他。
“那別睡,我們互相看看。”池景深又說。
溫暖想了一會兒,合上了眼睛。
她困了,再沒力氣和他推推打打,拉拉扯扯,卿卿我我,只想趕緊睡,睡飽了開始新生活。
……
四天后,溫暖坐上了回程的飛機。這回她的隊伍挺龐大的,安婭一直在照孩子,舍不得她們,加上她家人都在南非,所以干脆跟著她們一起來中國。兩名助理在溫暖向魯圖瓦的請求下,繼續擔任她的左膀右臂。
他們一行人都坐在經濟艙。
兩個孩子頭一回坐飛機,有些緊張,一左一右地緊挨著她,不時好奇地往四周張望。
池景深本來給他們都訂了頭等艙,但溫暖拒絕了。孩子們的生活費,她會要求他出一半,但是她自己的開支,她自己解決。
魯瓦圖也同行,他要去黎水面見室長。本來他的座位和溫暖的座位挨著,但發現池景深這名大管家同行,于是他選擇了升艙,跑去和池景深聊天了。
溫暖覺得挺好笑的,池景深上輩子只怕是只狐貍精,桃花旺盛得裝不下,溢到這輩子來了,連法國男人都拜倒在他的西裝褲下了。
“池先生。”小小暖突然興奮地叫了一聲。
溫暖抬頭看,只見池景深一臉鐵青地過來了,彎腰和她同排的一名旅客交談了幾句,那名旅客一臉高興地跟著空姐去了頭等艙。
池景深坐下來,扭頭看了一眼溫暖,拍拍小小暖的小臉,閉目休息。
“媽媽,池先生的臉黑黑的……”小小暖捏著自己的小臉,沖著池景深做了個鬼臉。
“因為池先生沒有休息好,我們要倒時差,你們也睡會兒。”
溫暖給小小暖泡了牛奶,又給小小深一本童話繪本。這兩個小東西,一個喝累了就會睡,一個看累了就會睡,不必她太過操心。
等兩個小東西睡著后,她趕緊拿出計劃報告再度細看。明天和黎水的領導見面,她不能出現半點失誤。
她這幾天都在和魯瓦圖談黎水大區公司的事,魯瓦圖之前準備派一名法國人過來,但實地考察之后,決定用中國人。和溫暖交談之后,溫暖的學歷和資歷都讓他很滿意,于是決定冒險一試,啟用溫暖。
愛冒險的人成功率也高,魯瓦圖就是冒險家中的佼佼者,他所投資的項目多是帶有極大風險的,但他眼光獨到,每投必準。
溫暖接受魯瓦圖的職位,就能把安德魯那里的機會讓給傅燁,這也是她考慮的因素之一,傅燁可能比她更需要強有力的風投力量。
池景深不時轉頭看看她,眸子里光芒閃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