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殿里,李采薇吃了半只燒鵝,兩碗米粥,還要再喝時,宇文離阻止了她:“不過是去昭云宮看望母后而已,你不要搞的這么緊張……”
“殿下,當真是這樣么?”李采薇打了個飽嗝,瞧了宇文離一眼,苦笑道:“我都以為這是斷頭飯了……”
“莫要胡說!”宇文離神情立刻變得嚴肅:“有本宮在,絕不會讓你有任何危險!”
“真……真的么?”
李采薇咧嘴一笑,內心里極其沒有自信。
宇文離望著她,臉上露出一抹心疼,他沒再說什么,卻是更加堅定了維護李采薇的決心。
兩個人出了內殿,宇文離無視蘇姑姑,直接手牽著手將李采薇送上皇輦,然后一彎腰,自己也坐了下來,男的俊美無匹,女的容顏嬌俏,堪稱一對璧人。
至于蕭兒,宇文離直接命了自己的心腹手下守在勝華宮外,不允許任何閑雜人等靠近。
皇輦在夜色中朝著昭云宮疾馳而去,留給站在臺階上的蘇姑姑一個孤傲決絕的背影。
蘇姑姑差點氣歪了鼻子!
可她沒有辦法,更不敢阻攔宇文離,只能帶著身后浩浩蕩蕩的侍衛,一路奔回昭云宮。
雖然是夜間,可是昭云宮上上下下燈火通明,后宮各處人等基本都來了,劉皇后中毒這樣的大事震驚朝野,就連劉皇后的娘家人都匆匆進宮了。
這樣的情況下,身負嫌疑的太子妃李采薇就格外的引人注目。
所有人都以為她會狼狽不堪的被宮人帶進來,鄭秀兒等人更是面露幸災樂禍。
可誰也沒有想到,李采薇不僅不狼狽,反而還穿著華服,坐著皇輦,由當朝太子宇文離牽著手,一步一步從昭云宮外的臺階上走來,那清麗脫俗的氣質,瞬間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
李采薇緊跟著宇文離的步伐,努力維持臉上的平靜,可心里卻在暗暗罵娘:丫的宇文離索需無度,害她手軟腳軟,只是上個臺階而已,竟然累的氣喘吁吁!
更可氣的是,宇文離還湊在她的耳朵邊上,低低問道:“你可是累了?”語氣分外促狹。
不累!
李采薇惱羞成怒,狠狠瞪了他一眼。
這樣的目光,在宇文離這里自然不痛不癢,他甚至還撇過頭去,低低笑了一聲。
李采薇無語至極。
“太子殿下,太子妃,陛下有請!”
宮人的一聲唱喏,將眼中只有彼此的兩個人喚醒。
馬上就要見到劉皇后了,李采薇臉上微微露出一抹緊張之色,然而下一刻,她就感覺到旁邊伸過來一只手牽住了她的,那滾燙的掌心給她帶來一絲慰藉。
李采薇忍不住回頭,就看見宇文離沖著她輕輕點了下頭。
目光里的安慰與鼓勵,瞬間讓李采薇緊張的心安定下來。
兩個人相攜著走進大殿,眾嬪妃紛紛彎腰請安,宇文離全沒理會,一路帶著李采薇直奔內殿。
相比于外殿的嘈雜,內殿里則顯得安靜了許多,一進來便聞到一股濃濃的藥味,兩邊宮人垂手而立,病床前面,一道明黃色的背影靜靜而坐,太醫則在床前跪了一大片。
“兒臣攜婦參見父皇,母后……”
宇文離拉著李采薇,兩個人一起跪了下來。
皇帝宇文嵐慢慢回頭,兩只眼睛有些微微發紅:“太子來了?快起來吧!”
說著,目光望向李采薇,漸漸變得凌厲。
“誰讓你進來的!出去!”
“父皇!”
宇文離瞬間開口:“母后中毒之事,不關太子妃……”
“賀禮難道不是她送的?”宇文嵐冷冷開口:“朕可有冤枉她?”
“父皇,那面屏風是兒臣花了一萬兩白銀從外頭買回來的!”宇文離說著,忽然伸手入懷,掏出一張收據雙手遞上:“父皇看了這個就明白了!”
宇文嵐沒有伸手去接那收據,只是目光嚴肅的盯著宇文離,好半響之后才沉聲開口:“這么說,太子殿下是要攬下此事了?你可知毒害親生母親,是多大的罪過?”
“陛下!”
李采薇淡淡開口:“不關太子殿下的事,屏風雖然是他買的,可熏香卻是兒媳讓人熏的,兒媳本意是為了母后好,誰知……”
“采薇!”宇文離聞言慌亂的打斷了她:“你可知道你這么說會有什么后果?”
李采薇緩緩扭頭,看他一眼,面色平靜的開口:“殿下,我知道我在說什么?赡负笾卸具@樣的大事,非得徹查宮闈才是!若真是兒媳的錯,兒媳愿意領罰!”
“好!不愧是太子妃!”
宇文嵐點了點頭,看向李采薇的目光終于不那么憤怒了,他面無表情的吩咐道:“來人!把這個毒害皇后的兇手押下去……”
“父皇!”宇文離再一次焦急開口:“兒臣不相信太子妃會害母后!絕不相信!”
“可事實俱在,容不得她狡辯!”
“那萬一是有人陷害呢?”宇文離急道:“太子妃與兒臣回宮才一個月,與母后總共見面不到三次,她哪有什么動機傷害母后呢?這樣對她來說,又有什么好處?”
原本宇文嵐打算公事公辦,若是李采薇的錯,他不會輕饒,但若查清楚這件事與她無關,他絕不會冤枉好人。然而宇文離的話,瞬間勾起了他的怒火。
“動機?你問朕動機?”他冷笑起來:“皇長孫的身世如此蹊蹺,你母后曾幾次三番提出要將他養在昭云宮里,焉知太子妃不是為了這個才向皇后動的手?皇后若有事,自然不會……”
“若是這樣,我為何不直接下砒霜,直接將母后毒死了事?”
李采薇猛的打斷他,語氣里充滿了嘲諷:“這樣豈不是永遠沒有人跟我爭奪蕭兒了?”
宇文嵐聞言先是一愣,繼而勃然大怒:“放肆!”
他狠狠一甩衣袖,起身對外厲聲吩咐:“來人!都是死的么?朕讓你們把太子妃抓下去!”
話音落,嘩啦一聲,許多侍衛從外頭奔了進來!
“父皇贖罪!太子妃不是有意的……”宇文離連忙護在李采薇身前,沖著宇文離撲通一聲跪下去,滿臉焦急道:“請父皇給兒臣一些時間,兒臣一定會查明真兇,替母后報仇,也還太子妃一個清白!”
“那倘若查到最后,就是太子妃害了皇后呢?”宇文嵐冷著臉,一字一句問。
宇文離扭頭看一眼李采薇,毫不猶豫道:“若查明真的是太子妃害了母后,兒臣絕不姑息!”
“好!朕要的就是這句話!”
宇文嵐點點頭,一甩手道:“押下去!”
“父皇!”宇文離再一次開口哀求道:“兒臣求您,真相沒有查明之前,不要關押太子妃……”
“事實俱在,還有什么可查的?”
“當然有!”
宇文離沉聲道:“雖然是太子妃命人給屏風熏的香,可那香是從哪里來的?經過哪些人的手熏在屏風上的?中間有沒有別的人接觸過?這些都要徹查!”
宇文嵐聞言看看宇文離,又扭頭看看李采薇。
一個焦急,一個平靜。
卻是該焦急的人不焦急,該平靜的人不平靜。
他嘆息一口氣,終究松了口:“好吧,事情沒有查明之前,朕可以不關押太子妃!
“兒臣多謝父皇!”
宇文離簡直喜極而泣,他回頭看一眼李采薇,滿臉都是激動之色。
李采薇被他感染,松了一口氣,臉上慢慢露出笑容:“妾身多謝太子殿下維護……”
“行了!你不是要徹查此事么?還不快去?”
宇文嵐滿臉嚴肅的開口。
宇文離點點頭,伸手去扶李采薇。
卻在這時,大殿外忽然響起一道宮人的稟報聲:“啟稟陛下,鄭側妃在外求見!說是有要事向陛下稟報!”
“什么要事?”
宇文嵐有些不耐煩的擺擺手:“讓她退下!跟皇后無關的事,朕不想聽……”
“陛下,鄭側妃說,她要稟報的事,就是皇后娘娘中毒之事……”
“什么?”宇文嵐一愣,表情漸漸變得凝重,他沉聲道;“那請她進來!”
“是,陛下!
不一會兒,身穿翠色抹胸宮裝的鄭秀兒便裊裊婷婷的從殿外走了進來,一到殿上,便彎腰向眾人請安:“妾身參見陛下,參見太子殿下……”
最后,才望向李采薇,鄭秀兒打扮精致的臉龐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長:“妾身參見太子妃姐姐……”
“行了!你到底有什么要事稟報?”宇文嵐不耐煩的開口。
鄭秀兒這才收回目光,沖著宇文嵐盈盈拜倒,隨即緩緩開口:“妾身來向皇上舉報林側妃,皇后娘娘所中熏香之毒,就是出自她手!”
“什么?”宇文嵐聞言一愣:“林側妃是誰?怎么還牽扯到了她?”
李采薇面容頓時一白。
鄭秀兒目光盈盈望了過來,語氣幽幽:“陛下可以問問太子妃,妾身說的是否屬實……”
此言一出,宇文嵐的目光如同刀子一樣射了過來:“太子妃,你怎么說?”
宇文離則有些驚訝,他沒料到這件事還牽扯到林清瑤的身上。
被這么多目光盯著,李采薇猶如芒刺在背,整個人搖搖欲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