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赫這樣曖昧且暗含深意的話語，讓顧泉不曉得該如何接話。

她只是任憑鐘赫抱著，鐘赫也察覺到了顧泉的無法適從，松開了她，說道："嚇到你了？"

顧泉道："沒……"

她轉過身，抬眼看鐘赫，鐘赫俊雅的臉上是溫柔的笑，帶著三分醉意的眼睛很是勾魂，顧泉想到了她和鐘赫做最親密的事情的時候，鐘赫就很是性感的喘息著，會稍微帶有些強硬的讓顧泉與他直視，顧泉會因為害羞而偏過頭，他就會伸手掰過顧泉的臉，然后吻上她的唇，那種魚/水/交/歡的纏綿感，像是要融入進顧泉的心靈里。

顧泉腦子里紛雜揉亂，鐘赫便道："我去洗澡了。"

顧泉這才逃也似的回到房間，裹著被子睡也睡不著，腦子里一會兒是袁野，一會兒是鐘赫。

而鐘赫開了花灑，溫熱的水澆灑在身上，疏散了他的那三分醉意。他閉著眼揚起臉，思緒其實是清醒的。

他總覺得自己沒放下傅秋，但當和傅秋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時候，他卻又格外的淡定，似乎傅秋真的只是他的一個大學同學。

反而他總會記掛起顧泉，因為最近太忙，和顧泉都說不上幾句話，也不曉得顧泉會不會覺得無聊，也在考慮著什么時候把傅秋是上司的事情告訴她。

和顧泉相處整整兩年了，他已經非常了解她的為人品性，且愈來愈讓她占據到他的心房，作為一個妻子，她很盡責很完美。

鐘赫能感受到顧泉在感情上的被動和閉塞，她其實不會談戀愛，也不會愛別人，她更多的是在盡責任，和蘇澤談戀愛，是因為蘇澤告白了所以她要盡到一個女朋友的責任，和鐘赫結婚了，她作為一個妻子就會盡到一個妻子的責任，她關心照顧鐘赫，卻鮮少流露出愛的痕跡。

他逐漸明白。顧泉是個缺乏安全感的人，傅秋也缺乏安全感，所以傅秋需要很多的錢，當她有了很多的錢，如今她想要獲得愛。

但顧泉的不同在于，顧泉沒想過向誰索取安全感，她將自己封閉在自己營造的安全區內，不會主動邁出一步，不會朝誰敞開心懷，只要不邁向危險，就是安全。

鐘赫洗完澡。沉沉的舒了一口氣，心想，若是和她說的太直白，顧泉反而心里有負擔，還是像以往一樣好了，總歸是他的妻子，一年兩年……甚至十年二十年，顧泉總歸會愛上他的。

他吹完頭發，進了臥室，只亮著床頭燈，鐘赫上了床，因為顧泉暖不了被窩，所以如今她和鐘鶴同床，睡得也是一床被子，鐘赫的腳觸及到了顧泉冰涼的腳，便熟絡的用腳替她暖著，顧泉一動也不敢動，她此刻是被驚弓了的大雁。

鐘赫知道她沒睡，從后面抱住她，還沒開口，就聽到顧泉囁喏的說了句："鐘赫，其實……"

"嗯？"

"其實和你結婚，我覺得很幸福，也很幸運。"

鐘赫頓了頓，而后笑了起來，顧泉這種你來我往連在說話上也要貫徹到位，她是真的不太明白。

顧泉其實就是這么想的，既然鐘赫夸了她，那她也得夸回去。

鐘赫拍了拍顧泉的腦袋，嘆了口氣，"不早了，快睡吧。"

他想到了顧泉以前跟他說過，她到了二十八歲才談了一個很短暫的戀愛，所以即便人情世故、職場風云都能處理的很妥帖，可面對對待男女之間的關系，還是一竅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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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秋下了班，到停車場去取車，一眼便看到了靠在車邊的年輕男人，袁家的大少爺袁野。

袁野沖她笑道："秋姐真是越來越美了，讓小弟心生愛慕之意了。"

傅秋不屑的哼了一聲，說道："又來找我做什么？"

前一陣子袁野就來過，說是他來北城，玩得好的傅卻讓他給傅秋問個好。

袁野道："投懷送抱不行嗎？"

他相貌英俊，語氣慵懶，身高腿長，看著就很優質，若是傅秋站在普通女性視角，肯定無法拒絕他，但她偏偏是傅秋，最不缺小鮮肉主動來暖床的。

傅秋客氣道："聽說你在傅家地位不怎么樣，原和藥企你一分錢都沒有，現在是缺錢花了，所以把心思動到我這兒，想讓我包養你？"

袁野揚了揚下巴，不置可否。嘴上輕飄飄道："這不是打聽到了，秋姐最近要離婚了么。"

高步出軌、暗中做假賬、拋售股票等一堆騷操作，傅秋都已經搜集的差不多了，證據齊全，而高步在傅秋這里卻一點縫隙都鉆不到，傅秋已經讓律師起草好了離婚協議，準備讓高步凈身出戶，高步便拖著不離，搞不好，是要鬧到法庭上的。

這種事情袁野知道的一清二楚。

傅秋上前打開車門坐進去，將車窗搖下來，說道："小弟弟，姐姐沒空和你玩兒，有這個功夫回去哄哄你爸，興許還能給原和藥企打打工。"

袁野一只手支在車頂上，看著傅秋精致美麗的一張臉，這個三十二歲的女人，卻完全看不出來一點瑕疵，像是個精致的工藝品，沒有一點熱乎氣，說實話，袁野還挺欣賞她的。

"你又沒試過，怎么就說我小呢？"袁野戲謔道，"秋姐最近是看上了一個叫做鐘赫的男人吧？是秋姐前男友？不過我查了，他現在不是已婚了嗎？秋姐口味有些重啊，原來喜歡吃回頭草。"

傅秋的眼神在聽到"鐘赫"這個名字后，瞬間冷凝不悅起來，她說道："袁野，話不要亂說。"

袁野壓低了聲線，說道："秋姐有所不知，其實鐘赫的那個老婆，本該是我的。"

傅秋靜默了兩秒，明白過來袁野的用意，頗覺有趣的說道："原來你想當黃雀。"

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袁野直起身，說道："祝秋姐好運，早日離婚，早日和舊情人復合。"

他還從口袋里拿出一個小瓶子，扔到了傅秋裙面上："男人是犯過一次錯，就會不停犯錯的生物。"

傅秋接過，看了里面的白色的粉末，大概猜出是什么，這些日子她曉得鐘赫陪著陸總喝了不少酒，鐘赫千杯不倒，酒量很好，喝得再多頭腦也是清醒的。

袁野看著傅秋的車子開走，一張棱角分明的俊顏才斂下了虛假的笑容，一雙眼幽深且暗含不善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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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會的時候，巧的是，顧泉和鐘赫的公司在同一天辦年會。

顧泉為了年會買了一件亮金緊身黑裙，長裙包裹著凹凸有致的身材，很是優雅好看。

她的運氣還是不好，抽獎環節還是什么都沒抽到，她發消息給鐘赫，問他："你今年中獎了沒？"

鐘赫道："手氣也不好。只中了個kindle。"

"給我看小說也挺好。"

"回家給你。"

"開個年會，也沒啥好吃的，我都沒吃飽。"顧泉抱怨道。

領導在臺上講話，一個兩個三個，不停地講，一會鼓掌一會叫好，還有員工表忠心，顧泉不喜歡這種形式，隨便吃了點菜，也沒啥胃口。

鐘赫道："結束了我去接你，帶你去夜市。"

顧泉："好，我等你。"

……

鐘赫跟顧泉聊完，就見著傅秋端著兩杯紅酒走了過來，沖著鐘赫說道："陪我走走？"

傅秋不喜歡那種很多人圍在一個桌子上，底下人看著臺上面的人表演，看領導講話，傅秋自己都覺得別扭，所以干脆就把年會搞成社交娛樂自助型，大家隨便吃吃喝喝聊聊天就行。

鐘赫接過酒杯，和傅秋走到了露天陽臺上，她個子高，穿著褲裝，很是瀟灑高挑，有些冷，她就披了個小披肩。

傅秋問道："看你最近精神都不大好，是私下有什么煩心事嗎？"

鐘赫道："沒有，都很好。"

傅秋道，"那就是工作上不順心嘍？"

鐘赫："沒有，只是年紀上來，看著精神的確不如年輕時好，謝謝傅總關心。"

傅秋不悅，"你能不能不要叫我傅總？聽起來很生疏。"

鐘赫笑道："你會習慣的，這個稱呼你也熬了很多年吧？多聽一聽。"

呵，這話真是諷刺。

傅秋一雙杏眸閃過一絲無奈，有些惆悵的說道："以前我們鬧別扭，你說話就是這么尖銳，我氣你又挑不出什么錯兒。"

鐘赫手里玻璃觸感的酒杯有些冷，傅秋手里的酒喝完了，鐘赫將自己的遞給她，說道："我待會要開車，不能喝酒。"

傅秋接過，一口飲盡，二樓這邊沒有同事了，都在一樓在鬧什么好玩的。傅秋湊上前，仰著頭看著鐘赫，語氣放軟，問道："鐘赫，你就不想我嗎？"

鐘赫往后推著步，無路可退，靠在了欄桿上，只能任憑傅秋將身體貼上來，她摟著他，身體柔軟溫熱。

鐘赫頭腦清醒，說道："傅總。你是喝醉了嗎？"

他在提醒她。

傅秋癡癡的笑："醉了，我一看到你就心醉了。"

鐘赫偏過臉，觀察了下會不會有同事看到，萬幸，無人。

傅秋摟他摟得緊，臉靠在他的胸膛，比以前大學時候要更加寬闊硬實了，想到另一個女人就是這樣每天靠在鐘赫的懷抱里睡覺，傅秋心里就嫉妒的發瘋。

她說道："鐘赫，昨天我領了離婚證了，暫時還沒有向外公布，我知道一公布了，我爸媽頭一個不樂意，我那個弟弟也肯定要攪和一番給我潑臟水的……"

"其實我是可以拖一拖的，拖得越久，我那個前夫就越著急，但因為看到了你，所以我想，我不能再等了，我已經錯過你好多年了，快九年了吧，我現在已經在傅家站穩根基了。不需要高步，不需要父親，我有足夠的股份和他們叫板了……我想和誰在一起，就和誰在一起。"

鐘赫聽她喃喃自語，傅秋那張臉，比起九年前決絕離開時要瘦削很多，那個時候傅秋臉上還有些肉，肉嘟嘟的，腿又直又白，喜歡穿超短裙，青春靚麗。

鐘赫微微推開她，說道："你當年說過，你不需要愛情，既然當年不需要，如今更是不需要。"

傅秋細眉微蹙，"不行，我就要你。"

她那個時候是二選一，如今不一樣了，她有底氣，鐘赫和傅氏，她都可以要了，人就是這么貪心的。

鐘赫兜里的手機震動了下。他知道應該是顧泉發來的消息。

傅秋笑了笑，說道："鐘赫，我喝了酒，不方便開車回家，你送我吧。"

鐘赫道："傅總，我今晚還有事，我給你叫代駕。"

傅秋道："我不要代駕，我就要你送我。"

鐘赫與她目光交接了半分鐘，誰都想要對方先妥協，但鐘赫就從來沒能拗過傅秋，鐘赫無奈道："好，我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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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的人都散了，顧泉踩著高跟鞋的腳已經很累了，她拎著公司發的年貨禮盒，站在路牌底下，看著鐘赫回復的那句："二十分鐘就到。"

顧泉給過去的定位，鐘赫看了下，正好是傅秋在北城市中心的小區不遠，他開車先送傅秋到家，再折返回去接顧泉，還是順路的。

傅秋坐在副駕駛座上，一定要靠在鐘赫的肩臂上，她微闔著眼，說道："鐘赫，你還記得大四的時候我們去4S店嗎？你剛學完駕照，阿姨和叔叔說同意你買車，你拉著我去試駕，結果你很喜歡的那輛車太貴了，超預算好多，最后只買了一輛很普通的路虎，我當時就想，等有一天我有錢了，我一定要送你一輛你喜歡的，不看價錢，喜歡就買。"

鐘赫聲音沉沉道："車子只是消耗品，能開就行，我沒那么多講究。"

顧泉也不是在意這些的，她跟著鐘赫去看車，看也看不懂，反正車型不丑就行，鐘赫聽著銷售說著車子的性能，會對比來對比去，挑到最后，顧泉都說好。

傅秋卻不是的。傅秋愛場面，一定要比別人的耀眼，鐘赫愈來愈清醒的認知到，就算當初傅秋沒走，選擇和他一起在海城，兩個人也會因為生活理念和消費觀不同而產生分歧，將感情消耗殆盡。

傅秋聞言，說道："鐘赫，你還是一點都沒變。"

性子溫吞，不急不躁，沒那么多想要的。也從來不爭取。

她一抬眼，便看到了對面路牌下一個身材窈窕的長發女人，一身黑裙，皮膚白皙，手里拎著什么東西，正低頭看手機，傅秋瞇著眼笑了笑，說道："你看，對面那個女人，肯定是被男人放了鴿子……"

鐘赫臉色微沉，他看到了。是顧泉。

他伸手將傅秋推了過去，綠燈亮，他開車到了對面停下，推開車門，顧泉笑道："鐘赫。"

她看到了坐在副駕駛上的那個漂亮女人，看著就很職場女精英，下巴尖尖的，有些醉意，看著很是撩人。

顧泉覺得她有些眼熟，心里大概有個數了，鐘赫走過來。將西裝給她披上，顧泉只穿了這條裙子，鐘赫問道："你的大衣呢？"

"借給同事了，她在酒店里就說冷，走的時候忘了還給我。"顧泉淺笑，壓低聲音又道，"你是要送她嗎？那我打車好了，不早說。"

鐘赫笑了笑，"她家順路，所以我就正好來接你，不妨事。"

他拉著顧泉，讓她坐在后座。

傅秋的眼神深不見底，眼里一片清明，她還能不明白嗎？

顧泉上了車，沖著傅秋說道："你好。"

鐘赫開動了車子，客氣的對傅秋說道："傅總，這是我內人，送你回去正好順路接她。"

傅秋笑道："本來就是我打擾你們了--你好，今天我喝多了，讓鐘赫幫忙送我，哦，我叫傅秋，鐘赫和你提過我嗎？"

顧泉神色無變化，和氣道："鐘赫說過，傅總對他很照顧--我叫顧泉，泉水的泉。"

傅秋借著后視鏡打量著顧泉，是個清秀普通的女人，氣質上給人的舒適感要勝過容貌，態度也是像泉水一樣柔和，但喜怒不形于色，不是傻白甜。

原來袁家那個小少爺喜歡這樣的年上姐姐啊。

鐘赫呢？看鐘赫的態度，他對待這個妻子也是格外上心的。

傅秋沖顧泉揚起一個挑釁的笑，"那鐘赫有沒有和你說過，我是他的大學同學呢？"

顧泉平靜道："他說過，他還說……和傅總曾經也是男女朋友關系。"

傅秋摸了摸耳環，想要刺激對方的話，卻提前被對方云淡風輕的說了出來。

有種沒把她當做一回事兒的感覺。

傅秋道："顧小姐和鐘赫的感情真好，鐘赫連這個都跟你說了……你就不怕哪天鐘赫和我舊情復燃了嗎？"

顧泉道："鐘赫和我說過，做人要往前看，回頭沒有意義。"

傅秋的笑意有些冷。

鐘赫開著車，聽著傅秋和顧泉兩個一言一語的打擂臺，他是曉得顧泉在聽到"傅總"的時候，就已經曉得了傅秋就是他上司的事情了，顧泉很會應對，沒有驚訝，但傅秋卻步步緊逼，很是沒有分寸。

鐘赫沉聲提醒道："傅總，到了。"

傅秋看了眼窗外，小區到了，她對鐘赫眨了眨眼，說道："這下你知道我家在哪兒了。"

她下了車，對顧泉說道："顧小姐可得看緊鐘赫啊。"

顧泉的小臉隱匿在晦暗的光線下，眼神清澈，飽含笑意的說道："謝謝傅總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