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赫開車準備去夜市,顧泉說道:"回家吧。"
鐘赫道:"帶你去夜市吃點東西?"
顧泉靠坐在椅背上,淡淡道:"回去下點餃子就成。"
鐘赫瞧著顧泉興致不是很高,心里卻是有些喜悅的。
這說明顧泉的情緒是有被傅秋的出現而影響到的,能夠影響到,就說明顧泉對他不是毫無感情。
鐘赫解釋道:"傅秋是我上司的事情,我其實一直都想找個機會跟你說……"
顧泉沉默了會兒,到底還是開口道:"像今天這樣的機會?"
她早就從袁野的嘴里曉得了,但袁野告訴她,和鐘赫跟她說,是兩回事。
她倒不是生氣,只是有種說不上來的無力感罷了。
鐘赫緩緩道:"顧泉。那次我給你買紅薯,你說沒有小時候的好吃,其實如今我面對傅秋,也是一樣的道理,沒有見到她的時候,總覺得心里放不下她,可如今相處一個多月,在公司相處的時間每天比和你都要長,但我卻沒有以前那種感覺了。"
顧泉定定的看著鐘赫的側臉和肩背,心里一下子就通透了起來,也覺得心里的氣悶有些沒必要。
況且,袁野的事情。她也沒跟鐘赫說,她并沒有資格去責怪鐘赫的隱瞞。
顧泉說道:"鐘赫,其實就算你還喜歡傅秋,我也不會責怪你,我只是在想……假如你有想和傅秋重歸就好的念頭,就要提前和我說。讓我做好準備,我不喜歡臨時被通知。"
鐘赫聞言,嘴唇翕合了兩下,卻終究還是什么都沒說。
到了他這個年紀,不似年輕時候說得多了,仿佛說得越多,承諾的越多,就真的會如愿以償,他如今更希望用行動來證明,他對傅秋,沒有想法。
他是想和顧泉將這個婚姻經營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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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會后就直接放假了,顧泉和鐘赫今年都不準備回去過年,這個決定是鐘赫拍板決定的。
她泡了兩杯牛奶,走到陽臺給鐘赫,鐘赫正在跟婆婆打電話,說是工作太忙了不回去了,等到五一放假的時候請年假回去陪陪老人。
婆婆有些生氣,說道:"鐘赫我問你,是不是你媳婦兒出的主意?"
鐘赫溫聲道:"不是,她是想回去的,但我工作太忙,她不放心我一個在北城,才也跟著我留下來的。"
婆婆一頓不滿,終于掛掉了電話,顧泉說道:"公公婆婆只有你一個,總歸還是希望你回去過年的。"
鐘赫道:"去年和你回一次老家,簡直比上班還累,我媽見不得你休息,況且今年也少不了要被催生的,就當我們今年偷個懶。包幾個大紅包孝敬老人家,明年再回去。"
去年顧泉除了被喂了很多中藥,累的也不輕,家里來人了,婆婆就讓顧泉做菜,說是身為妻子燒上一桌子菜是很講究的,親戚們才會認可你,顧泉在廚房里忙得滿頭大汗,趁著婆婆和親戚下樓,鐘赫才進廚房幫顧泉燒了幾道菜。
鐘赫其實也過得很累,親戚里的長輩都要跟鐘赫打牌打麻將,鐘赫不喜歡玩這些,卻也硬著頭皮玩,牌桌上聊些家長里短的,問來問去都是那么些事,鐘赫委實心累。
顧泉沖著鐘赫彎起眉眼笑,很是滿足的說道:"好,后天年夜飯你來掌廚,我給你打下手。"
鐘赫道:"沒問題--對了,岳母岳父怎么說?"
顧泉道:"說我沒規矩,但我說是你的主意,她就嘆氣,不過還是說我們怎么不早說,她好把給你準備的臘肉和香腸寄過來,我說安寧要回老家的,讓安寧到時候帶過來就好了。"
因為時間還早,白天顧泉就睡了大半天,現下反而睡不著了,于是顧泉道:"要不要陪我看個電影?"
鐘赫自然樂意。
投影儀投到墻壁上的畫面,就像是在電影院一樣。畫面夠大。
鐘赫攬著顧泉,看她在手機里挑電影,喜劇片不行,都是尬笑畫面,沒意思。
"這個?愛情片?"
鐘赫搖頭:"不愛看別人談戀愛。"
顧泉樂了:"這有什么不愛看的--那你挑,我都行,只要不是太難看。"
于是鐘赫挑了個恐怖片。
顧泉:"……"
然而事實證明,鐘赫膽子也沒多大,看到一半,兩個人都縮在一起,顧泉已經微瞇著眼睛全靠余光在看劇情了,而鐘赫摟著顧泉的手掌很用力,顧泉被他捏得生疼。
顧泉道:"要不別看了?"
鐘赫這才"嗯"了一聲,似乎就在等著顧泉的這句話。
兩個人回到臥室,卻都睡不著,頭一回兩個人睡覺不關燈。
顧泉說道:"都怪你,看什么恐怖片,等到年三十,這棟樓估計也沒幾家留在北城過年的,多嚇人啊。"
她這么一說,鐘赫想象了一下空蕩蕩的小區,也覺得有些毛毛的,他翻了身,想了想。說道:"我們可以做點……不會去想恐怖片的事情。"
顧泉斜著眼看他,有些無語。
鐘赫笑起來,眼尾的褶皺漸深,顧泉伸出手摸了摸,說道:"鐘赫,你在變老哎。"
鐘赫道:"你嫌棄我?"
顧泉若有所思。說道:"我只是想到了那天你跟我說的話,假如高中的時候我們看對眼了,你說我們會結婚嗎?"
鐘赫回憶了下,說道:"不會。"
"為什么?"
鐘赫道:"網上不都說,年少情深,很容易走到相看兩厭。"
年輕遇到的事情太容易改變一個人了,比如傅秋,鐘赫如今回憶起來,倒是覺得在成熟了以后遇見顧泉,反而是一件很合適的事情。
顧泉靦腆的笑:"我不太懂。"
鐘赫道:"不懂也很好,說明你沒傷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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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泉有時候在想,假如鐘赫對她不要那么好。隨著辭舊迎新而來的一堆事情也許就不會發生,她寧愿回到江城洗著水槽里的一堆碗筷,喝著中藥,聽著婆婆和媽媽的嘮叨。
年二十九的晚上,顧泉和鐘赫準備著次日要用的一些葷菜,醬大骨要燉的時候長一些,鐘赫順便教著顧泉怎么把羊肉做的沒那么膻,天快要黑了的時候,顧泉就接到了電話。
她負責的廣告投放出了問題,一家運營投放的時候,把廣告投放到了十八歲以下的年齡層,這種成人撩/騷的軟件是不可以投放至未成年年齡層的。壞事都是趕著來的,這個投放失誤被競品公司發現了,拿這個失誤放大,來進行攻擊。
顧泉洗了手,趴在電腦跟前,就和領導同事商量對策,鐘赫走過來,見顧泉眉頭緊鎖,問了句:"嚴重嗎?"
顧泉嘆口氣:"估計公司要賠錢,我要承擔一部分責任。"
雖說這件事到時候會讓出錯的乙方公司主要賠償,但作為甲方這邊負責人,顧泉還是要背鍋。
第一季度的績效和上半年的加薪都沒戲了。
顧泉還是想去趟公司,商務公關都過去了,她人也在北城,運營負責人怎么也躲不了,于是她便換了身衣服就出門了,鐘赫拿上車鑰匙要送她,顧泉道:"不用了,你在家看著鍋里的東西吧,我打車過去,沒多遠。"
她低著頭走出小區門口,剛約了車,便被上次的那個車主給接單了,除了袁野還能有誰。
袁野的車就停在小區門口。車身上還有雪,停在這兒應該有好幾個小時了。
顧泉冷著臉,取消了訂單。
袁野下了車,他說道:"去哪兒?我送你。"
顧泉仰頭打量著他,突然冒出一句:"袁野,我公司那個投放事故該不會是你搗的鬼吧?"
袁野挑挑眉。問道:"你在說什么?"
好像是真的不知道。
顧泉撇撇嘴,打算繞過他去攔出租車,結果被袁野一攔腰就把她扛了起來。
袁野將她塞到副駕駛座,上了車鎖死車門,說道:"你這是要去公司對吧?"
他發動車,顧泉理了理頭發。說道:"你來北城,就是這么一天天無所事事,蹲在我家門口像個變態一樣?"
袁野輕笑,"也沒有啊,昨天剛做了三臺手術,今天不用值班。就過來了,離你越近我越能睡得著。"
顧泉:"……"
車內有些悶,顧泉將車窗打開,手肘支在窗戶上,扶著腦袋,語氣無奈,道了句:"袁野,我勸不動你,但希望你不要干擾我的生活,算是我求你了。"
袁野的舌尖抵在牙槽舔了舔,而后乖乖的點了個頭,"好啊,我就想在你身邊守著,守著你什么時候需要我,我就出現,守著你和鐘赫離婚。"
冷風吹入眼,眼睛就有些干,顧泉微闔著眼,說道:"隨便你,反正我說的你也不聽。"
總之,她是不會和鐘赫離婚的,甚至過幾年,兩個人就會想要孩子了,有了孩子,兩人羈絆更深,更加不會離婚。
袁野道:"只要你說的不會妨礙到我們在一起,我都聽你的。"
顧泉不語,只等著袁野趕緊開到公司。
但卻沒想到由于雪太大,路太滑,高速上發生了汽車追尾,顧泉和袁野就這么困在了高速上,上不去下不來。
顧泉的胸膛劇烈起伏著,看向袁野的眼神充滿了怨憤。
"讓你別走這條路,你非要走!"
微信里是同事的催促,問顧泉什么時候到,會議還有十五分鐘就開始了。
顧泉氣得伸手去打袁野,袁野也不反抗,就眨巴著黑黝的眼睛任由顧泉發泄。
"還聽我的?!聽尼瑪聽,你不走高速,我會死啊……"
在聽到"死"這個字眼,袁野臉色微沉,不容分說的扣著顧泉的后腦勺就吻了下去。
"……不許說死這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