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野離開海城之前,必須要解決掉袁芙的事情。
去年袁培青讓她和南城傅家的傅卻相親未果,袁培青對她也很失望,干脆就放養(yǎng)不管了。
那些日子里,也不曉得張琳琳在袁培青耳邊吹了什么風(fēng),袁培青倒是在考慮把袁野的戶口遷出袁家,袁芙這般癡情,想必也就看得入眼袁野,袁培青雖說一直不待見袁野,但袁野若是和袁芙結(jié)了婚,到底原和藥企還是袁家的,他作為父親,也有能力制約住袁野。
他也就是這么一思量,張琳琳經(jīng)常打電話問袁野,袁芙在海城的情況,之后又會略微惆悵的說一句:"除了你,也沒人能管得住她了。"
袁野聰明,心里明白二老是有別的想法了,沒接話。
但他的確也找到了解決辦法。
南城傅家的大少爺傅卻,外熱內(nèi)冷的情場浪子,左右逢源的好手,追求刺激喜好挑戰(zhàn),袁野之前特意回了趟南城,就為了和他打上交道。
袁野買了輛賽車,大半夜的和傅卻玩了一場,傅卻輸了,他摘下頭盔,看著袁野,饒有興趣的說道:"你車不錯。"
袁野笑道:"你喜歡?送給你了。"
傅卻嗤笑,他又不是買不起,只是想試探一下,因為他曉得,袁野不是袁家人,從小和南城的富家子弟們念的學(xué)校都不是一個檔次的,還跑去海城學(xué)醫(yī),注定是沒什么大出息的。卻不曾想也是揮金如土的少爺習(xí)性。
倒是沒看出來。
傅卻很是好奇袁野的資金到底是來自哪里,但袁野不說,他也查不出來。
傅卻剛回國的時候,傅家為了磨礪他,給他點壓力,也就讓他在南城的一個業(yè)務(wù)線上當(dāng)?shù)慕?jīng)理。傅卻是個很能干的,紈绔子弟也好,工作起來也是毫不含糊,一年的時間就坐上了業(yè)務(wù)線總負(fù)責(zé)人,袁野聽說,今年年底年會開完,傅卻就要被父親調(diào)到南城總部了。
"恭喜。"袁野從路邊的自動販賣機里買了兩瓶啤酒,遞給他一瓶。
海岸線邊是一片黑,帶著風(fēng)雨欲來的海腥味,傅卻約了他出來騎摩托,兩個人從下午騎到天黑,騎到了一處海岸線邊,漁民們都收網(wǎng)睡覺了。
傅卻的個頭要比袁野稍微矮半個頭,身型也比袁野瘦一些,眼睛總是半瞇著像是沒睡醒的樣子,下巴很尖,像是個男版的狐貍精,傅家基因不錯,聽說傅卻那個同父異母的姐姐傅秋,也是個狐貍精樣的女人。
兩個人往回走,摩托車懶得騎了。
傅卻知道袁野要回海城辦什么手續(xù)了,于是干脆挑破了來說:"你都要走了,說吧,有什么想要我做的。"
袁野嘴角噙著笑,漫不經(jīng)心道:"我說了,你就會做嗎?"
傅卻道:"不會。"
袁野從兜里掏出一包煙,遞給傅卻一只,把煙點著,袁野的黑色襯衫被風(fēng)吹得衣角往上翻,露出肌肉線條明顯的腹部。
傅卻咧著嘴笑了,吸了一口煙說道:"要不是我喜歡女人。我該懷疑你是不是專門來色誘我的。"
袁野道:"那真是巧了,我也喜歡女人。"
煙吸了半根,袁野終于開口說了他的目的,"傅卻,你要了袁芙,怎么樣?"
傅家財大氣大,袁芙嫁進(jìn)傅家不算吃虧,傅卻雖說流連情場,身邊女孩子斷不掉,但他算是有責(zé)任的,若是娶了妻,也會不虧待--總之,都比這么稀里糊涂不像話的賴在袁野身邊強。
傅卻之前和袁芙相親過,對袁芙?jīng)]感覺,臉蛋好看有什么用,這個世界上多的是好看的小姑娘。
"你妹妹啊,太嬌氣了,腦子也有些問題。我擔(dān)待不起。"
袁野知道傅卻會拒絕,又道,"我可以幫你把傅秋拉下水,傅家在意名聲,你那個姐姐,結(jié)婚七年了吧?七年之癢聽過嗎?"
傅卻這才抬起眼,嚴(yán)肅的看著袁野。
傅秋結(jié)婚七年,當(dāng)年也是在傅氏企業(yè)從底層干起,她一個女的,比傅卻要辛苦,且總歸是私生女扶正,名不正言不順沒多少人支持她,受了挺多悶氣,吃了不少苦,她看中了傅氏企業(yè)董事會里的一個股東高步,比傅秋大了十歲,當(dāng)時還單身。
傅秋不知道和高步是真的看對眼了還是兩人協(xié)議了什么,迅速閃婚,感情倒也穩(wěn)定,高步幫著傅秋在傅氏站穩(wěn)了跟腳,今年年初,傅秋空降北城總部執(zhí)行總裁,而傅卻,若是南城這邊吞不下來,傅家保不齊就會是傅秋拿大頭。
傅卻沉吟片刻,問道:"哦,你這是打算色誘傅秋?呵,我告訴你,我在國外的時候就找不少小鮮肉勾她了,都沒成功,傅秋那個女人,就是個工作機器。"
袁野道:"這個你不用擔(dān)心,我自有我的辦法。"
傅卻看著他如此胸有成竹,不曉得是鉚足了勁騙自己,還是說真的有辦法。
袁野知道傅卻疑心重,又道:"就算我沒法讓你姐姐失足,但你若是娶了袁芙,怎么也是對你有利,背后有原和藥企這么個岳家支撐著,傅秋也動不了你。"
這話倒是沒錯。
兩人走了很遠(yuǎn),手里的啤酒也都喝完了,傅卻將易拉罐提來提去的,腦子里快速思考著,最后還是同意了。
袁野的這個提議對傅卻來說,幾乎造不成任何損失,沒有不接受的道理。
只是傅卻莫名的有些不悅,大概是覺得相較于袁野對原和藥企的不屑和渾身充滿了自信篤定的勝者風(fēng)范,自己還在傅家的泥濘里掙扎,有些不爽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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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野幾乎沒怎么收拾行李就坐上去北城的高鐵了,袁芙是在下班之后打電話給袁野,問他在哪兒,袁野淡淡的說道:"回南城了,忘了和你說。"
袁芙有些失落,問道:"去幾天?"
袁野道:"去很多天,不回海城了。"
袁芙靜默了幾秒,覺得有蹊蹺,問道:"什么意思?那我怎么辦?"
袁野:"我調(diào)去南城的醫(yī)院了,沒來得及和你說,給你訂了機票,周末的,你想回來就回來,不回來就住在那兒,隨便你。"
他吃準(zhǔn)了袁芙肯定會把工作辭了回南城,袁芙現(xiàn)在是袁野去哪兒她去哪兒。
袁野把航班信息發(fā)給袁芙,就說道:"下了飛機,會有人接你,不住在袁家,我重新租了個房子。"
這種安排像是真心接納袁芙,袁芙甚至有些開心。
但當(dāng)她下了飛機,有人來接她,袁芙坐上車就昏睡了起來,醒了過來發(fā)現(xiàn)在一個歐式大別墅里,下了樓,便看到一個赤/裸著上身,下身穿著緊身泳褲的男人背對著她,正準(zhǔn)備下到泳池里游泳,男人肩寬腰細(xì),皮膚白皙,帶著泳鏡,聽到身后有動靜,轉(zhuǎn)過身道:"呦,袁小姐醒了?還記得我嗎?"
他咧著大白牙,將泳鏡摘下,沖著袁芙擠了擠眼,輕佻又不屑。
是傅卻。
袁芙怒氣騰騰的走過去,問道:"我怎么會在這兒?我哥呢?明明是我哥哥讓人來接我的!"
傅卻笑道:"對啊,就是你哥讓我照顧你的,他嫌你太粘人,讓我?guī)兔粗?-哦,你出不了這兒。你的身份證和護(hù)照我全部都拿走了,你要是想回袁家,我就去袁家提親,相信你父親看我誠心實意的,年底前就能把我們倆婚事給訂了。"
袁芙怒不可遏,"你!"
傅卻再次戴上泳鏡,伸了個懶腰,男人精壯的身體在陽光下更加白皙耀眼,他說道:"其實我也不是很想娶你,所以你最好老老實實的,想購物就去購物,想做spa就去做,你要是想找小白臉搞一搞我都無所謂,反正都是你哥掏錢,我只負(fù)責(zé)看著你,只要你老老實實的--我答應(yīng)了你哥的。"
袁芙咬了咬牙,轉(zhuǎn)過身上了樓,找到手機就給袁野打電話,袁野接過,說道:"在傅卻那兒?"
袁芙淚流滿面,哭訴道:"哥哥你把我當(dāng)什么了?垃圾嗎?隨隨便便就這么扔了嗎?你在哪兒?你肯定不在南城對不對?"
她腦子里突然白光一現(xiàn),反應(yīng)過來說道:"你去找那個婊子了是不是?那個顧泉?不可以……"
袁野聽到她這么稱呼顧泉,壓低聲線,不悅的說道:"袁芙,你最近花錢最好省著點花。"
說完袁野就掛了。
他停了袁芙的信用卡。
袁芙當(dāng)初惹怒了袁培青,袁培青停了她的卡,張琳琳想私自給袁芙錢,都被袁培青發(fā)現(xiàn)攔住了,袁芙當(dāng)時也賭氣,不花他們的錢,袁野總歸手頭寬綽,算是還盡著兄長的責(zé)任,給她一張信用卡,但是和當(dāng)初給顧泉的那張不一樣,給袁芙的是有限額的。
袁芙花錢大手大腳的,那張卡根本不夠用,幾次想讓袁野給她提額度,袁野都涼涼的說道:"想花錢自己去掙。"
后來袁芙就找了個工作,也算打發(fā)時間,錢雖然不夠花,最起碼袁野看她工作了,給她提了點額度。
傅卻知道袁芙的信用卡被停了,發(fā)微信問袁野:"你要把你妹逼瘋?需不需要我借她點兒?"
袁野回道:"不用理她。"
他無法原諒袁芙,袁芙兩次阻斷了他找到顧泉,他心有不甘,憤憤不平,看在這么多年情分的面子上,已經(jīng)很寬容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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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城十一月底就開始供暖了,顧泉非常喜歡,和海城的濕冷不同的是,北城是干冷,風(fēng)還特別大,走在路上散著頭發(fā)都能把頭發(fā)吹成干燥雜亂的笤帚,顧泉干脆就天天把頭發(fā)扎起來,倒是干練清爽了許多。
家里暖氣一供上暖,顧泉就變得不愛出門,一休息就窩在家里吃零食看劇,月底不算忙,上面預(yù)算也少,扣扣搜搜的花,主要工作都是核對一年投放數(shù)據(jù)做總結(jié),所以幾乎每天到點就能下班。
顧泉下班的早,但是鐘赫又忙了起來,工作壓力也大,都上火了,于是顧泉就忙著在家里給他煮一煮冰糖雪梨,又用菊花冰糖枸杞給他泡的茶,讓他每天都帶去公司喝。
鐘赫笑說道:"前兩天正喝著,有人來找我,笑話我才多大年紀(jì)就這么養(yǎng)生了。"
顧泉道:"鐘赫,你已經(jīng)三字開頭的歲數(shù)了,就別用多大年紀(jì)來形容自己了。"
鐘赫笑了笑。
但顧泉自己也是三字開頭了,整整三十歲,以前二十歲的時候,都沒法想象自己三十歲,覺得三十歲的自己一定很老很難看,但顧泉現(xiàn)在自省一下,倒是覺得如今三十歲的狀態(tài)比二十歲的時候要好多了。
生活一旦平穩(wěn)下來,過得是很快的,等周末,等節(jié)假日,等年假,等紀(jì)念日……顧泉戴著耳機在等地鐵,想著元旦的時候要不要和鐘赫都請了年假,出國旅游玩一玩。
地鐵有些擠,顧泉只能站在門邊,她剛站穩(wěn),就看到對面地鐵下來一個身穿黑色大衣白色褲子的高個男人,男人戴著口罩,背著背包。眼神隨意的掃了過來,而后凌厲的射向顧泉。
顧泉迎上他的目光,幾乎身子一凜,都沒來得及移開目光。
是袁野。
地鐵開動起來,顧泉透過車窗玻璃能看到的只是黑暗背景下自己的臉,面無表情,眼神還殘留著震驚和慌亂。
但大概上次得到顧安寧的傳話,顧泉就有個直覺,果然如今似乎為了應(yīng)驗她直覺的準(zhǔn)確。
袁野來北城了。
不過也有可能他只是來辦事、旅游、路過……應(yīng)該不會招惹到自己吧?
她都和他斷的很干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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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泉回了家,就開始洗手做晚飯,今天鐘赫發(fā)消息說,會回來的早一點,這些日子他回來吃的都不多,還瘦了不少,人愈發(fā)的清雋,顧泉這一晚準(zhǔn)備燉豬肘子給他補一補。
但是燉豬肘子要耗費挺久的,鐘赫到家的時候還沒燉好,鐘赫脫了外套,走進(jìn)廚房,看著顧泉做的沙拉晚飯,還有鍋里燉的豬肘,笑了起來:"沙拉配豬肘,你這是什么搭配?"
顧泉道:"怕你嫌豬肘太膩,就給你備了沙拉。"
鐘赫擼起袖子,掀開鍋,用筷子戳了戳鍋里的肘子,說道:"還沒入味呢,你調(diào)料放得少了。"
顧泉站在一邊,有些窘迫,"我第一次燉。"
鐘赫沖她溫柔的笑了笑,倒了一瓶黃酒,又添了別的調(diào)味,說道:"今晚可以當(dāng)夜宵吃了。"
他將火調(diào)小了點,然后洗了個手,將兩碗沙拉端著,說道:"我們先吃沙拉墊墊肚子吧。"
顧泉拿過沙拉醬,跟著出去了。
兩人面對面坐著,顧泉想起來晚上顧母打過來的電話,說道:"我媽今天打電話過來問,今年要不要他們幫忙準(zhǔn)備臘肉和香腸……你去年不是挺喜歡吃嗎?我媽記得,說問你要多少斤。"
鐘赫笑道:"隨便岳母看著準(zhǔn)備就好,我吃多少都行。"
顧泉道:"你這樣講,那我媽肯定是有多少準(zhǔn)備多少的。"
"怎么,你在吃醋嗎?"
顧泉道:"就是感覺,我一個女兒,還不如女婿在她心里的分量。"她又想到李可麗,還有家里這些年重男輕女的一些小事,多少心里有些不舒服的。
鐘赫有所察覺,溫聲道:"那你有什么喜歡的嗎?"
顧泉朦朧的眼似乎是在回憶,聲音低啞的說道:"我們小時候不住在樓房里,就住在平房里,燒水用爐子,用柴火燒,燒到最后一鍋水的時候,冬天就會把紅薯扔進(jìn)去烤,紅薯有的大有的小,我媽扔三個,最大的那個肯定是給我弟,安寧不喜歡吃紅薯,就不吃,我很喜歡吃,但我媽就給我最小的,安寧的那個我以為會給我,但她都是留給了安豪,說我吃多了會長胖,不給我。"
顧泉撅了噘嘴,有些哀怨的說道:"扯,吃紅薯怎么可能長胖?人家減肥都吃紅薯。"
鐘赫抿著唇笑了起來,想到最近半年岳母打電話有些頻繁,還時不時的打給他,旁敲側(cè)擊問的是小兩口最近感情怎么樣,有沒有吵架。沒吵架為什么沒有好消息……顧泉今晚接了電話,聽到岳母說要給女婿準(zhǔn)備臘肉和香腸,肯定還連帶著催了顧泉懷孕的事情,所以顧泉心里很不平衡,有些不開心。
鐘赫明白這些事情,繞開了話題說道:"今天收到消息,說是明年的物業(yè)費要交了,你覺得還要續(xù)租嗎?"
顧泉回神過來,點頭:"續(xù),搬家好麻煩。"
吃完飯,鐘赫要收碗,顧泉攔住了,說道:"你好不容易今天回來早,去泡個澡吧。"
鐘赫點頭,便去洗澡,顧泉洗完碗,又看了下鍋里的肘子,打掃了家里的衛(wèi)生。等到鐘赫洗好了,她也拿上睡衣準(zhǔn)備去洗澡。
鐘赫說好。
顧泉洗完澡剛穿上棉布睡衣,站在衛(wèi)生間里抹著精華液,突然公寓就停電了,一片漆黑,顧泉先是鎮(zhèn)定了會兒,而后打開衛(wèi)生間門,叫了一聲:"鐘赫?"
沒人應(yīng)答。
"鐘赫?"顧泉故意將拖鞋踩在地板上的聲音放大了許多,為的是驅(qū)趕掉心里的害怕。
還是沒有人應(yīng)答。
顧泉呆立了兩分鐘左右,電又來了。
而此時,門被打開了,顧泉聽到了熟悉的喘息聲,鐘赫換了鞋走進(jìn)來,喘著氣道:"我出去了一趟,走到樓下看到停電了,就趕緊爬上來了。"
他們的樓層很高,有二十六樓,他就這樣爬上來了。
他頭發(fā)還是半濕的,俊雅的臉龐有些潮紅,他從大衣兜里掏出一團(tuán)熱乎乎的東西遞給顧泉,牛皮紙袋里散發(fā)著香甜的味道。
"下樓給你買的,烤紅薯。"
顧泉笑了起來,沖著鐘赫說道:"謝謝。"
他平穩(wěn)了呼吸,屋子里暖氣讓他更熱了,他脫掉大衣,掛在衣架上,往廚房看了下肘子,笑道:"肘子可以吃了。"
他將肘子盛出來,顧泉也進(jìn)了廚房,將手里的烤紅薯掰了一半給鐘赫,說道:"咱倆這是又吃一頓飯。"
紅薯配醬肘子,一絕。
顧泉吃一口肘子,又吃一口紅薯,嘴巴油乎乎也甜滋滋的,她吃東西就很愣,有些呆愣的可愛。吃的慢吞吞的,鐘赫覺得顧泉吃東西很下飯。
他笑道:"你吃東西,不要這么看我。"
顧泉有些不好意思,"習(xí)慣了,我沒在看你,我在想別的事情。"
"在想什么?"
顧泉有些猶豫的說道:"在想……你對我太好了,誰一對我好,我就容易喜歡上誰。"
且鐘赫不僅是對她好,更是細(xì)心溫柔,他像是個強大的后盾,在顧泉的背后。
鐘赫愣了愣,表情有些不自然,他很久沒考慮喜歡不喜歡的問題了,對顧泉,也都是出自照顧妻子的角度,就應(yīng)該那么做的。
可能一個男人習(xí)慣了如何照顧女人,再加上已經(jīng)步入了婚姻,結(jié)婚也有一年,所以……鐘赫并沒有去想,他是不是對顧泉有感覺。
鐘赫沉聲道:"安泉,如果你喜歡上了我,會對我們的婚姻有影響嗎?"
顧泉搖頭,"不會。"但……她可能會更加的粘著鐘赫,依賴鐘赫,會更加用心的去對待鐘赫。
鐘赫道:"沒有影響的事,就可以去做。"
顧泉覺得他此刻的笑容倒是有些得意,于是說道:"喂,我都這么說了,你就不說一說,你也可能會喜歡上我,恭維一下我嗎?"
鐘赫的黑眸亮亮的,他不知道在醞釀什么,而后說道:"我總覺得我一個三十多歲的人,說我喜歡你,有點……"
"有點別扭?"顧泉臉有些紅,她也三十啦?伤齽偛胚是說了。
"不過……"鐘赫笑起來,"我可以說,我可能會愛上你,愛這個字眼,更準(zhǔn)確。"
喜歡是激情,愛則是責(zé)任,他對顧泉,由責(zé)任衍生到愛,聯(lián)想到這個趨勢,其實鐘赫可以接受。
顧泉愣住,臉上酡紅一片,她呆呆的看著鐘赫,囁喏著說道:"我是該說謝謝你……還是該說,我也會努力愛上你?"
鐘赫道:"愛不需要努力,順其自然就好,我們能這樣心平氣和的討論愛,就說明,還沒愛上。"
他起身,將面前的盤子都收了,說道:"下次去超市,記得買點蠟燭,下次停電要是久了就糟糕了。"
顧泉站在流理臺旁,看著鐘赫洗著碗,點頭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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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顧泉沒有想到的是,她眼里給予她安穩(wěn)強壯的安全感的鐘赫,會面臨著職業(yè)生涯中的一個危機。
鐘赫被裁員了。
前一陣子媒體平臺受理一個大客戶的時候,投放的廣告出現(xiàn)了嚴(yán)重錯誤事故,那個客戶是鐘赫負(fù)責(zé)的,本來就是費了很大的勁才同意在平臺試水投放,且是年底,如果效果不錯的話,客戶那邊會內(nèi)部會議商量將多少預(yù)算傾斜到這邊,不曾想,開局就如此大的失誤。
運營部那邊的總監(jiān)直接被勒令開除,而市場部這邊,由鐘赫跟客戶道歉和拉攏耗費了很久,最終卻是法務(wù)沒談攏,還是吹了。
總部因著這件事,對鐘赫頗為不滿,正好裁員,鐘赫就在名單行列之中。
顧泉知道這件事的時候,鐘赫心態(tài)倒是好,還買了圣誕樹在家里裝飾,說是可以休息一陣子了。
顧泉下了班回來,跟鐘赫坐在地板上,就那么看著圣誕樹,她伸手撫摸著鐘赫的背脊,柔聲說道:"我知道獵頭有來挖你,但你要是狀態(tài)不好,可以多休息兩個月,不著急入職,等到年后也可以。"
鐘赫看著顧泉,彎起眉眼笑了笑,有一絲苦澀,他說道:"其實,沒有幾家公司來找我。"
也許是行業(yè)內(nèi)今年效益都不好,裁員的裁員,降薪的降薪,鐘赫三十一歲了,這樣的人才挖過去,必定是管理層高薪,可管理層職位就那么多,僧多粥少,想要離職的都還在觀望著,位子都沒騰出來,暫時沒有人找鐘赫。
由于丟失大客戶被辭退,鐘赫其實并不難過,他有些低落的無非是,在這個時代里,他已經(jīng)提起感受到了職場危機了。
顧泉了然,靠近了點鐘赫,低聲說道:"要不……我去旁敲側(cè)擊問問我們公司另一個部門的那個總監(jiān)。她其實早就想走啦,但就是沒走,我去問問,看能不能把你給搞進(jìn)去,到時候不告訴別人我們是夫妻,不錯吧?"
她是在逗他,想讓他開心點,鐘赫瞅著她,笑了起來,說道:"網(wǎng)約產(chǎn)品界的史密斯夫婦?"
顧泉拉過他的手,說道:"沒關(guān)系的鐘赫,柳暗花明又一村……對,我覺得我們現(xiàn)在應(yīng)該去買彩票,保不齊能中個獎,我上次水逆,就去買了個彩票,中了二十塊錢。"
鐘赫定定的看著她,顧泉覺得他的眼神太過復(fù)雜。問道:"是我太聒噪了嗎?"
她平時話不多的,只是她想安慰鐘赫,所以才說個不停。
鐘赫湊近她,低聲道:"你知道其實人在低谷的時候,想要的就很簡單。"
顧泉的臉上是他熾熱且凌亂的氣息,她有些明白鐘赫的意思了,但又怕會錯了意,問道:"你想要什么?"
鐘赫親上她的額頭,伸手?jǐn)堖^她的腰身,說道:"想要你。"
顧泉回來沒脫大衣,此刻那個大衣倒是有了作用,被鋪在冰涼的地板上,但鐘赫此刻體熱,顧泉倒也沒覺得冷。
他以往都很溫柔,唯有這次有些急躁,顧泉摟著他的脖子,依從著他,她是想讓他心里舒服些的。因為她曉得,鐘赫骨子里是個驕傲的人,陡然一受挫,心里不好受。
……
洗完澡之后顧泉就躺在鐘赫的房間里,顧泉伸手打開床頭柜,看到里面一包煙,說道:"事后一根煙,要不要?"
鐘赫接過。
兩個人坐在床邊抽煙,顧泉拿了煙灰缸,很快煙灰缸就滿了。
有暖氣的房間一般不開窗戶的,此刻房間里白煙繚繞,顧泉還是被嗆到了,笑了起來:"不行,我得開個窗戶通通氣,這簡直像是著火了。"
將窗戶打開,顧泉站在窗邊看著外面霓虹燈閃,還有遠(yuǎn)處高架上川流不息的車輛,回到鐘赫旁邊。說道:"我餓了,你明天在家,給我做老鴨湯吧。"
鐘赫點頭,溫聲問道:"還想吃什么?"
顧泉想了想,她洗過的頭發(fā)已經(jīng)干了,蓬松馨香,房間里只開了床頭燈,她清秀的臉在燈光下不過分嫵媚卻也自有風(fēng)情,說話聲音溫溫柔柔的,很是好聽,她想了想說道:"你會做千層酥嗎?想吃那個,最近天冷,在公司里下午好難熬,想吃甜品什么的。"
鐘赫道:"會做。"
顧泉滿意的笑。
鐘赫抱起她,把她抱在懷里,臉埋在她的長發(fā)里,閉著眼,懷里溫軟有些顫抖,他說道:"安泉,謝謝你。"
顧泉拍拍他的背脊,男人的背寬闊有力,身上散發(fā)著是和自己一樣的沐浴露的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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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顧泉也忘了,具體是哪一天,和鐘赫不再分房睡的。
好像就這樣默認(rèn)了兩人同床共枕,因為顧泉的那個房間有落地窗,還帶一個陽臺,鐘赫當(dāng)初是把大一點的房間給她的,所以這個房間兩個人當(dāng)主臥再合適不過了。
而鐘赫的那個房間,就變成了書房和辦公間,鐘赫知道顧泉喜歡看小說,不準(zhǔn)她在結(jié)束工作以后還看手機,就給她買實體書,讓她在書房看。
新的一年很快就到來了,元旦這天顧泉和鐘赫去了郊外泡溫泉,泡完溫泉回到房間里休息,顧泉等著鐘赫過來給她暖被窩,手機就響了起來。
是一串十一個數(shù)字的號碼,不是通訊錄里的人,但那十一個數(shù)字,顧泉再熟悉不過了。
發(fā)過來的消息是--
"顧泉,元旦快樂。"
袁野發(fā)來的,他沒換號碼。
鐘赫走了過來,看她臉色有些不好,問道:"怎么了?"
顧泉笑了笑,"沒什么。"
然后順手將短信給刪了。
她一抬眼,就看到鐘赫手里拿著一個四四方方的盒子。
"打開看看?"鐘赫說道。
顧泉打開,是一對耳釘,是小兔子的形狀。
鐘赫道:"你屬兔,所以給你挑的這個,喜歡嗎?不喜歡的話,我拿去換。"
顧泉拿過來戴上,說道:"喜歡,不用換。"
她還穿著浴袍,沖著鐘赫笑道:"你猜我給你的元旦禮物是什么?"
鐘赫搖頭:"猜不到。"
顧泉瞇起眼,鮮少的壞笑,將浴袍解開,臉有些紅,她穿了一套網(wǎng)上買的那種情QU衣服,黑紗的。
"一次性的,喜歡不?"
鐘赫深吸了口氣,聲音低啞道:"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