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泉第二天起得很晚，中午點了外賣吃，晚上打算去逛超市。

點外賣之前在一個搶外賣紅包的群里看到了許多還沒搶的美團紅包，她躺在床上想了想，然后把里面一些紅包都發給了蘇澤。

蘇澤回復的很快："這是……？"

顧泉發了個嘿嘿笑的表情包："你先點，幫我看看到第幾個了，我要搶手氣最大的。"

蘇澤感覺到了顧泉很是自然的親昵，點了幾個，有一個正好是第五個手氣最大，蘇澤是第四個，他回她："第二個這個，你快點，手氣最佳。"

顧泉點了進去，滿三十減五的。

顧泉道："有些人昨天吃上千塊的牛排，背地里卻費時費力要搶紅包才肯點外賣。"

蘇澤："下次再要手氣最佳，找我就行。"

顧泉："省下來的錢請你喝奶茶，哈哈。"

就是這樣開啟了一天的網聊。

其實顧泉完全可以把他拉進外賣紅包群，這樣不用每天轉給他。但那樣的話，就達不到目的了。

要的就是兩個人之間的小習慣。

蘇澤便問她："點的什么外賣？"

顧泉："點的粥，還有蒸餃。"

蘇澤："現在都十二點了，泉姐才吃早飯？"

顧泉："對我來說，周末沒有上午。"

蘇澤："【笑臉】。"

顧泉："沒有人跟你說，這個表情不代表微笑，代表諷刺嗎？"

蘇澤有些慌，他覺得微信第一個微笑表情挺禮貌的，所以一直都這么發，顧泉這么一說，他擔心自己在對方心里有些落后有些土。

蘇澤回復："我不知道啊。"

顧泉教他，微笑臉表示嘲諷，可以自嘲用，也可以表示懶得聽對方講話時發一個，再見臉是表示生無可戀，也可以表示嘲諷。

"反正這些表情熟悉的人之間用沒什么的。"顧泉這樣解釋道。

蘇澤有點捉摸出來她的意思，很皮的發了好幾個微笑臉和再見臉。

顧泉："……"

她想到了昨天蘇澤發過來的電影場次截圖，問他定了嗎。

蘇澤："還沒。泉姐想什么時候看？"

顧泉道："等你下周有通告來公司，正好我們一塊下班就去看了。"

蘇澤住的地方太遠了，要挑影院肯定是公司附近商場的影廳。

蘇澤說："好。"

……

蘇澤的話雖然不多，但是從來沒讓話題冷下來，顧泉也樂得和他聊天，就這樣和蘇澤聊到了天黑準備出門，因為聊了很久，手機都沒電了，但是又舍不得將聊天終結。手機插頭充著電，手機卻還在不停運作，機體很燙，但顧泉也沒在意了。

手機充了百分之三十的電，充電寶忘了充電，顧泉無奈的拔掉充電線，拿上小推車就直奔附近的大潤發超市去了。

蘇澤發來一個截圖，說他打和平精英很久沒有這么短就結束了戰斗。

顧泉："碰到豬隊友了？"

蘇澤："我說兩個隊友為了我打起來了你信嗎？"

他匹配到了兩個小姑娘，落地就被打，他跑去援救，開了麥的那邊，兩個小姑娘吵起來了--"先救我啊，憑什么先救她？""小哥哥喜歡我就先救我！"

顧泉："……你頭像是你自己照片吧？開麥你還講話了對吧？"

蘇澤回了個"對"，又說了句，"現在都添加我好友了。"

顧泉捧著手機，內心有些難言的膈應，但很快又壓了下去，她回了一句："你也添加我好友啊，帶我打，我不怎么玩游戲的。"

就……迎合他一下吧。

顧泉拉著小推車進了超市，快要九點的超市其實人不是很多了，她慢悠悠的買了很多零食，超市里循環播放著那幾首情歌，她走到洗漱品區的時候，導購親切的給顧泉推薦一套洗發用品，顧泉正聞著香氣呢，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顧泉聽到的一瞬間，內心在狂翻白眼。

還是莫莉，不過不是她一個人，她身邊推著購物車的是一個高個男人，瞧著三十多歲了，顧泉第一念頭是：莫莉還真是什么口味的都吃啊。

顧泉是沒想到莫莉會上來跟自己打招呼的，她尋思莫莉碰到前公司的冤家應該會像自己這樣，偷偷地翻白眼然后裝作不認識。

莫莉還是那樣可愛無辜的笑容，走到顧泉旁邊道："泉姐好啊！"

顧泉倒沒像之前在公司那樣無視她了，只是微笑的點點頭："你好。"

但莫莉并不單單只想和顧泉客套下，她像是和顧泉交好的熟人一樣，走上前來看了眼導購正在給顧泉推薦的洗發水，"撲哧"一下笑出聲，說道："泉姐，你好歹是公司白領啊，不要用這種洗發水，這么便宜的就不要看了。"

那個導購聽了立馬就不愿意了，說道："小姑娘。這個不算便宜了，而且很好用的，我好多顧客都會回頭再買這一款的，最近做活動，買兩瓶送一瓶護發素……"

顧泉倒是淡定，手里的洗發水也沒放下，轉過頭依舊微笑著打量了下莫莉，莫莉的頭發中長款，底下還微微帶點卷，顧泉道："我怎么……也看不出來你用的都是什么好東西呢，你看，你頭發還沒我的好，又干又枯，你得先多花點錢去護理一下啊。"

說完，她從導購手里拿了洗發水，推著車就離開了，不太想繼續看到莫莉那張臉。

莫莉身旁的那個男人正在看沐浴露，聽到顧泉這么懟自己的侄女，有些好奇："你和她很熟嗎？"

莫莉沉下臉："怎么？二叔這么會功夫就看上了？你要泡？"

她沒個好氣。

二叔笑道："我挺好奇你怎么見著她渾身帶刺，難不成你輔導員啊？"

莫莉道："不是，之前打工公司的一個小領導，總欺負我。"

二叔笑："哦。"能把莫莉欺負成這樣憤憤的，也挺少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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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泉許久沒來超市，不知不覺就買了一大車，一共小一千，顧泉想了想，氣惱一般的，拿出袁野的信用卡，"刷這個。"

袁野收到信用卡支出短信，正在準備這兩天導師的一個小作業，看論文看的眼睛干澀，他看到顧泉又刷了錢，想了想，發了個消息問："你又請年下吃飯了？"

顧泉拉著沉重的小推車，手里又提了一袋子的食物，騰不出手看手機，她走出超市，路邊有個白色寶馬車就按了幾聲喇叭，顧泉原本沒注意，直到那輛車緩緩的跟在她身后，還在繼續按喇叭，她才看過去。

是剛才和莫莉在一塊的男人，車窗拉下，笑著對顧泉說道："顧小姐，我帶你一程吧。你看你東西也挺多的。"

顧泉很是奇怪的看了看他的車里，沒有莫莉，這個男人一臉熱情，讓顧泉抖生不安。

顧泉搖頭："不用了，謝謝。"

她繼續走，路上已經沒幾個人了，那輛車還是跟在她身后，讓她心里毛毛的，不過也就剩一公里就到小區門口了。

男人還在繼續沖顧泉說話，聲音刻意放的很溫柔很和氣，說道："顧小姐，我沒別的意思，只是想認識認識你，莫莉剛才還和我說，你在公司很照顧她，我是莫莉的叔叔，想謝謝你。"

顧泉回他："我和莫莉也不熟，她現在離職了，我這個人不太喜歡認識別人，謝謝你的好意了。"

莫莉會說自己照顧她？扯淡。

顧泉腳下更快了，有些行人看到一個女人拉著小推車還提了一袋子東西，身旁還有個車子不緊不慢的跟著，都以為是小夫妻鬧矛盾呢。

沒走幾百米，那個男人還在介紹自己："顧小姐，我叫莫昊，也是做廣告行業的，創意總監而已，你們公司我也聽說過的，顧小姐如果有意向尋找更好的職位，也可以加一下我的微信，以后有什么想問的，可以直接找我啊。"

顧泉現在心里只想著，莫莉她一家子都是到處釣魚的塘主，莫名其妙。

此刻手機振動了起來，是袁野的電話。

顧泉停住，接通了以后。顧泉先說了話："你在哪呢？快到了嗎？我在小區附近那個大潤發超市，左拐大概一百米的樣子。"

袁野："……？"

顧泉只聽得到他的呼吸聲，心里有點發火，平日里不是挺橫的嗎，現在關鍵時刻要他配合配合怎么又不吱聲了呢？

顧泉又道，"那你在小區門口等我吧。"

她說完裝作電話掛斷的樣子，但是沒掛，而是對車里的莫昊大聲說了句："我男朋友正等我呢，你先走吧。讓我男朋友看到他要吃醋生氣的。"

莫昊聞言，還在不依不饒的問著："是嗎？我想顧小姐這么優秀的女生應該很難有合適的男生能配得上，沒想到顧小姐已經名花有主了啊。"

顧泉繼續走著步，沒再說話。

可莫昊還在說著："男朋友也沒什么，我不是都說了嗎，我只想認識認識顧小姐--"

顧泉被他纏的煩了，正好見著一個出租車掛著綠色的"空車"，招下來，徑直就上了車子，莫昊見狀下了車，顧泉的東西太多了，小推車不好放進去，莫昊上前幫她放進車子里，嘴上還說著："顧小姐，你說你坐我的車不就好了，不過沒關系，我們還會再見面的。"

語畢，他壯碩的身體將整個后座的門都堵上了。給人強硬流氓的感覺。

顧泉"啪"的關了車門，給司機報了地址，看了眼手機，袁野沒掛斷。

她接過電話，"沒什么事了，我先掛了--"

袁野淡淡道："你被耍流氓了？"

顧泉聽到"流氓"這個詞，突然覺得自己之前不該說袁野流氓的，真正的流氓應該是莫昊這樣的，油膩又讓人厭煩，故意溫和親昵的語氣，一雙眼睛看著自己的目光垂涎欲滴，讓人想把他的眼睛給挖出來的那種反感。

袁野雖說耍無賴了些，但是……沒有那么油膩惡心的……

顧泉被自己的這種認知嚇到了，腦海里全是袁野那狹長冷淡的眼，他習慣做完了躺在床上，將自己攬過去，顧泉喜歡背對著他，他就總會親著她好看的蝴蝶骨。唇上總是濡濕的，卻是不討厭的。

顧泉愣神間，司機也在問："小姐，從這邊左拐是嗎？"

顧泉看了眼前面的路，"嗯沒錯"，對著司機說著，小區很近，拐個彎就要到了。

袁野以為是對他說的，問道："耍流氓的男人，你認識嗎？"

顧泉看著要到小區門口了，有些急，說了句："認識--我到小區門口了，我東西多，拿手機不方便，先掛了。"

她掛斷之后，看到微信有些消息，是蘇澤的。

她提著東西回到家，跌在沙發上歇了會才開始看微信一堆的消息，蘇澤發來的是，他連續兩天的通告，好在他海底撈那邊是夜班，可以調配好時間。

又說他一直想考專升本的考試，現在估計也沒時間了，問顧泉是哪個名牌大學畢業的。

顧泉一一看了過去，又切到小號，袁野發來消息問："到家了嗎？"

顧泉剛回了個"嗯"，袁野就又打來個電話。

顧泉接過，人卻彎著腰將買來的東西都收拾好，塑料袋發出"噗啦噗啦"的聲音，吵得很，袁野皺了皺眉，問道："你在干什么？"

顧泉笑："收拾東西--你又打電話干什么？我已經到家了，安全著呢，有事情我會報警。"

袁野站在學校宿舍的陽臺，他只穿著一件長袖條紋衫和黑色的褲子，一只手還抽著煙。紅色的星點在黑夜中格外顯眼，他說道："你剛才說，耍流氓的那個，你認識，是誰？"

顧泉覺得他的語氣雖無波無瀾，但卻有些拽，還有些護犢子的意味在里面，她想了想，說道："是莫莉的叔叔。叫莫昊，在超市碰到的，不知道為什么就跟著我，莫莉后來倒是沒在--這一家子都有些奇怪，歸根溯源，都是你招來的。"

袁野吸了一口煙，眼睛微瞇，反正顧泉怎么都有理怪他，他覺得很好笑。又覺得這樣的她有些作的可愛。

袁野低笑道："怎么又怪我，是你今天穿的騷了還是你看人家的眼神勾他了？"

顧泉："……你說這種話，對得起你研究生的身份嗎？"

袁野有時候說話挺糙的，她一開始不太了解他的時候，會覺得是不是袁野之前約的女人里誰教他的調情口頭語，現在熟了些，顧泉意識到，不是人家教的，這廝自己學的。別看外表清清爽爽規規矩矩，內里糙漢一個。

顧泉拿出小推車最底下的東西，是她自己買的好幾盒避孕套，明明昨天她還讓他買，但是路過計生用品的時候，想了想還是拿了幾盒，擔心袁野會忘，怕出紕漏。

于是她說道："今天又刷你的卡，買了幾盒避孕套。"

袁野笑："你給我弟弟買的衣服這么貴嗎？尺寸買對了嗎？"

顧泉："……袁野，你真是滿嘴黃腔。"

但袁野還是有些高興的，顧泉花錢不是請新年下吃飯，一千塊一盒的避孕套他都給買。她今天還當著別人的面，說自己是她男朋友，電話也沒直接掛，表現還不錯。

但兩個人昨天晚上的不愉快，此刻卻像是消失殆盡了，顧泉對袁野的感覺很奇怪，跟他冷不了多長時間，就又可以正常說話。

袁野又問道："我最近一段時間事情挺多的，估計不常去找你了。"

顧泉挺意外的，她和他只是床伴關系，犯不著匯報這種事情。

顧泉"嗯"了一聲，心里想著那倒是挺好的，我可以安安靜靜過一段我自己的日子了。

結果袁野又接著道："你之前約我的APP……卸載了嗎？"

顧泉將零食都擺放整齊在三層架的宜家小推車上，漫不經心的又"嗯"了一聲，待到她回過神來，袁野正說著："……你要是想要，可以來找我，不要再去約別人了。"

顧泉："……"她在他眼里是有多饑渴？

自從約到了袁野這樣的，她這輩子估計都不會再網約了。

袁野："包括你們公司那個年下小弟弟，跟你講，這種模特，最是長得好看活兒差雞兒短的。"

顧泉悶聲笑出來，袁野怎么會這么幼稚，他是要去當兵了還是要打仗了，要不要給自己整一個貞操帶鎖上？

話說著，袁野的一根煙已經抽完了，他將煙蒂談在室友養的多肉上，多肉一副了無生機的樣子，都是被他煙蒂給埋的。

顧泉嘆了口氣，說道："袁野，我很累了，不說了。"

袁野低聲"嗯"著，在顧泉掛電話之前突然溫柔的來了句："你怎么不和我說晚安？"

他聲音本就醇厚好聽，除卻日常說話總是不咸不淡，其實一旦柔和下來就很酥，有著讓人耳朵懷孕的魅力。

顧泉輕笑："好，袁野，晚安。"

袁野很滿意，"你也晚安。"

顧泉將零食推車推到臥室，要準備新一周的客戶投放規劃，順便待會吃點東西，手機已經低電量了，所以蘇澤發來的消息她都看了但是放在那里沒回。

她突然有種說不出來的別扭，對于蘇澤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