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端王的話，穆塵霄抬起眼眸：“殿下既然想整頓荊州城，那么無論艱難險阻，我必定會奉陪到底。”
“好兄弟！”端王神色沉沉。
他見過許多的死人，尤其是在戰場上，尸骨累累、無人收斂，都是正常之事，可不知道為什么，今日見到了梁家三具被割破了脖頸的尸身，尤其是那個還不滿四個月的孩子，只覺得心中一陣陣無名的憤怒！
如果荊州城中的這一切，真的都和三皇子寧璟有關，那么他必定要好好的和他清算一下這筆賬！
穆塵霄轉動著輪椅來到了許云暖的院子，大雨過后，地面格外的潮濕，輪椅仿佛也沾染了濕氣，推動起來格外的沉重。
來到了院落門口，他并沒有進去，只是安安靜靜的看著許云暖的院子，隨即心中的波瀾就慢慢的平靜了下來。
“孫兒？”
穆塵霄聽到聲音連忙回頭，正看到手中捧著一只雀鳥的許云暖。
“姑奶奶沒有在院子里？”
“剛才想要去前廳找你和端王，出門之后沒多遠，聽到屋后面傳來雀鳥的叫聲，叫得頗為凄厲，所以就過去瞧瞧，正好發現了它。”
“受傷了？”
“不知道怎么的，翅膀折斷了，整個都被泡在水中，差點連命都沒了，所以就把它給撿回來了。”
許云暖一邊說著，一邊走到穆塵霄的身邊，將手心之中的雀鳥捧給他看。
穆塵霄眼神柔和下來：“瞧著倒是可憐。”
許云暖視線悠遠：“是啊，真是可憐，如果不是我及時發現了，恐怕就會如梁家那三條人命一般，消失的悄無聲息。”
“姑奶奶，這雀鳥雖然可憐，卻也有其幸運之處，畢竟它遇到了姑奶奶，就還有生還的機會。至于梁家人，我們既然遇到了，自然也會竭力相助，幫助梁家人討一個公道，將荊州城背后的這個暗鬼給揪出來，如此一來，也算是一種幸事吧。”
許云暖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說什么，捧著雀鳥來到了院落之中，拿出了軟軟的布，給小鳥暫時做了個巢，而后又用小巧的木棍，將它的翅膀給固定住。
穆塵霄在一旁瞧著，頗有些擔憂：“姑奶奶，你心中還在傷懷？”
“我一直在想，如果不是我給端王殿下亂出主意，讓他上街通過那些孩童打聽消息，那么梁家的悲劇，是不是就不會發生了？”
“別的事情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在戰場上，一旦有了軍令，那么就應當百死無悔，就像是要打一場勝仗，那些犧牲掉的兵卒，就一定每一個都死的有價值嗎？”
穆塵霄自問自答：“并不是！但是最后的勝利，少不了他們的流血犧牲。姑奶奶當初出主意，也是想盡快的查清荊州城之內的變故，并不知道會引發什么樣的后果，若是如此就將罪責歸結到你的頭上，著實是太過牽強了。”
許云暖嘆了口氣：“道理我心中明白，只是……難免有所感慨罷了，孫兒不必擔憂，我的心性可是歷來最為堅硬不過的，想一想也就沒事了。”
穆塵霄轉動著輪椅來到了桌案前面，看著安心的縮在軟布之中的雀鳥，他慢慢的伸出手去，試探性的碰了碰去鳥的羽毛。
那只雀鳥竟然也不怕生，輕輕的轉了轉腦袋，蹭在了穆塵霄的指尖上。
“姑奶奶的心性若是堅硬，就不會做這樣的小事了。”
許云暖微微的愣住，隨即抿了抿唇：“孫兒這是在夸我？”
“是，姑奶奶不管做什么，都做得極好。”
許云暖深深的吸了口氣，目光之中重新打起了精神：“孫兒說得對，想要取得勝利，總歸會有犧牲，梁家一家三口的性命，不會就這樣白白的葬送了。我一定會查清楚真相，幫他們討個公道，幫荊州城內所有受迫害的百姓討個公道！”
穆塵霄暗暗的收緊手指，唇角緩緩的露出了一抹笑意：“我會幫著姑奶奶的。”
“嗯。”
昨日他們一行人沖進了梁家，這身份上恐怕已經暴露，許云暖便也沒有繼續前去義診，而是根據梁氏大嫂口中的消息，直接開始調查榕花街的掌柜。
郁頃前來回稟：“殿下、公子、姑奶奶，榕花街的掌柜很是不配合，似乎是有恃無恐，并不承認之前梁氏大嫂口中說的那些掌控百姓之事，而且他似乎有所倚仗，語氣很是篤定，話里話外全都是指責，說我們沒有證據，卻擾亂他正常做生意。”
“他的商鋪都已經搜過了？”
“他的商鋪和家里都已經搜過，的確沒有找到什么線索。”
穆塵霄開口：“殿下來到荊州城內已經有大半個月的時間了，之前并沒有察覺到這些掌柜們的異常，所以他們恐怕早就做了準備，將所有的物證都仔細的保存，確保我們查找不到。”
端王重重的一巴掌拍在了桌案上：“若是如此的話，豈不是相當被動？那位梁家的大嫂還是沒找到嗎？”
“是，好像是消失了，一直沒有線索。”
“能從其他的百姓口中查問的一些證據嗎？”
郁頃搖了搖頭：“并沒有人愿意開口，而且，各家百姓都將自己家的孩子給嚴密的看管了起來，不許他們再上街。”
許云暖微微的皺起了眉頭：“師伯那邊讓人前來傳話，說是他們那邊組織義診，也沒有人前來排隊了。”
“看來情況比我們預料的要嚴重。”端王聲音沉重。
許云暖點點頭：“我們能夠確切的感受到荊州城的詭異之處，可要仔細去探查，卻又無從落手。”
忽然，外面一道驚雷聲響過。
房間內許云暖等人全部看向了門外。
“這天兒又要下雨了？”許云暖開口。
“往年這個時候，也不見荊州城內有如此多的雨水，難不成是上天也看不下這個遭污之地，所以下雨幫著洗刷、洗刷？”端王滿是嘲諷的說的。
許云暖輕輕的眨了眨眼睛，已經落下來的雨幕：“荊州城內詭秘成這般模樣，那河堤應該不會有什么問題吧？”
端王猛的皺起眉頭：“河堤？”
“是啊，梁家大嫂不是說過，他的夫君原本是修建河堤的河工嗎？”
穆塵霄開口：“如此大的雨勢，若是連綿不絕，就算是河堤修的穩固，也有決堤的風險，為了以防萬一，還是派人沿著河岸去巡視一番。”
端王點了點頭：“好，我這就讓人去找孫大人，讓他派人去巡查河堤。”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