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耀之下去布置人手,博陵侯本來還想著多和許云暖聊一聊,最好能多知道些消息,可是許云暖卻沒有給他這個機會,直接開口道:“老侯爺,一路舟車勞頓,又受了些驚嚇,這會兒覺得疲倦難忍,不知道可否讓我們下去休息一下?”
博陵侯眼角忍不住抽了抽,舟車勞頓也許是真的,可受到了驚嚇?
呵,信你個鬼!這一路上,不都是她在嚇唬自己這個老人家?
“哈哈,說的也是,老夫年紀大了,這記性就是不好,差點忘了你們也趕了不少的路,這就讓人帶你們去最好的院子休息。”
“多謝老侯爺。”許云暖微笑,說話極為客氣。
一刻鐘之后,許云暖推著穆塵霄瞧著這處覆羽閣,眼神之中笑意深刻:“孫兒,覺得這里如何?”
“雖然只是一處小院子,但有山有水,極為不錯。”
“是啊,看來老侯爺著實是費心了。”
“嗯。”想起博陵侯前前后后一番態度的變化,穆塵霄望向許云暖,眼神帶著絲說不出來的敬佩:“多虧了姑奶奶,我們才能住上這樣好的院子。”
若是他自己單獨前來,恐怕這會兒已經被趕出城去了。
“這有什么的?”許云暖說著,推著穆塵霄來到了水邊的小亭子中。
小亭子造型別致,兩側高高的檐牙宛若鳳凰伸展的雙翼,鈴蘭花順著下方的漢白玉細柱蜿蜒而上,一串串小花開的正盛,隨著微風輕輕地搖擺著,瞧上去格外的清新雅致。
“孫兒,你就不好奇,我是怎么知道殷家和博陵侯府有牽扯的?”許云暖坐在石凳上,視線和穆塵霄平齊,眼底帶著一絲緊張和忐忑。
穆塵霄清冷俊美的面容在她的注視下,一點點的緩和下來:“姑奶奶愿意說,我就聽,姑奶奶不愿意說,我就等。”
許云暖抿了抿唇,抬手擋住了穆塵霄的眼睛:“孫兒,有些事情,我現在的確是不能說,以后有機會,我一定會告訴你的。”
她不能告訴穆塵霄,她究竟經歷了什么,因為那些經歷太過詭譎,她自己都分不清,她也不愿意編造借口來哄騙他,所以,只能暫時沉默。
穆塵霄感受著許云暖掌心的溫度,唇角輕輕的上揚,薄唇弧度越發的明顯:“好,那我就安心的等著。”
許云暖心中激動:“孫兒,你怎么能這么乖呢?”
她的孫兒真是太好欺負了,讓她都想再欺負一下,看看他能乖成什么樣子。
穆塵霄耳根悄悄地染上了紅暈,卻是忍著羞赧低聲說道:“姑奶奶面前,我自然最乖。”
許云暖臉頰泛紅,眼睛晶瑩透亮,如果眼前的穆塵霄是二黑,她早就抱在懷里,用力的揉捏他的耳朵了,不過,穆塵霄是孫兒,不能那么浮躁,以免將人給嚇到了。
“孫兒真好。”
“姑奶奶更好。”
許云暖放下了遮擋著穆塵霄眼眸的手掌,對上那雙含著笑意的星眸,心中的歡喜越發的濃烈。
兩人就這樣傻傻的你看我、我看你,幾乎都要看癡了,最后還是天上傳來一聲鷹啼,才打斷了兩人黏黏糊糊的視線。
許云暖抬眸看向天空,只見高空之上,一個大大的黑影正在不斷的盤旋。
“那好像是一只海東青。”
“嗯,博陵侯極為喜歡蒼鷹,聽說府中馴服了一對兒海東青,這應該是雌鷹。”
海東青盤旋的略有些高,許云暖瞇著眼睛打量,看的不是很清楚,卻能分辨出其神竣之態。
許云暖越看越是覺得心中歡喜:“這海東青果真是名不虛傳,改日讓老侯爺將其叫下來,我們好好地觀賞一番。”
“嗯。”穆塵霄點頭。
海東青很快便飛走了,許云暖心中仍舊念念不忘。
穆塵霄思量了片刻,突然開口道:“姑奶奶,殷家真的打著博陵侯府的名頭買官賣官?”
許云暖點了點頭:“嗯,殷家的銀子就是疏通關節最好的利器,有時候,有銀子,真的是可以為所欲為。”
“可是殷家這樣做,圖的究竟是什么呢?”
“我也不清楚,不過,就像是之前說的那樣,單單憑借一個殷家,不會做出這樣謀算巨大的局,那位殷老太爺的背后,一定還有一個隱藏的更深的主子。”
“那就讓博陵侯府來調查吧,如今除了朝廷,也就是這位老侯爺能量最足了。”
許云暖單手拖著下巴,微微的靠近穆塵霄,好奇的說道:“孫兒,你說博陵侯府也算是一方權貴,那么朝中的那幾位皇子,怎么沒有人來拉攏呢?”
“我聽爺爺說過,明面上沒人拉攏,可暗地里除了端王殿下,幾個成年的皇子都送過不少的禮,只不過這位老侯爺性子剛硬,誰送的,就直接再退還給誰,弄得那些皇子們極為沒有顏面,后來也就不送了。瞧著是放棄了,可是心中如何想的,就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了。”
許云暖抬手摘下一串鈴蘭花,放在掌心微微的搖晃著,仿佛這鈴蘭花也能發出清脆的響聲:“如果我是那些皇子,瞧見博陵侯府這般軟硬不吃,那么寧可將其毀掉,也不愿意它一直安然存在,不知道哪天就被誰給拉攏走了。”
“姑奶奶是懷疑,指使殷家這樣做的,是京城之中的某位皇子?”
“皇上手腕鐵血,除了皇子,底下的朝臣們都不成氣候,誰有膽子直接插手江南?”
“姑奶奶說的有理。”
“又或者說,不是某位皇子,而是皇上本人,那也是說得通的。”
“皇上?”穆塵霄心中微微的一動,總覺得這種猜測還過駭人了。
許云暖卻覺得極為正常:“那位帝王,一看就是個厲害的主。瞧瞧我們穆家,為大安朝流血流汗的,最后落得個什么下場?雖然說,皇上明面上對博陵侯府極為包容,可實際上,誰知道他心中是不是暗藏殺機?其實,博陵侯府能安安穩穩的存在這么多年,我才覺得奇怪呢。”
“若真是如此,我們這次幫了博陵侯府,豈不是會引得皇上的注意?”
許云暖笑了笑:“孫兒,我們要學會悶聲發大財,這次隱瞞了身份過來,為的不就是這個嗎?博陵侯府存在,對我們百利而無一害,總之好處大大的,若是這次能幫著博陵侯府翻身,那么我們穆家將會直接向前一大步,說不準明年就可以沒有后顧之憂了。”
博陵侯府在,那就是活靶子,不比眼下的穆家顯眼?
“姑奶奶可否說的明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