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這一巴掌用足了力氣，直接將于氏給打的摔倒在了地上。

于氏頭上的珠釵因為驟然的動作而掉落，頭發披散下來幾縷，遮擋住了她的側顏，也遮擋住了那雙滿是陰沉怒火的眼睛。

于氏慢慢的站起身來，抬手將散落的發絲抿在了耳后，而后動作不徐不緩地整理著略顯凌亂的衣衫。

“老爺這是何意？妾身做錯了什么，讓老爺發如此大的火？”

“你做了什么，自己心中一清二楚！”

“妾身不清楚！老爺不明不白的上來便是一巴掌，什么話也不說，讓妾身如何明白？”于氏面容平靜，可一雙眼睛之中卻是壓抑不住的怒火。

沈青冷笑一聲：“你若真是如你表現出來的這般無辜，那么我打你這一巴掌之后，你就不會還壓低了聲音來和我說話！你分明是心虛，分明是怕旁人聽到我們兩個今日吵了什么。”

于氏暗暗的咬緊了牙關，眼神之中的怒火越發的熾烈：“既然老爺扯破了顏面說話，那么妾身也就實話實說了，老爺是心疼了？”

“我心疼什么？”

“心疼那個和楚凝容貌長得十分相似的許云暖！”

沈青打量著于氏，眼神之中帶上了顯而易見的失望：“你我之間發生過不少次的爭吵，可我從來沒有像今日這般察覺到，你已經變得和以前全然不同。”

“是我變了，還是老爺變了？我的確是變了，這么多年過去了，我的美貌已經不在，沒有什么能夠吸引老爺的了，所以老爺對我便越來越失去耐心，就連按照規矩的那幾日留宿在我的院子之中，也不過是做做模樣。”

“我指的不是你的容貌，人都會老去，我并不是膚淺只愛美色之輩，你應當極為清楚。”

“我自然清楚，當初給你當見不得天日的外室，每日便是揣摩著你的喜好，之后，成為了你的正妻，更是每日的不敢松懈，對于老爺的喜好，我可謂是了解的一清二楚。你不愛美色，并不是你性情淡然，不看重皮囊，而是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云，你曾經擁有過皓如明月一般的楚凝，如何還能看得上其他螢火之光？”

這一次再提起楚凝，沈青并沒有生氣，而是用一副晦暗不明的目光打量著于氏：“你總是埋怨我放不下楚凝，我看真正放不下的人是你。你心中時時刻刻的想著那些你被楚凝打壓的毫無光亮的時日，你時時刻刻的嫉妒著她，嫉妒著她的美貌，嫉妒著她的性情，嫉妒著她曾經擁有過的一切。哪怕她已經死了，你心中依舊意難平。”

于氏死死地攥緊拳心，眼神之中的恨意幾乎流淌出來：“沒錯，我是恨她，這一切都是因為你。”

“你沒說實話，你為的是你自己，這么多年來，你對楚凝如此在意，無非就是自己和自己鬧別扭，你覺得自己是一個賊，你偷到了別人珍視的東西，拋棄了過往的身份，可是你仍舊覺得自己是個賊。所以你惶惶不安，總想著讓楚凝徹底的消失才能安心。可人都死了這么多年了，你依舊忘不了自己是個賊，這只能怪你自己。”

“沒錯，我忘不了，老爺便能忘得了自己是一個背叛者嗎？楚凝死了以后，你找了和她眉眼極為相似的周姨娘，最后周姨娘難產死了，是死于血崩，實際上是老爺動的手吧。那個時候你既懷念楚凝，又不敢去面對她，所以你寵愛著周姨娘，心中又極為矛盾，你以為把周姨娘也殺了，就能去了這塊心病，可實際上呢？你沒有忘。”

“他曾經是我的妻子，是我最為重視之人，我記得她又何妨？我沒有因此而失去理智，可是你呢？你可知道，你今日的作為，給我們沈家惹來了多大的麻煩？”

“我什么都沒有做。”

“你還在這里和我裝傻！許云暖和陶寶兒是你派人帶走害死的！”

于氏眼神一閃，面上卻是維持著之前的鎮定：“老爺，這話可不能亂說。”

“你不必嘴硬，你以為若不是我知曉實情，為你掃清了尾巴，為你布置好了退路，皇上能夠輕易的將這樁案子定了論？”沈青眼神憤恨。

于氏默默的咽了一口唾沫：“我不明白……”

“你明白！你是揣著明白當糊涂，只要一牽扯到楚凝，哪怕只是許云暖和她的容貌相似，你就徹底的亂了分寸。你可有想過這里是什么地方？這里是獵場，皇家獵場！周圍巡邏的是皇宮之中的禁軍，為了迎接皇上來此春獵，整個獵場被清理了一遍又一遍，恨不得連草皮都掀起來查看過。你找來的那些人手，不過是些烏合之眾！若不是我用了手段，早就被端王抓起來詢問的底兒掉了！”

于氏深深的吸了口氣：“老爺，我也是沒有辦法，只要看到那個許云暖，我就會想到楚凝。一想到楚凝，我這心里就像是有一把火在燒一般，我冷靜不了，因為楚凝是我一輩子的噩夢！如今她被除掉了，我的夢也將散了，從今以后我會好好的當好當家主母之職，老爺就別生氣了吧。”

“不生氣？”沈青磨了磨牙，面容鐵青，“為了幫你將事情安排妥當，無意中被周懷看到了些首尾，從現在開始，我們沈家就要受到周懷的掣肘，再想有安寧的日子，怕是就難了。”

“什么？周懷？”

“你也不想想，周懷負責的是獵場的安全，他有調遣禁軍之責，為了保護皇上的安全，周圍一只蚊子飛過，都要數一數有幾條腿，你派人公然擄走了兩個姑娘，當真就沒有人發現嗎？周懷看到了，但是他沒有說，因為他同樣討厭許云暖！”

“那該怎么辦？”

若是沈青幫她徹底處理了這件事，于氏并不覺得有什么，畢竟夫妻多年，沈青的性子她了解的透徹，哪怕他再厭惡自己，也不會拿沈家開玩笑，可是涉及到周家就不同了，誰知道周家會做出什么事情來？

沈青冷哼一聲，重重的甩了下衣袖：“你的事情，回去之后，我再和你細細的算賬，至于周家那邊，為今之計，為了兩家的交好，就只能讓九陌迎娶周涵。”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