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嬤嬤平日里態度倨傲,對莊子上的人極為苛刻,此刻終于自食惡果,莊子上的人收拾起她來也沒有絲毫的留情,甚至他們還在私底下悄悄的商量,該如何說話才能將所有的罪責都推到章嬤嬤一個人的頭上。
明匯軒內,許云暖慢慢的在房間之中轉著圈,二黑亦步亦趨的跟在她的身后,走兩步還要停一下,時不時的歪著腦袋,樣子竟然有幾分憨態可掬。
“孫兒,你說郁頃那邊應該不會出什么意外吧?”
這可是關系到她惡心沈家最重要的一步,自然不想出什么岔子。
“姑奶奶放心,郁頃辦事極為踏實。”
“那就好。”
二黑一時間不防備,一頭撞在了許云暖的小腿上,將人撞得向前踉蹌了半步。
“好你個二黑,是不是蓄意報復你家主子?”
二黑歪了歪腦袋,一副聽不明白你在說什么的模樣。
許云暖用力的揉了揉它的耳朵,鬧得二黑打了兩個噴嚏,用牙齒輕輕的去咬許云暖的手。
“傻二黑,不許舔我!”
“汪嗚……”
鬧騰了好一會兒,門外終于傳來了動靜,許云暖立刻放過了二黑,眼神灼灼的望向門口。
一身黑色衣衫的郁頃進門行禮:“見過姑奶奶、見過公子,事情一切順利,幸不辱命。”
許云暖頓時高興地拍了拍手:“郁頃護衛做的極好,今天太晚了,明天讓丁嬸兒好好的張羅一桌子飯菜,我們要好好的慶賀一下。”
“姑奶奶謬贊了,都是屬下應該做的。”郁頃口中謙遜,眼神中卻閃過高興的喜色,身為下屬能夠得到主子的稱贊,自然是一件極為高興的事。
穆塵霄對著郁頃點了點頭:“今天晚上辛苦,回去好生的休息一下。”
“是。”
許云暖又在房間之中轉了兩圈,這才壓下了心中的喜色:“時辰不早了,我也回去歇著,明天還要早起看熱鬧。”
“好,我送姑奶奶回去。”
“不用,孫兒你乖乖的就好,姑奶奶一個人完全沒問題。”許云暖說完,直接邁著步子風風火火的離開。
穆塵霄愣怔了片刻,隨即輕輕的笑了一聲。
第二日一早,許云暖早早的起身,開口便問暮雨:“今日城中可有什么動靜?”
暮雨和寒煙早早的便關注著城內,聽到這話,連忙回答:“今日一早城門剛開,沈家莊子上的下人便綁著章嬤嬤入了城,同時也傳來了消息,說是沈家莊子上的暖棚昨日里遭逢大火,如今被燒了個干干凈凈。”
“現在人呢?”
“已經到沈家去了。”
許云暖一副失望的模樣:“我還以為自己起的夠早了呢,沒想到還是把熱鬧錯過去了。”
“無非就是哭哭啼啼的場面,也沒什么好瞧的,姑奶奶若是想看,奴婢們就陪您上街去。”
許云暖仔細想了想,最終還是搖了搖頭:“算了,現在上街,估計也看不到什么,秦縈思他們那邊啟程了嗎?”
“回小姐的話,今日一早秦縈思和秦明哲已經啟程離開了京城碼頭。”
“嗯,沒能見一見那個秦幽素,著實是有些可惜了。”
“秦幽素好像仍舊在周家,應當是晚一點脫身,等過些日子,說不準就見到了。”
“說的也是,對了,丁嬸兒那邊忙得如何了?”
“一切都已經準備好了,就等著小姐挑選一個吉祥的日子,就可以開張營業了。”
許云暖起身穿好衣衫,一邊洗漱一邊說道:“早就和丁嬸兒說過了,這座酒樓是她用自己刺繡的手藝換來的,和我沒什么關系,可她偏生不聽。”
“是小姐心善,說起來,丁嬸兒也是和穆家簽訂了賣身契的,身為下人,命都是主人家的,更不要說其他的東西了。”
暮雨和寒煙對視了一眼,說的格外真切。
和自家小姐相處的時間長了,慢慢的就會發現,她心中對于主子和奴才的界定并沒有那么的嚴格。
雖然說在小姐這里犯了錯依舊會得到懲罰,可是她看向自己這些下人們的眼神卻是平等的。
為她做了事能夠得到謝意,獎賞也從來公平公正,正是因為如此,府中的下人們對她才越發的尊重、敬畏。
許云暖搖了搖頭:“哪里能那么霸道。”
“這可不是霸道,京城之中,其他的府邸皆是如此,奴才為主子做事,本就是理所應當。”
“皆是如此,事情也不一定就是對的。”許云暖并沒有再多說什么,大爺爺自小就教導她,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所以她喜歡掙銀子,但也不是什么銀子都會攥在手中的,“讓人多打聽著點兒沈家的動靜,我想瞧瞧那個章嬤嬤最后會有什么下場。”
暮雨和寒煙給許云暖端上了膳食,滿面笑意的說道:“是,小姐先吃些東西,沈家那邊有什么動靜的話,奴婢會及時來告訴您的。”
此時的沈家一片哭嚎之聲,章嬤嬤被繩子捆著扣壓在地上,身邊還放置著一籃子沒有燒盡的紙錢。
“夫人,奴婢是冤枉的,是莊子上的那些個下人看護不利,讓暖棚著了火,和奴婢沒有絲毫的關系。”
章嬤嬤哭嚎聲格外尖銳,被關在柴房之中一整夜,此時滿面倦色、涕淚橫流,模樣格外的狼狽。
于氏冷著面容坐在首座上,面上滿是一片寒冰冷凝,她看向章嬤嬤的眼神中帶著毫不掩飾的厭惡和怒氣:“你說和你沒關系?那你身邊這籃子沒有燒盡的紙錢是從何來的?”
“這……是他們誣陷!”
莊子上的下人們連忙反駁。
“夫人,昨天晚上是章嬤嬤兒子譚旺的七七,章嬤嬤喝了些酒,晚上不住的發脾氣,甚至還將奴才等人都趕了出去,奴才等人不敢反駁,便各自回了房間。之后便聽到外面有動靜,趕出來的時候,暖棚已經著了起來,章嬤嬤面前的地上還有沒有燒盡的紙錢。”
“莊子本就在郊外,夜晚的風又大,紙錢燃燒起來輕飄飄的,稍微沾一點風便火星四濺,平日里奴才們生火做飯都格外的小心,可沒想到章嬤嬤竟大咧咧的在暖棚邊上燒紙錢。”
“夫人,奴才們的話沒有半句虛言,請夫人明察。”
章嬤嬤有心想要辯解,可是莊子上的下人們說的言辭鑿鑿,再加上,昨天的火,好像的確是她燒紙錢引發的……
想到了這里,她的眼神便不由自主的帶上了心虛之意。
于氏直接拿起了手邊的茶盞,狠狠的砸在了章嬤嬤的身上,再不發泄一下的話,心中的怒火就要把她給氣瘋了:“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