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風說完,便用一副格外期待的眼神望著許云暖,來到小姐身邊也有些時日了,可是院子里的那些姐姐、嬸嬸們都嫌她年紀小,不愿意讓她到小姐跟前來伺候,她心中可懊惱了,現在每天吃飯都要多吃上一碗,想著這樣的話便能快一些長大。
對上晴風眼巴巴的神色,許云暖忍不住一笑:“那你來說說,她找你有什么目的?”
“這些時日,我姨母總是變著法的詢問小姐的事情,好像格外的關注小姐身上有沒有什么疤痕殘留。”
許云暖眼瞼微顫,眼底閃過一抹薄涼的寒意:“可是還特意讓你關注一下我的手臂?”
“是,小姐您真聰明,這都能猜到?”晴風望向許云暖的眼神越發的崇拜了。
許云暖輕輕地撫上衣袖,然后緩緩的將袖子拉了起來,露出白皙纖細的手臂:“瞧仔細了,回去告訴你姨母。”
晴風傻愣愣的望著許云暖,不由自主的稱贊到:“小姐的手臂真白,離得這么遠,奴婢都能夠聞到小姐身上淡淡的香味兒。”
晴風覺得她過年時才能吃上的那口嫩豆腐,也沒有自家小姐的手臂白嫩。
許云暖忍不住笑了一聲,將衣袖拉了下來。
當初這雙手臂上,確實留下兩道長長的傷痕,三爺爺耗費了許多年的功夫,才幫她把傷痕去掉。
小的時候她不明白為什么自己的手臂這么難看,好幾次找三位爺爺哭鬧,惹得他們很是心疼。
尤其是二爺爺,他的臉上便有一道長長的傷痕,二爺爺總是會把她舉起來,說有傷痕特別的威風,以后走出去誰都不敢惹,然后她就哭得更厲害了,惹的大爺爺和三爺爺追著他捶了好一頓。
再到后來她長大了一些,漸漸的也就不把那兩道傷痕當回事,可是爺爺們反倒是在意起來了,總說女孩子身上不能夠留疤,留了就不漂亮了,導致三爺爺研究各種藥,然后就拿二爺爺臉上的疤痕試藥,好幾回鬧的二爺爺臉又紅又腫。
她瞧見了就在一旁偷偷的笑,但凡二爺爺聽見,就會把她抓過來,然后拋得高高的,非要讓她尖叫著笑出來不可。
許云暖想著,臉上露出了一抹深沉的懷念。
晴風瞧見了,想要開口說什么,卻又不敢打擾,只能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許云暖回過神來,見她如此,不由得笑道:“怎么了?”
“小姐是在想念什么人嗎?以前我爹爹在戰場上,娘親每次想他,便會露出小姐剛才的那副神色。”
“想起了我的親人,不過他們都不在了。”許云暖輕輕笑了笑,“沒什么事,你回去吧,另外可以偷偷告訴你姨母,就說我現在腿腳不便,整天被人關在房間里,心情郁悶的很。她若是再問其他的,你就說不知道就好了。”
“是。”
晴風走出去,寒煙便端了茶水進來:“小姐想做什么,奴婢怎么沒瞧明白呢?”
“沈家的夫人于氏見到我很像她的一個故人,所以便讓晴風來,瞧瞧我手臂上有沒有疤痕,應當就是確認我的身份。”
“小姐手臂光潔白皙,奴婢瞧了,心中一百個的羨慕。”寒煙笑道,“小姐剛才讓晴風告訴她的姨母,您被關在房間里,是想讓沈家人誤會小姐被軟禁了?”
“四季閣雖然不算是日進斗金,但也賺了不少的銀子。而穆家的情況分外拮據,就是放在一般人家,看到我手中擁有這么大筆銀錢,豈能不動心?”
“小姐似乎是有意誤導他們?”
“不錯,我已經和哥哥還有塵霄說好了,在我的腳完全好之前,四季閣就全然交給他們打理。這樣,看在于氏的眼中,哥哥和塵霄就有吞沒孤女財產之嫌,說不準,她還會給我送一份大禮。”許云暖單手托著腮,臉上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
“她能給小姐送什么?”寒煙好奇。
“送人手啊!之前周家不就送了丁山他們這些人來嗎?如今我新買了不少的地,正需要人來幫我種呢,如果沈家也來送上一批人,那就最好不過了。”
穆塵霄那些戰場上下來的舊部,可比一般人好用多了。
寒煙眨眨眼睛:“他們會送嗎?”
“于氏是個聰明人,聰明人就喜歡凡事往深了想,而且還要講究切實的證據。為了徹底的坐實哥哥和塵霄欺壓孤女的罪名,他們會不住的給穆家施加壓力。而且上一次嫁妝的事情,他們找了周家人背鍋,這一次很有可能繼續賴在周家人身上,那么再往這里送一些塵霄的舊部,偽裝成周家人想要繼續對穆家下手,不是最理所應當的嗎?”
許云暖眼神中閃著冷冽的光芒,沈家人的性格最是陰險,這人但凡還有一點用處,他們就不會放棄,而是會想盡辦法的把所有的用處都榨干凈了,石頭都能擠出油來,等到別人一無所有,再一腳踹下懸崖來個毀尸滅跡。
寒煙若有所思的點頭:“小姐說的極是,有時候若是利用一個人利用的順手了,是不會想輕易放棄的,周家和我們穆家因為退婚的事徹底鬧僵,之前又鬧出了嫁妝的事,做出什么事情都不稀奇。”
許云暖瞇著眼睛笑開,伸手轉動著輪椅前后晃了晃:“我們現在就坐等沈家人幫忙了。”
晴風很容易的便將許云暖的吩咐傳達了出去,然后這消息最終七拐八拐的落在了沈府于氏的耳中。
章嬤嬤幫于氏按摩著肩膀,聲音輕快的說道:“奴婢就說夫人想多了,如今知道那個許云暖手臂上沒有疤痕,夫人也可安心了。”
于氏輕輕地舒了口氣,面上帶起了笑意:“這不是防患于未然嘛,這會兒我一顆心才算是放下了。不過,想想許云暖那張臉,還真是讓人厭惡。”
“不過是一個孤女罷了,不值得夫人如此掛懷,若不是穆家眼下還有些余威,這京城隨便掉下塊磚頭,都能把她壓死。”
“穆家……”于氏眸光沉沉,端王對云初的態度忽然變了,和穆家的那個殘廢的關系卻還是一樣的親近,這可不是什么好事。
章嬤嬤思量了片刻,開口道:“夫人,奴婢還聽說,這幾日那許云暖的處境可不怎么好。”
“哦?”于氏略微坐直了身子,“仔細說來聽聽。”
“上次的宮宴結束沒多久,許云暖便傷到了,一直在她那處小院之中休養,四季閣也交給了穆老侯爺挑選出來的侍女打理,就連賬冊都直接送到了穆塵霄那邊。”
“哦?若是這么看的話,事情可就有趣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