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之中有關于四季閣到底能掙多少銀子的傳言甚囂塵上，可和周家的預期卻所差甚遠。
吳氏臉色難看的從正院走出來，坐在亭子邊生著悶氣。
周玉妍快步趕過來：“母親，父親那邊怎么說？”
“別提了，你父親惱怒著呢，你這會兒可不要過去，以免他把氣撒在你的身上。”
“是針對四季閣的計劃不順利？”
“說起來也真是奇怪，那四季閣仿佛格外受老天偏愛，之前想要說冬日里種菜是妖術，許云暖轉頭就把菜送入了皇宮，還扯上了大皇子這面大旗，所以只能暫且忍耐。這一次本想讓人以為四季閣大肆斂財，四季閣竟轉頭就開始降價了……”
說起這個，吳氏就覺得無比的堵心。
周玉妍狠狠的扯了一下手中的帕子：“四季閣和那個許云暖一個德行，皆是裝模作樣的賤人行徑。”
“我們知道又如何，偏生那些無知的百姓卻愿意把四季閣捧在手心。”
一日前，四季閣開始降價賣菜蔬的消息，被孩子們傳揚的人盡皆知，尤其是吃過許云暖送的甜瓜的那些孩子，一個個把她夸得猶如天上下凡的仙女，世間絕無僅有。
京城乃是天子腳下，比其他地方都要繁華，這里的百姓生活也更加富足一些，再加上快要過年了，哪怕是沒錢，也想要熱熱鬧鬧的把年過好。
不少聽到消息的百姓將手里的銀錢數了又數，最終熬不過自家孩子的癡纏，帶上銅板略有些忐忑的來到了四季閣。
四季閣門前排起了長隊，丁山帶著一眾人手忙得滿頭大汗。
“大家不要著急，菜蔬還有很多，若是不夠的話，我就去求一求姑奶奶，看看能不能再從暖棚里拔一批。”
原本以為就算是降價，四季閣中的菜蔬也不是他們能夠買得起的，可現在走進來一瞧，一個個籃子上面貼著的標簽竟然便宜無比，有些品相稍微差一些的青菜，價格竟然比春夏時期攤位上賣的還要便宜。
因為幫忙傳消息的是孩子，這次買菜的時候，許多人都是帶著孩子一起來的。
丁山見到那些面露激動的孩子，從柜臺底下摸出一個甜瓜，刷刷的幾刀切成塊兒，挑揀幾塊用油紙包了送到孩子手上。
拿到甜瓜的大人和孩子們皆是又驚又喜，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
丁山便笑著解釋：“這是我們姑奶奶吩咐的，說是種植甜瓜的時間長，暖棚又沒有那么多，所以產量便跟不上來，沒辦法降價賣給諸位。只能挑選一批出來請諸位嘗個鮮，還請大家不要嫌棄是切過的就是了。”
“多謝姑奶奶，這哪能嫌棄，我們可都樂壞了。”
免費贈送的東西，送的還是很金貴的瓜果，那些前來買菜的人都覺得買到便是賺到，甚至有些人已經開始擔憂四季閣這樣賣菜會不會賠錢了。
有人便忍不住問出來：“丁掌柜，我聽聞用暖棚種植菜蔬瓜果極為費事，不知道可對？”
“可不是費事嘛！不僅費事，還費銀子呢！”丁山抹了把頭上的汗，“這些菜蔬瓜果都是姑奶奶親自挑選了種子播種下去的，暖棚之中日夜都要有人守著，前些時日下了大雪，我們夜里都不能睡，生怕一夜醒來大雪就把暖棚給壓塌了，又怕雪蓋在暖棚上凍壞了里面的東西，時刻都要派人打掃，有的暖棚還有在地下生火保持溫暖。就連澆水都要格外注意，冬日里滴水成冰，這一瓢冷水澆上去，說不得這菜就爛根凍死了。我是個粗人，總覺得自己還沒有那些菜蔬生活的仔細。”
“哈哈！丁大哥算是說了句實話。”一旁的伙計跟著起哄。
丁山笑得憨厚：“你們快些幫大家稱菜，別在這里沒事打趣我，大家伙兒都著急著買菜回家過大年呢。”
“是呀，今年有了這些菜蔬，年夜飯就能豐盛不少了。”
四季閣中一片笑聲，引得過往行人不住的觀望，排在門口的隊伍也就越來越長。
有一位中年婦人拎著菜籃到柜臺旁結賬，丁掌柜仔細看了她兩眼，從柜臺底下拎出來一個籃子，只見籃子里面放著兩捆鮮嫩的青菜，和兩個大甜瓜：“這位大嫂，這是我們姑奶奶叮囑了要送給您的，不要錢。”
婦人微微一愣，連忙說道：“這可使不得。”
“大嫂快先收下，姑奶奶早先便叮囑過小人，只要遇到大嫂，一定要將東西送過去。之前姑奶奶剛入京城，在城門口驚了馬，姑奶奶的手臂受傷了，還是大嫂您扶著她去的醫館。籃子里面的菜和甜瓜都是姑奶奶親手種的，還請大嫂不要嫌棄。”
婦人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好：“當時不過是隨手一幫。”
“姑奶奶說了，這好人自然就應該有好報，您當時是隨手一幫，可卻幫了姑奶奶的大忙。且這些在姑奶奶眼中也不是什么值錢的東西，大嫂就不要推辭了。”
“行吧，替我謝謝你們姑奶奶。”婦人也不是扭捏之人，見周圍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大方的將籃子接了過來。
周圍許多不明緣由的人小聲議論，一些知道當時情形的，便開始興高采烈的復述。
沒過多久，穆家姑奶奶感恩圖報的消息便傳了出去，一時間，百姓對四季閣的好感更上一籌。
還沒到中午，那些菜蔬便已經不夠賣了。
許云暖提前便有準備，讓人又運了兩批過去，才勉強撐過了這一日。
等到了傍晚關上店門，丁山等人都累得直接坐在了地上：“真是想不到，百姓們花起銀子來竟如此闊綽。”
“丁大哥你歇一歇吧，剩下的我們來收拾。”其他伙計連忙開口。
丁山也沒有推辭，直接坐到柜臺后面開始算賬。
等到伙計們收拾干凈準備離開的時候，丁山抬起頭來，對著大家神神秘秘的招了招手。
幾名伙計連忙圍了上來：“怎么了，丁大哥？”
丁山將今日收著銅板的箱子搬出來，砰的一聲放在柜臺上：“姑奶奶說了，我們今日必定極為辛苦，所以今日掙的銀子，我們可以分得兩成。”
“嘶！”
“真……真的？”
幾名伙計暗吸著涼氣瞪大眼睛，有的甚至狠狠的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
今日菜蔬的價格雖然便宜，但備不住賣出去的量極多，這兩成該有多少錢？手指頭都掰不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