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發生了穆家舊部前來投靠的事情之后,為了更多的了解朝中境況,穆天籌開始每日上朝。
幸好經過許云暖的調養,他的身體已經好了許多,不然每日折騰,不知道還要受多少罪。
今日早朝結束,穆天籌正準備出宮,就看到周玉妍生父周至格外兇狠的瞪了他一眼。
雖然和周家已經撕破臉皮,但周至歷來會做人,這般公然挑釁還是第一次。
穆天籌對周家沒有絲毫的好感,直接狠狠的一眼回瞪回去。
周至臉皮一跳,最終冷哼一聲甩袖離開。
“老侯爺,您那一招可真是夠狠的,如今周家算是顏面掃地了。”有同僚前來和穆天籌說話。
穆天籌摸不著頭腦:“我這兩日舊疾犯了,在家中休養著,也不知道這家人犯了什么毛病,之前羞辱了塵霄還不算,如今還上趕著找不痛快。”
“老侯爺還不知道?四季閣門口處掛著的牌子,可是一夜之間紅遍了整個京城。”
穆天籌恍惚響了起來,之前云暖和他提過一嗓子,說是想要做點小生意,開的鋪面好像就叫四季閣:“什么牌子?”
說話的官員神秘一笑,故意賣關子道:“您親自去瞧瞧不就是了。”
出了宮門,穆天籌沒有直接回府,而是讓人繞到了十字街。
才開業短短數日,四季閣的生意卻格外興隆。
京城之中不乏富庶之家,以往到了冬日,就算是手里攥著金山銀山,也不得不吃儲存的白菜、蘿卜,其他的菜大多都是一些特制的菜干,雖然用水泡過之后味道還算不錯,可哪里比得上四季閣中的菜新鮮水靈?
而且四季閣中定價的菜品分成了三等,第三等雖菜品成色略差,但勝在價格低廉,也就是比其他季節外面攤位上賣的貴上幾文錢,普通的老百姓咬咬牙,也能夠隔三差五的吃上一頓。
第二等菜品成色不錯,一些商戶格外偏愛這一類菜品,甚至于不少酒樓都到四季閣來商議送貨事宜,畢竟每到冬日酒樓之中的生意也慘淡,若是有這些新鮮菜品的加入,說不得能夠多招攬一些客人。
這第一等則是樣樣上乘,各類青菜被裝在了精美的菜籃之中,鮮嫩的葉片之上連一點擦傷都看不到,但價格卻讓多數人望而卻步,可反常的受一些官宦人家的喜愛。
穆天籌站在門口望了片刻,只看到每個出入四季閣的人皆是滿臉笑意,仿佛買到就是賺到了。
許云暖正在樓上翻閱賬冊,感覺肩膀有些酸痛,便起身打開窗略作活動,正看到站在門口的穆天籌,連忙讓寒煙下去將人請上來。
穆天籌心緒翻滾不寧,當年一起在軍中,許老爺子雖出身書香世家,但卻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當初他只是動動嘴,出一些主意甚至連成本都沒有,便賺得盆滿缽滿,沒少接濟他們這些個窮苦的同袍。
甚至后來發生了那件大事,他們這些人能夠平安的逃過一劫,許老爺子積攢的銀兩在其中起了極大的作用。
之前周彬的馬場出事,他聽塵霄說云暖使得一手好鞭子,當時還覺得欣慰,因為許老爺子的一手鞭法無人能及,卻沒想到云暖竟是將許老爺子能掙錢的本事也學到了身上。
來到了樓上,穆天籌看到自己的孫兒正坐在桌案后面,右手算盤左手賬冊,算珠嘩啦作響。
許云暖則雙手抱著茶盞靠在窗邊,見到他進門,連忙放下茶盞迎了上來:“哥哥來了,怎么不直接上來?這兩日天氣冷,待在外面小心染了寒氣。”
穆天籌這才回過神來,略微一打量,便不由得有些羨慕自家孫兒。
這房間之中暖意融融,隱隱的還透露著一股清冽的花香,地上鋪了厚實的牡丹紋的毯子,踩上去綿軟至極,各個椅子上還放了軟墊,只是瞧一眼,便讓人感覺到一股別樣的舒適。
他在外面上朝奔波,一把老骨頭差點凍成了冰,自家孫兒卻能待在這樣舒適的房間之中,好氣哦!
暮雨端了熱茶上來,許云暖連忙引著穆天籌坐到了桌案邊。
一口熱茶入腹,穆天籌長長的舒了口氣,只覺得精神都跟著松散了幾分:“沒想到四季閣的生意竟如此興隆。”
“大爺爺常說物以稀為貴,冬日里最缺的便是新鮮的蔬菜瓜果,我這也算是投機取巧了。”許云暖笑著說道。
“你這哪里是投機取巧,分明是眼光獨到!”曾經許老爺子被稱為金財神,他們云暖怎么著也能被當成個金娃娃,“對了,云暖,今日下朝之后,周至對我極為不滿,可是發生了什么事?”
難不成是生意上發生了摩擦?
許云暖忍俊不禁:“應當是我掛在外面的牌子惹了周家不快。”
“什么牌子?”
“之前在潤玉閣中發生沖突,讓周玉妍拿了三千兩銀子,那時周玉妍可是放出大話,以后但凡是和我有關的產業,周家都不會再花一文錢。如今四季閣開張,我就直接寫了牌子,周家人不許入內。”
“哈哈,難怪周至神色難看,若是京都之中其他的官員之家都能夠吃上新鮮的菜蔬,唯獨周家拿著銀子卻買不到,著實是夠讓他們鬧心的。”
許云暖卻是不以為然:“我已經看在哥哥和周家是同僚的份上,給他們留了幾分面子,若是周家再敢鬧騰出什么事情來,我就把門口的牌子換上一換。”
“嗯?”穆天籌疑問,“換成什么?”
撥弄算盤的穆塵霄也抬起頭來。
許云暖抿唇一笑,兩個輕甜的梨渦若隱若現:“周家還不知收斂,我就改成周家和狗不許入內!”
穆天籌一愣,隨即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穆天籌唇角揚了揚,看著許云暖開心的笑顏,神色也跟著柔和下來。
穆天籌笑完,看著許云暖眼底隱隱流露出懷念之色:“這些俏皮話你是跟著許老爺子學的吧?當初我們幾個人一同在軍中,剛開始的時候都以為許老爺子是書生,手無縛雞之力,定然極好欺負。可后來才知道這文人的嘴如刀,他都不用動手,單憑一張伶牙俐齒,就能讓我們五體投地。”
“的確是跟著大爺爺學來的,大爺爺經常口中不饒人,但卻是思慮最為周全的一個,哥哥,你和我大爺爺年齡相當,輩分卻比他低很多,我大爺爺也是出身寒門嗎?”
“他和我們可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