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月的話讓安牧之眼里閃過一道暗沉。
“國之將亂,國公府首當其沖。”
寄秋斂眸沉思,安國公府,她一路走來也略有耳聞。
祖上以武起家,開國之初立下汗馬功勞,被大燕始皇帝封為一品將軍府。
而后,其一家之主鎮西將軍,為保護大燕第二任皇帝而被刺身亡,皇帝感念其恩,特賜國公府,世襲其爵,掌四分之一的虎符。
而今這一位國公爺——安如故,以年老多病為由,遞交一半虎符,以降低帝王猜忌。
但誰料到,南巡一遭,為佳人傾倒,娶了安陽小郡主古溪晴。
這安陽為大燕南方地方郡縣,兵馬糧草充裕,如此一來,帝王又開始夜不能寐了。
寄秋想到此處,了然一笑:
“公子心細如塵,又智勇雙全,國公府又怎么會有危險呢。”
寒月向來不喜歡這種官腔,抱著手臂站在一旁。
安牧之坦蕩地笑了笑,驕傲而又清貴,他言辭明了的說:
“在下行走江湖,過慣了快意恩仇的日子。有此機會,又怎會推諉呢?”
寄秋眼眸一轉也笑了,原來是這么個打算。
“既然如此,那我們便多有叨擾了。”
安牧之躬身做了個“請便”的手勢,寄秋也就帶著寒月進了暗室。
安牧之站在門口拱了拱手,眼里帶著和善:
“二位放心,里面應有的東西,一概不少,安心即可。”
寄秋轉過身看了一眼,然后意有所指的說:
“三公子是大材之人,自然是萬無一失。”
看著兩位姑娘的身影逐漸消失,安牧之才關了暗室的門,看著那副猛虎下山的水墨畫,輕聲笑了一下。
這陛下,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盤。
罷了,左右也不過是柒柒年少的一場迷戀罷。
安牧之轉身走到所謂的“靈堂”,面色瞬間變得蒼白,安國公和國公夫人的哭聲凄愴摧人。
“咯吱——”
他反手關上了靈堂的門,哭聲戛然而止。
“辦妥了?”
安國公沉穩的聲音帶著一點沙啞,他動作溫柔的扶起自己的發妻,到一旁的梨花木前坐下。
安牧之見狀挑了挑眉,也走到對面坐下。
“看爹這意思,您知道來人是誰?”
安如故給發妻遞了杯茶,潤喉嚨以后才抬起頭,漫不經心的看了安牧之一眼。
“不然怎么說是你老子呢。”
“得,既然您都知道,那還問什么呀?”
安牧之自顧自地捧了一杯茶品著,卻沒看見他老爹眼睛里的危險。
“嘭——”
安如故飛快的起身站立一旁,而剛剛還在他座下的椅子,已經四分五裂的躺在了地上。
他抬頭一看,就發現國公爺眸色深沉的看著他,那流淌的墨色,帶著危險的信號。
安牧之打了個哈哈,極為乖巧的奉了一杯熱茶:
“您說您,都一把年紀了,還這么大脾氣,多傷身吶。”
然后暗地里挪到了古溪晴的旁邊,還是跟著娘親比較妥當。
“我想去看看囡囡。”
古溪晴的聲音還帶著一絲痛哭以后的鼻音,叫人不忍拂了她的意。
安牧之求助般的看了安如故一眼,而安如故卻面如土色的撇過了頭。
安牧之低下頭看著她紅腫的眼睛,那瞳孔中的渴求怎么叫他硬得下心腸去拒絕?
“呵呵呵娘親啊,您要是想柒柒了,要去看看理所應當啊。”
而他這一番打哈哈的話,卻讓古溪晴眼睛里的光暗淡了下去,她垂下頭,將泣欲泣:
“看來是不能了……”
“誒誒誒!娘親你別哭啊!”
安牧之看著她的淚就要掉下去,整個人都不好了!
那來自他老爹的猶如刀子般的視線,簡直是鋒芒在背。
“去去去!我這就陪您去!”
古溪晴打算拭淚的手一頓,有些驚訝的抬頭看著他,忐忑不安,帶著顫聲問:
“我,我真的可以去看囡囡嗎?她會不會怪我?她,她還好嗎?對,我給她做些她喜歡的糕點過去!”
話音才剛落,整個人急急忙忙的起身往外走,不留神踩到了自己的裙擺,差點摔倒在地。
安如故手疾眼快的扶了一把,卻被古溪晴下意識的推開,他的眼里劃過一絲受傷,然后面色如常的看著她遠去。
安牧之不動聲色的將一切看在眼里,老老實實的做自己的木頭人。
但安國公怎么會放過這個出氣筒?安如故轉過頭,看向一旁安靜如雞的安牧之,狹長的眼睛瞇了瞇,聲音帶著寒意:
“看到了?”
“沒沒沒!”
安牧之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干凈撇清自己的嫌疑。
安如故看他這慫慫的模樣,眼中的冰霜幻化為無奈:
“你娘親最近有些煩悶,你好好陪陪她。”